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炎亭浅浅笑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
“……记得,是三面的时候吧。”
未来创远作为互联网头部公司,社招面试有三面,HR面、技术面、主管面,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公司的小会议室里。
两年多前,在宋译当上部长的第一年,公司抓住了时代机遇一跃成为了行业翘楚。部门业务量剧增,公司也开始扩招,他们发出了大量的招聘岗位。
那时他工作压力巨大,加之张浩钧的离开让他沉迷约调,只留下了一段兵荒马乱、不堪回首的回忆。
骆炎亭是他们部门扩招之后,第一个抵达到他这里进行三面的人。
但在他的记忆里那只不过是一段普通的面试,他对骆炎亭的印象挺好,觉得这人聪明也踏实,就要了他。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起什么了。
他问:“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主人故作玄虚:“以后再告诉你。”
*
五一劳动节来临了,这几天的天气还不错,全上海居民都实现了家里蹲五日游。
骆炎亭头上的发带里插着一面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掏出来的小旗,左手拿着一张圈成了喇叭的形状的白纸,右手的麒麟臂抱着一脸懵逼的胖橘好好。
“……从客厅景区往右拐,我们就来到了厨房景区。可以看见,我们的食物储备已经不多了,但更紧缺的是酱料和做菜的辅料,这些东西团购团不着,抢菜抢不着,不过没关系,我们的下一站阳台景区已经引入了小葱栽培技术……”
在沙发上看电影的宋译额头青筋鼓起,调大了耳机里的音量想屏蔽某人的噪音。
骆炎亭:“当然了,我知道对于猫猫游客来说,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食物问题……打开猫储藏间我们能看见,猫粮的储存量还非常可观,其他猫用品也不缺,但是猫零食已经到了一个十分紧缺的地步,但是没关系啊,我们可以用烤箱自制烤肉干替代猫零食……”
宋译摘下耳机:“你说完了没有?”
好好“喵”一声,后脚蹬在骆炎亭胸口跳了下来,再也不想陪他的傻子主人演这出戏。
旅行团失去了唯一的游客,骆炎亭摘下了头上的那一面小旗。他走到宋译,坐在了沙发下的地毯上,脑袋向后倒去靠在了宋译腰上。
“唉,白瞎了一个五一假期。”
“习惯就好。”
骆炎亭又叹了口气,半响,问:“如果没有疫情……这个假期你原本怎么计划的?”
“应该会回家看看我妈。”宋译回答,又问,“你呢?”
“驭望原本计划有个线下聚会,要我去做个绳艺表演。”
宋译瞟了他一眼:“是嘛。”
“你吃醋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宋译的目光回到屏幕上,敲了敲空格键,电影又重新开始了,“要是没这次疫情,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我原本想邀请你去看的。”
“……为什么?”
“你是不是没去过线下活动?”
宋译心想,一群特殊癖好的人聚在一起举行的特殊癖好为主题的聚会,有什么好去的。但他的表情并无波澜,他是这么想的,但也尊重喜欢聚会的人的想法。
就在他们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进行时,宋译的电脑登入的微信忽然跳出了弹窗,有人给他打了语音电话。
他一看,是费明。
“费明给我打来电话?”宋译记得他们没在微信聊过几次。
“小屁孩都是社牛。”骆炎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宋译接通了电话,费明激动的声音通过电脑扬声器响彻了整个客厅。
“宋译哥哥宋译哥哥,你看到群里消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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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炎亭:一口一个“哥哥”,小屁孩就是油嘴滑舌
第26章 阳台派对
宋译退出了全屏的电影,点开微信群。
疫情以来,宋译的微信一直处于消息爆炸的状态,业主群、团购群、换物群加起来可能有十几二十个,每天能收到上千条消息。
他也不知道费明说的群是哪个群,就看见桐姐组织的团购群里不断冒出来新消息,他点了进去。
骆炎亭比他更早看见了消息:“他们说,想组织一个阳台派对?”
“对对对,”费明说,“宋译哥哥你也来参加好不好,我家和你家是斜对角,这样我在阳台上也能看见你。”
“阳台派对是什么?”
宋译把通话转到手机上,起身走到一层露台边,拉开了玻璃门。
今天的小区里似乎比往日都来得更加喧嚣,疫情居家期间的阳台,成了与世界相连的唯一通道。
他首先看见的,是他们这一栋楼对面的4栋居民。阳台上聚集了不少人,大多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读书的、隔空聊天的、晒太阳的、做瑜伽的,还有人搬了桌子到阳台上喝下午茶,一幅疫情之下苦中作乐的景象。
过去的一个月里,宋译一直埋头于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宋译哥哥!”
他往楼下望去,看见费明正在他们家二层阳台上朝自己挥手。
费明说:“我们家准备在阳台野餐,你们也一起来吗?”
宋译哭笑不得,阳台野餐是什么疫情期间被发明出来的新词汇。
“那就是你经常提起来的隔壁的哥哥啊?”费明妈戴着隔热手套,端着新鲜出炉的巧克力戚风蛋糕到了阳台,抬头望去。
宋译微笑:“您好。”
“对,那是宋译哥哥……”费明说话的时候宋译旁边正好又探出一个脑袋,“……和骆炎亭叔叔。宋译哥哥对我可好了,每次我送东西到他们家,他都给我零食吃。”
“你叫谁叔叔?!”
费明妈身材微胖,他们家的阳台养了很多花草,宛如一个小花园,一看就是一个很会生活的女性。此时他们家的阳台已经摆上了欧式风格的桌椅,铺上了小碎花桌布,还摆上了茶具。
她笑眯眯对着楼上说:“家里还剩点面粉和色拉油,融了点巧克力做涂装,不然吃起来太单调了,我切两块让费明给你们送上去啊。”
费明说:“一块就行了,炎亭叔叔不吃蛋糕。”
“我吃!!”
趁着费明送蛋糕这一会儿,宋译和骆炎亭两个人靠在阳台的扶手上,看着外边的景色。
“以前没发现,每家每户的阳台长的都不一样。”宋译说。
“确实,”骆炎亭支着脑袋,“你看对面左边一楼那一户,养了三排多肉植物。他之前怎么没种点菜呢,现在就自给自足了。”
宋译勾起嘴角:“我记得隔壁B306是和我们同时种的小葱和大蒜吧,你看看人家的,再看看你种的。”
骆炎亭盯着自家阳台上半死不活两颗小葱,和旁边水培得快发霉了的大蒜,说:“……至少富贵竹长得还不错。”
费明送来蛋糕的时候,他们也在阳台上摆好了桌椅,桌上的果篮里摆上了库存不多的小零食和水果。
他们的在三楼,楼层不高,但所见之处每一家住户都走上了他们家的阳台。不止费明一家,他们还和左邻右舍都打了招呼,关在这里的一个多月来,平日里素不相识的邻里,早就通过做核酸、做志愿者、团购或者交换物资都认识了个遍。
左右邻居们扯着嗓子聊天,话题全都围绕着团购、换物展开,一时间好不热闹。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了,”宋译剥开一颗橘子,“工作之后,还从来没在上海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
疫情像是终日不散的阴云,已经在这一座城市的上空徘徊多日了,闹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每天定时抢菜、看群消息团购、做抗原自测、看着日子下楼核酸、祈祷小区没有新增的阳性……每天日复一日,像是陷入了时间的莫比乌斯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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