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两人在碧波湖待到很晚,看了很久的雪才回去。
……
陆东南获得最佳男演员之后,行程明显比之前要忙了许多。
季清本来应该也是行程满档的,因为住院,很多行程就往后延了延。
无论多忙,只要是在江城,陆东南每天抽空来医院一趟。
季清的身体一天天地回府,睡眠情况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原本夜里总是容易忽然惊醒,现在已经逐渐地能够睡整觉了。
终于,季清被获准出院。
陆东南来接他出院。
季明明、余安夫妻两人都没有来。
季明明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季清,她跟丈夫余安还有他哥余风,肖自南都在阑珊苑等他。
季明明依然没有松口支持季清跟陆东南的意思,却也未见如何反对。
季清穿上羽绒服,凑到弯腰在收拾东西的陆东南的面前,“前辈,你说,我爸妈这态度算不算是默许咱们两人在一起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寒冬腊月,正是江城最冷的时候。
季清羽绒服拉链都没拉。
陆东南替他将拉链拉到顶,神情平静地道:“不管他们同意或者反对,我都不会放弃你。”
旁人的态度影响不了他分毫,哪怕,那个人是季清的至亲。
意外听了一耳朵情话,季清咧开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脑袋在陆东南怀里拱了拱,“嘿嘿。”
住院这段期间,陆东南眼见小朋友一开始像惊弓之鸟那样,只要是不见了他,就会像一只寻找母鸟的雏鸟,巴巴地望过来。
将养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回复了六七成往日的活泼。
陆东南抬手,揉了揉季清的脑袋,牵着他的手出了病房。
“等等……”吆吆。
季清松开陆东南的手,跑回去,掀开枕头。
“幸好没忘!”
季清折回,手里头多了一个平安符,在陆东南眼前晃了晃。
靳大哥亲手画的,还在佛前颂过经的呢,可得好好保管。
行至走廊,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员推着一个浑身裹着纱布的病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纱布缝隙,隐约可见坑洼不平的烫伤的皮肤。
出于一种本能的直觉,季清跟对上的眼神对上时,心狠狠一悸。
他尚未反应过来,陆东南已是反应迅速地将季清往身后拽了一下,挡在他的面前。
管予泽忽然毫无预兆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冲向了季清,被看守他的警方及时地给制服了!
管予泽现在是警方的重点看守对象,24小时,都有专人看守。
管予泽被警方掣肘住,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喉间发出嚯嚯的像是齿轮咬动的声音,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从人类口腔里发出的。
他仇恨地盯着季清,那眼神,像是恨不得要从季清身上活剥下一层皮来,能叫人寒毛都一根根炸起。
管予泽浑身大面积烧伤,现在又禁止暴力执法,警方也不敢对他施以过分的武力,把人钳制住后,向季清连连道歉,“抱歉,是我的疏忽。季先生,您没事吧?”
季清睁大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管予泽。
忽然,他的眼前一黑。
陆东南抬手,遮住了季清的眼睛,他搂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我们走吧。”
季清站在原地。
他“看着”警员刚才站的方向,笑了笑,“我没事。刚才应该还是我向您道谢才是。”
“嚯嚯嚯——”
管予泽再一次发出那种齿轮咬合的声音。
在陆东南将季清耳朵给捂上,带他离开之前,季清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陆东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季清的意思,没有再伸手去遮。
这样的默契,令季清朝陆东南笑了笑。
他转过头,眼神平静地看着管予泽, “我之前就挺想问你了,但是一直觉得没必要。”
他站到管予泽的面前,“你是不是挺恨我?”
“嚯嚯嚯!!嗬嗬嗬!”
管予泽眼神噬人。
季清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身后的警员死命地钳制住他,管予泽一定上前扑过来攻击他了。
漂亮的唇瓣微启,季清轻声道,“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呢?”
管予泽瞳孔紧缩。
“喜欢一个人,就努力去争取。就算对方没有接受,你也通过追求他,得到了一个更好的自己。一个更好的自己,难道不比一个不爱你的人重要吗?
喜欢一个没有错,但如果以为自己喜欢那个人,就把对方当成所有物,甚至费尽心机地除去他身边的人,那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无论这一生,你爱上谁,都不会有人爱你。
管予泽,我不同情你,也不可怜你,更不恨你。因为你过得好或者不好,都跟我无关。还有,今时今日,所有的因果,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不欠你什么,前辈更不欠你什么。
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季清说完,就牵着陆东南的手离开了。
身后,传来警方的训斥声,“管予泽!你做什么?!安分点!”
“安静!管予泽,我命令你安静,听见了没有?!”
“管予泽,如果你再这样情绪激动,我会向局里再申请一位同事24小时看守你!”
“嗬嘶,嗬时——”
电梯门打开,季清跟陆东南两人双双迈进电梯。
随着电梯门合上,也就将身后训斥以及管予泽大力地喘气的声音,隔在了电梯之外。
这是季清最后一次见到管予泽。
听说管予泽后来被鉴定出有精神疾病,被送往了精神病院,听说他在精神病院闹了几回自杀。
这些都是季清隐约从其他艺人口中听说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季清出院,对于余家上下而言,都是件大事。
原本,老爷子、老太太的意思,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索性让季清回老宅养伤。
可季清因为这次受伤,推了太多的行程,有些行程实在推不掉,还是留在阑珊苑出行会比较方便。
两位老人无可奈何,只好也来了余风家里,等小孙子出院。
陆东南今天早上听见季清跟季明明母子两人的对话,知道他家里人今天都在。
把季清送到家门口,没进去。
“你家里人在等你,我就先回去了。”
季清把他的手给拉住了。
对上陆东南疑惑的眼神,季清小声地道:“前辈也是我的家里人。”
晃着他的手臂,“进去喝杯茶再走么?好不好?”
陆东南斜睨着他,“你确定?我的出现,可能会令你家里人都十分不自在。”
“哈哈!你放心,我爷爷奶奶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至于我爸妈……之前你们在医院见了那么多次了,他们不也没有为难过你么?”聃霁。
不为难跟接受是两回事。
陆东南在他冻得彤红的耳朵处揉了揉,“改天吧。今天是你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陆东南掌心温暖,季清又握着他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巴巴地望着他,“真不进去啊?”
就在这时,大门被从里面推开,徐维厚双手负在背后,出现在门口,“你们两个在门口干嘛呢?”
季清脚下差点一崴,连忙乖乖站好,“外,外公。您,您怎么在这儿?”
“你之前住院,我刚好出差,不在江城。前天才回来。我听南南说你今天出院么,就想着来看看你。”
季清眼露困惑,“那您刚才怎么还没见着我,就要出门的样子?”
“我想要喝可乐,南南不让。想离家出走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维厚特意扬高了音量,分明,是说给屋内的肖自南听的。
季清实话实话,“可乐是太甜了,不适合您。南哥是为了您好。好啦,这么冷的天,离什么家,出什么走啊。走,走,我们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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