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简翛打断她,冲月时宁的方向微微抬头,伸出了一只手。
他还有力气伸手。
月时宁触电似的回神,扑上前想牵他,却又被他手背上遍布的管线阻拦,滞留针镇痛泵他都不敢碰。
简翛却没这么多顾虑,径直抓住他无处安放的手,力道一如往常,丝毫不像才经历了八小时大手术的人,若不是手指冰得吓人,嘴唇全无血色的话。
月时宁轻轻磨蹭他的手指:“哥,你好迟啊……吓死我了……”
“没事,你别紧张。”医生看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安慰道,“手术很顺利,只是麻醉苏醒迟了一些,我们干脆留他在观察室多看了一会儿。”
月时宁一惊:“那,严重吗?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有个体差异的,可能单纯是对某种麻醉药物或者肌松剂反应强烈了点。之后还可能会有呕吐,都是正常情况,没什么大问题。放心吧。等一下回病房,我跟你们慢慢交代。”
回病房……
那里有简潮在,月时宁并不打算与他照面,但简翛不知怎么回事,病床被推到门口却迟迟不肯放手。
“哥,我就不进去了。你乖乖养身体,争取早一点回家。”他轻轻掰简翛的手指。
可这人今天莫名执拗,语气也蛮横到有点幼稚:“你陪着我。”
“……”
说这话的时候,病房门恰好打开,闻熠不知何时离开的,是谭橙陪简潮在等。
简潮见状倒抽一口凉气,盯着两人紧握的手拧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说:
避免阅读过程被某角色气炸,该囤文的囤起来吧,全文快完结了,下个月~
第87章 呼吸遗忘
简潮碍着有外人在没当场发作,容他们先将病床推进了门,但对月时宁,并不掩饰嫌恶之色,有意给他难堪。
若不是手还被简翛紧握,月时宁是片刻也不想留的。
助理麻醉医生很忙,满心工作,根本没察觉气氛的诡异,按部就班检查好监护仪器,向月时宁交代道:“闻总的手术还在继续,大概还要四个钟才能结束。简翛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但他对全麻药物反应稍微有点敏感,之后可能会有头晕呕吐的情况,吐的时候注意不要呛到,让他侧过去吐就好了。六小时之内不要喝水不要进食。另外肌松剂还有止痛药都有呼吸抑制的作用,三小时之内床边不要离开人,也不要让他睡着。”医生指了指屏幕,“另外,这个脉氧数值如果低于90,立刻按呼叫铃。”
医生叮嘱完便离开了病房,简潮仿佛忍耐到极限,上前一步要分开他们的手。
“不要。”简翛生气地挡开他, “你别动他!我们要睡了。”
月时宁一惊,这还当着保姆和护工的面呢……果然,简潮脸上立刻青一阵白一阵:“你!胡说什么呢你!”
“爸,您别生气。他好像还不是很清醒。据说全麻之后很多人都会这样,会说胡话的。”谭橙及时替他们缓和,顺带给陪她一同来做产检的保姆使了个眼色,保姆见状转身倒了杯茶端到简潮跟前,却被心不在焉挡开。
力道没控制住,大半杯茶水就那么浇在保姆的鞋面上。为做事方便,她穿的是一双轻薄的绒面平底单鞋,茶水瞬间就渗进去。
“哎!”谭橙一惊,可她怀着快要足月的双胞胎,行动受限,帮不上忙只得干着急,“烫着没?快把鞋子脱掉去冲一下。”
“没事。不烫的不烫的,我没事你坐着别动。”保姆稳住她,弯腰蹲在地上,抽出厚厚一沓纸巾按住鞋子吸水。
这让月时宁更过意不去了,简潮给他脸色看罢了,不想还会迁怒其他人……于是他再次试着轻轻掰简翛的手指,对方却依旧不依不饶,不肯放他走。
他想了想,决定智取,弯下腰轻声问:“哥,你还冷不冷?手术室是不是很冷?”
简翛看着他,满眼抱怨:“差点冻死。”
“那你松手,我给你去拿毯子。马上就回来。”连哄带骗,那人也不知累了还是实在困,总算松了手,眼睛也跟着闭上。谭橙及时发现,提醒只顾对月时宁怒目而视的简潮:“爸,快跟他说说话,不要让他睡着。”
趁此功夫,月时宁对年轻的男护工招招手,将他叫到柜子旁,拿毯子时悄声叮咛:“你帮他把毯子盖好。记得三小时内不要让他睡着,还要盯紧那个屏幕上的数值。有问题就立刻按呼叫铃,不要怕弄错,也绝对不要拖延,医生不会怪罪的……”
“咳。”简潮干咳了一声。
月时宁顿了顿,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下去:“记得在床头放一个呕吐袋应急,六小时内饿了也不要给他吃的。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护工虽年纪小,却是明眼人,看得出这屋子里到底谁说了算,自然也不敢对他太亲近,没说话,只微微点头,接过毯子转身就回到床前去了。
这里不缺人手,晚一点闻羽棠的手术结束,大概闻熠和Stella也会回来吧……月时宁叹了口气,默默转动门把手,悄声离去。
简翛的手术完成,月时宁绷紧的精神也跟着一起垮掉,迟来的困倦像潮水,迅速将他淹没。
等专车的时候,他哈欠连天,撑着眼皮回复了外公和戴欢欢的消息,告诉他们简翛一切平安不用担心。戴欢欢叮嘱他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接他去机场。
正值交通高峰,四处拥堵,专车明明不远却磨蹭了十多分钟才到。车子很新,座椅那股刚出厂的皮革味没散,月时宁一坐进去就撑不住闭上了眼,甚至来不及跟司机打个招呼就一秒入梦。
梦里他跟简翛回到了布鲁姆那片海,天青海蓝,周遭空无一人只剩彼此,他们懒散挤在一块巨大冲浪板上随波逐流。
“岸边好像越来越远了……”
“没事。”简翛像往常一样,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于是月时宁放心地躺倒在他腿上,吹着徐徐海风小憩,谁知平静的海面却毫无预兆在他们身边翻起一堵巨浪。
有如高墙倾塌,惊呼尚未出口,两人便被狠狠拍入水中。
月时宁挣扎上浮时,发现身旁的简翛脸色惨白,失去知觉似的直直往海底沉下去,他急忙潜游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那诡异的坠落速度,肺中的空气眨眼就要耗尽,胸腔要炸开般剧痛,缺氧导致视线愈发模糊……简翛……他在水中吐出一串泡泡,绝望地闭上了眼……
“喂!喂!小伙子!醒一醒啊!”
月时宁手背一痛,猛地睁开眼,深深吸入一口空气,终于活过来。
司机正拍打他手背:“怎么样啊,你哪儿不舒服啊?”
车不知何时停靠路边,双闪灯有规律的哒哒作响,与炸弹倒计时如出一辙。
月时宁粗喘着,方才窒息的余韵依旧缠绕周身,心脏的每一跳都隐隐作痛。
“你要不要紧啊?是哪里难受啊?”专车司机递给他纸巾和水,“你看你这一头汗,擦一擦来,缓一缓缓一缓。”
月时宁的手不自觉发抖,抖得拧不开瓶盖,浑身冷汗直冒。
他不知道这股巨大的恐惧感从何而来,只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他现在就要看到简翛,一眼就好。
“师傅,麻烦您送我回医院去。”他扭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司机,对方的墨镜中倒映着他惨白的脸。
“好好好我送你回医院。”司机误会他是发作了什么病症,慌忙打灯踩油门,见缝插针超车抢道,几次被人鸣笛抗议也顾不得,“你撑一会儿啊马上,马上就回。很近的啊……不要再睡着了啊,你跟我说说话。”
医院门前的主干道堵得死死的,月时宁等不及,提前一个路口便打开门冲出去,跌跌撞撞横穿马路。车流中似乎有人认出了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月时宁!看这里!”
他充耳不闻,迅速进入医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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