简翛瞄了一眼手机屏,两人亲吻的黑色剪影模模糊糊印在花窗上。
“再拍一张。”月时宁伸手搓他眉心,“拍照不要皱眉,不好看。”
纯黑色剪影那里分得出眉毛眼睛?简翛一愣,忽然意识到摸黑看教堂也好,拍照也好,都不是他本意……
微弱的月光落在月时宁脸上,带了一路头盔,他发际线隐约泛出亮光,简翛扯袖子替他擦了擦渗出的汗水:“明早带你去喝悉尼最好喝的咖啡。”
月时宁眼睛一亮:“真的吗!”
想到自己离开澳洲足有一年多,他保险起见改口道:“最好喝的之一……”
将车子运回市区,送到已经打烊的车行门前。再回酒店已经十二点半,月时宁也困了,第一时间钻进浴室。
简翛在他隔壁房间洗完澡,他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刷新朋友圈,果然看到了戴欢欢更新的小视频。
女孩高高卷起裤脚站在海水中,蓝色荧光一浪一浪打在她的腿上,短暂附着上皮肤,将她变成外星生物。
戴欢欢兴奋异常,弯腰掬一捧海水泼向半空,夜光藻像洒在夜色里的星星,明灭,坠落。
“好漂亮啊!”
“不然,我们明晚开车过去?应该还能看到。”简翛不知何时进来卫生间的,顺手拿起一旁的吹风机按下开关,主动帮他吹头发。
月时宁盯着他,挖掘出了藏匿的懊恼。
“还是你想按时回去跟外公外婆过生日?”简翛移开风筒,试探着问。
月时宁认真考虑了几秒钟,冲他笑笑:“生日年年都有,但蓝眼泪可不一定。”
他当夜便通知戴欢欢改签机票,还不忘告诉外公外婆他会晚一天回国。
突如其来多了一天假日,月时宁自然醒来,原想赖一会儿床,可又想到全悉尼最好喝的咖啡还在等他,顿时一秒钟都躺不住,冲去洗漱。
他迫不及待去隔壁按简翛的门铃,半天没动静。
八点整,是有点早。再等等吧。
他回房间给简翛发了条微信说
——醒了告诉我。
不想简翛居然很快回复他
——房卡给你放在电视机旁边了。你冰箱里有早餐,吃完收拾好行李,我大概十点钟回去,到了在停车场等你。
月时宁一愣,打开小冰箱,是一杯冰美式和一份新鲜的意式火腿意面沙拉,他完全不知简翛什么时候进来过。
澳洲不愧是连星巴克都站不住脚的咖啡大国,一杯普普通通的冰美式也能尝出豆子的新鲜程度和扎实的烘焙技术。他盘膝坐在窗边,对着远处的悉尼大桥悠哉吃掉分量正好的早餐,从容地收拾好行李,等到简翛的微信才拖着箱子出门。
电梯门一开居然遇上睡眼惺忪的戴欢欢,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女孩子,怕也是回来陪她收拾行李的。昨天听说要改签机票,她决定跟他们分头行动,继续跟小姐妹黏在一起,明天傍晚机场碰头。
“退房了?这么早?”他们交错换位,看到他身旁的行李箱,戴欢欢一愣,“去哪里?”
“……不知道。”月时宁耸肩,发现她的小姐妹依旧愣在电梯里,忙一把挡住关到一半的电梯门,低头问她,“不出去吗?”
女孩傻傻点头,同手同脚挪到戴欢欢身后。
下到车库,他第一眼便看到简翛。
照理十几米开外的距离他根本看不清人,奈何那辆车太扎眼,方车圆灯上白下橙的迷你巴士,他只在欧洲的老电影里见到过。
拖箱子的声音惊动了简翛,他迎上来。
走近月时宁才看清他没穿适合骑行的衣服,松松垮垮的黑白宽条纹毛衣,U形大领口露出黑色背心的肩带,配一条宽松的浅灰运动裤。他拉开车门,将月时宁的行李拎上去,两排后座的空隙里,他自己的行李箱旁。
月时宁探进半身,惊异地观察这辆散发着另一个世代审美的车子,座椅是老旧的棕色皮革:“这车,很老了吧?”
“嗯,79年的大众T1。上车。”
月时宁坐上副驾,方向盘巨大,手动档位立在两人之间,车玻璃还需手摇,一切都充满了年代感。
简翛将袖子撸到手肘,发动了车子,手腕上居然还戴着那根发绳。
月时宁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反正一定是自己没去过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后天也加,到周四每天都有。
第57章 乘风
午餐月时宁执意选择外带,要坐在车里吃,边吃边里里外外拍照,拍完了也不知该发给谁炫耀,干脆一股脑发回给简翛。
简翛掏手机一看,摇摇头,揶揄道:“你不会还想住在车里吧?”
他愣了愣,立刻转身钻进后排座位尝试平躺,奈何身高不允许:“算了,睡不下。”
简翛忍俊不禁:“倒是有人改成露营车,不过要把后排拆掉。”
月时宁闻言心动,他塞了一大口雪蟹欧姆蛋,又咬着勺子,遗憾万分:“可惜这车停产了……”
简翛颇为意外,手摸着车门若有所思:“这么喜欢么。”
即使是休息日,超模也不忘拍营业素材,打卡完咖啡店便是悉尼最美的环形码头火车站,站台就是最好的观海平台,画面最左侧是悉尼大桥,最右侧则露出最知名地标歌剧院的一角,月时宁趴在玻璃围栏上,中指和食指代替双脚悬空走过两处,露出腕上光彩夺目的珍珠手串。
路过漂亮的回廊,他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洗发水香气,清爽草本气息,是简翛的味道。
他进店询问店员这味道是来自哪一款,在店员的惊叹中包了四瓶扔到行李中。
午后他们一路南下,月时宁惬意地捧着第三杯外带的馥芮白,品酒一般小口小口戳饮,舍不得一下子喝完。
“今天喝了这么多,晚上你是不想睡了么?”简翛时不时瞥他。
“反正明天也不用早起。”月时宁不以为然。
吃午餐时简翛已经透露过,今天的目的地是南边的杰维斯海湾,据说那里的蓝眼泪比棕榈海滩规模更大,游客也更少,只是距离悉尼市足有三小时车程。
月时宁本还在担心自己撑不住睡着,他实在不想留简翛一个人苦哈哈当司机连个聊天解闷的人都没有,不想才一个小时,车子便从高速路的出口转出,来到一处海岸边。
“这是哪里?”他揉揉眼睛。
下午三点半,阳光不那么刺眼了,但保险起见他下车前还是又补喷一次防晒。
简翛耐心地等他,而后带他轻装上阵,爬上一处小山坡。
他站上去才发觉崖下就是海。
“下面是斯坦维尔公园。”简翛带他往更高处走,俯瞰海湾的时候,一片阴影迅速从头上掠过。
月时宁一惊,多此一举低头躲避,只听到一声口哨,那片阴影落在他们身前十几米处。
拱形的伞翼缓缓塌陷,变成一大块柔韧的色彩静静铺在了地上。
飞行者从乱线中脱下装备,回过身冲他们招招手。
月时宁愣愣站在原地,看那个陌生人揭下面巾,摘下护目镜与头盔,露出一头棕红色的发与胡茬。看到简翛,他笑到脸上纹路堆叠起来,张开手臂。
简翛上前与他拥抱,他们说好久不见,简翛叫他威廉,还问他装备准备替他检查过了么。
威廉一指远处,说万事俱备,等你好久。
月时宁看不清他指的是什么,但并不难猜。
仰头环顾,目光所及的高空里零星飘着几只鲜艳的滑翔伞,“斯坦维尔公园”这个地名似曾相识,看到威廉落地的一刻他才记起,先前在网上搜索简翛获奖的比赛时,获奖者页面中提到过这里的俱乐部。
月时宁跟在他们身后,静静听两人寒暄近况,威廉似乎是俱乐部的元老教练之,当他听说简翛已经七八个月没碰伞的时候惊诧地骂出了一句脏话,而后不断追问着为什么。
简翛笑而不答,只边走边脱掉宽松的毛衣,露出贴身的黑色背心,活动双肩时,对称的肩胛骨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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