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骆炎亭。”
宋译似乎还没有认出他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宋……总?”骆炎亭寻思应该得这么叫他,“你喝太多了。”
宋译瘫倒在吧台上,他脸红红的,完全不似早上那般严肃。他似乎已经完全把骆炎亭认成另一个人了,而那个人跟他的关系还不一般。
骆炎亭在他身上问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浩钧,我今天工作好累,好……好多工作……”他拽着骆炎亭的衣角,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骆炎亭无意打探他的私事,赶走了捡尸的人,他作为一个和宋译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算是仁义至尽了。他和酒保打了个招呼,这一家酒吧楼上就是旅店,酒保们应该知道怎么对付这种喝得烂醉的顾客。
他正转身想走,却听见了一句话。
“我今天……面试到了一个人。”
骆炎亭站在了原地,酒吧的音乐哄哄作响,他拐了个弯又坐回了宋译旁边。
“……我好羡慕他。”
骆炎亭愣了愣,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他……好洒脱。他说辞职就辞职,认真又努力地去实现梦想,他……嗝儿,他做了好多努力……”
骆炎亭神色一黯,过去的一年,他的经历并不光鲜。
高昂的摄像设备费用和绳艺的学费,把他毕业两年赚的钱挥霍得一干二净;一次次捆绑、再拍摄,却只是在不断地在制作荒木经惟的伪劣仿品;坚持了一年高质量更新的自媒体账号,最后却只有廖廖几个观众……
直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年少轻狂,认命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和普通。
今天面试的时候他甚至都在想,像是宋译这样的人,一定和他完全不一样。他就是那种自带光环的故事主角,做什么得什么吧。
宋译继续说:“他说,他来应聘……是因为他失败了、他没能当上摄影师,但是你知道吗,他在承认自己的失败时,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并不困扰于此……他是勇于承认失败的人。浩钧你知道吗,他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没有梦想……我的人生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意见……”
骆炎亭的心脏隐隐振动,他从未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如此看他,对那一段混乱得可以称作糟糕的日子做出如此高的评价。
“……浩钧,你要是没走就好了,如果是你,你一定也会想要他的。”
*
宋译听完,皱起眉头:“有过这事?”
“有。你喝醉的时候把我天花乱坠一顿夸,我记得可清楚了。”反正当事人不记得了,骆炎亭添油加醋道。
骆炎亭说的酒吧确实是宋译常去的那一家,似乎不假。
宋译说:“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有让我第二天起床发现旁边还躺了一个陌生人。”
“是啊,你要怎么谢?”
“……谢谢。”听我说谢谢你。
骆炎亭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教你,亲这里。”
宋译:“……”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骆炎亭抿嘴,勾起一抹笑容。
宋译不知道的是,在酒吧里他喝醉酒说的糊话,成了骆炎亭那些日子里的一束光。以至于骆炎亭每次复盘他二十四岁辞职追梦的“壮举”时,都会想起他说的那番话。
后边他获得了不止一家公司的青睐,论薪酬,未来创远并不是开价最高的,但他义无反顾接受了这一纸offer。
只是为了追随一个人。
第38章 绳缚准备
上海的此轮疫情,在经历了约两个月的封城后,终于看见了曙光。
骆炎亭家离市中心较远,算是疫情没那么严重、解封比较早的社区了,社区宣布居民可以通过申请报备上街购买必要物资的那天晚上,小区里有人还放起了电子鞭炮来庆祝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物流逐渐通畅,每天早起抢菜的日子也算是划上了句号。
但是生物钟已经形成了惯性,这两天早上五点半一到,宋译就再也睡不着了。
宋译还没睁眼,手就先行一步摸索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了,但今天他只摸到了冰冷的金属栅栏。
协议恢复后,他就主动要求睡回了狗笼。K9给他带来的心理刺激是一个原因,骆炎亭说要追他之后,主动拉开的距离则是另一个原因。
两个人在一起要顾虑的地方太多了,性格磨合、生活习惯……而目前已知的性癖合适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俩人都冷静一点,对谁都好。
就像他五点半醒了就睡不着,而床上的骆炎亭此时还睡得正香一样。
宋译摁亮了屏幕,略过了显示着05:42的时钟,把手机里的抢菜软件全数删除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驭望上。
隔离之后,D.TM本人就在他身边,他已经两个月没有点进去看过了。鬼使神差的,他开始在意没有被自己识破身份前的D.TM是什么样了。
软件更新安装后,他点进了D.TM的主页。
用户状态是灰色的,最后登入的时间,是在一周前。出乎他的意料,隔离的这段时间里,骆炎亭发了不少内容。
五月二十日。
D.TM:回来了 [图片]
五月十三日。
D.TM:小狗跑了……
五月一日。
D.TM:一起看的夕阳[图片]
四月二十四日。
D.TM:狗子睡了,我还硬着:) 温馨提示疫情期间家里常备安全套
……
一条又一条,几乎每一条里都提到了宋译,而这是完全的骆炎亭的视角。
骆炎亭的镜头下,有隔离期间的风景,有好好,还有他自己。他严格遵守了协议里的隐私保护条款,有他出镜的照片,要么是微距要么是虚焦,只是证明了有这个人的存在。
五月二十号那天晚上,是俩人做了爱宋译沉沉睡去后,骆炎亭握着他的手拍的一张照片。凌乱的床单,暖色的点光源,两人的手臂交错在一起十指相扣,像是湖中依偎的天鹅颈。
宋译把照片保存进了自己的手机相册里。
宋译往下划拉去,在他俩碰面隔离之前,骆炎亭很少在这个账号里发自己的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是关于bdsm的摄影作品,还会发表一些关于圈子的见解。
如他所说,D.TM原本是一个受朋友之托经营的冰冷的营销号。在隔离之后,却慢慢变了味。
评论区显然也发现了前后的不同,这反而还吸引来了一群新的粉丝。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两个人的手都好好看啊”、“等等,大佬的狗也是男的吗”、
“芜湖,地址给我我跑步过去送套套”、“妈妈批准了,随一箱套套,赶紧在一起”……人民群众嗑的那是不亦乐乎。
宋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点害羞,又有些开心。
他正要退出时,不小心点进了banner的大图里,这是一个为了线下活动预热的帖子,活动的地点正是解封后的上海。
帖子里提到了D.TM也会出席,还会有线上的预热内容,宋译愣了一下,骆炎亭并没有和他提过这些。
*
“你想玩绳缚?”骆炎亭问。
宋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等着他的早餐。
他反问:“怎么了?”
骆炎亭正在煎蛋,他看见油温够了,单手敲开鸡蛋壳,鸡蛋液落入锅中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没有,我一直以为你的兴趣在k9。”
“今天早上驭望给我推送了一条消息,”宋译刻意避开不说他打开驭望的原因,“里边有个8月份上海线下活动的预热……”
“嗯?说了什么。”骆炎亭给煎蛋翻了个面,
宋译说:“里边说,你会开一场绳缚表演的直播。”
骆炎亭倒是不意外,他皱了皱眉:“嗯,是我朋友的提案,后来我拒绝了。可能他们和宣传没沟通好,我会再去和他们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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