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追踪(61)

    因为调查不是重案组的强项，所以沈严等人一直安静地跟在后面，姜建东走到沈严身边，下巴微挑指了指前方的沈皓，轻声来了一句：“你和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和好了。”沈严看向前方的两人，嘴角露出微笑。“小皓现在很喜欢这份工作，大伙儿也说他很有天分。”

    姜建东点点头，他顺着沈严的眼神看去，前方的沈皓与程晋松，正在投入地讨论着什么。姜建东看着那两人，眼中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第42章 现场分析

   

    众人一路勘察，最后来到了罗志强家中。一进到屋里，所有人就都可以肯定，火灾最初的起火点一定是在这里，因为整个房间的灼烧情况最为严重，所有的墙壁都被烧得漆黑斑驳，各种家具摆设也在大火下完全变了样子。屋内简直一片狼藉。

    程晋松巡视了一圈整间屋子，然后盯着卧室开口：“沈队，你们是不是有这房间的原样图？”

    “有。”沈严回头，秦凯立刻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昨天重案组特意让罗志强妻子回忆的室内布局图。

    程晋松拿着图纸与现在卧室的残骸进行比对：“所以，这边是床，这里有个床头柜，”——而眼前，所有这些木质家具都已经被烧成了黑炭。

    程晋松拎起掉在床头柜下方的台灯看了看，问沈严：“罗志强抽烟么？”

    “抽烟。”

    听完这句，程晋松没再问什么，起身向旁边走了两步，这次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靠墙边的一个焦黑的架子上，他看了看架子，又拿起图纸看看，回头有些意外地问沈严：“罗志强在屋内有个酒架？”

    “是，”沈严点头：“据他妻子说，罗志强喜欢喝酒，所以特别在屋内弄了个小酒架，就是为了随时可以喝一杯。”

    程晋松走到在那个已经被完全烧变形的酒架旁蹲下，一边看着地面一边问：“他喝什么酒？”

    沈严一愣，这个他们还真的没问过。他刚想让人打电话去问，却听到一旁传来一个回答的声音：“罗经理比较喜欢喝度数比较高的外国酒，我记得他说过他家里有朗姆酒，还有瓶伏特加。”

    沈严回头，发现回答的人是姜建东。

    姜建东并没有看着沈严，而是看着蹲在那边的程晋松，他双手插兜，似乎在看程晋松会如何反应。

    然而，程晋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者说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谁，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地上。只见他将地面的一些杂物搬开，然后在地毯废墟中拣出一块玻璃碎片。

    李嘉宇凑了过来，看了看玻璃片，说：“是酒瓶碎片。”

    程晋松点点头，抬头叫自己的组员：“所有人，立刻给我把卧室地面所有的玻璃碎片找出来！”

    一声令下，所有人一起行动起来，就连沈严三人都过去帮忙。姜建东作为外人在一旁负手而立，他看着沈严与程晋松一起边捡证物边低声研究的样子，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就这样，几个人在现场忙碌了几个小时，终于将现场初步整理完毕。程晋松摘下手套，看向沈严：“从现场情况来看，起火点就在这里。起火的原因应该是酒精引燃。我们在地毯上找到了至少三种酒瓶的碎片，它们分散在这面墙下方的区域中，应该是被人砸碎的。照现场推测，有可能是被害人坐在这个地方喝酒，然后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他喝多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将酒瓶子砸到了墙上，酒洒了出来，碎片就落在了这里。这屋内的地毯是羊毛的，本就容易燃烧，再加上高浓度的烈酒作为助燃剂，一点火星就会引发大火。如果被害人又有抽烟的习惯的话，那么……”

    “不会。”

    一个突然插入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弄得一愣，程晋松和沈严同时抬眼，只见姜建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刚刚那句话，正是他说的。

    程晋松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于是问：“你说什么？”

    “我说真相绝不是你说的那样。”姜建东走上来两步，盯着程晋松的脸，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罗志强确实抽烟喝酒，但却绝不会烂醉到如此程度。至于什么喝酒抽烟，都是你的推测，你既不能确定罗志强当天喝过酒，又不能证明当日没有其他人在这间屋子中，根本就无法排除他人纵火的可能。你不问当事人不问其他相关人员，仅凭现场的这么点东西就下结论，未免太自大些了吧？”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在场的所有人一听都来了脾气，然而反应最快的还是沈严，他立刻上前一步站到程晋松的身前，然后对着姜建东说：“建东！你太过分了！”

    姜建东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他看着程晋松，眼中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沈队，”程晋松轻轻拉开身前的沈严，走到姜建东面前，他依旧以平常的平和语气说：“这位先生，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对我们这行挺了解，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对伤者的鉴定是由法医负责的，而问话这些则应该归刑侦管；作为法证，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对现场进行仔细勘察并给出合理的解释。我刚才所做的所有推测，都是建立在对现场进行分析的基础上的。而这之后的事情，是沈队他们负责。他们最后给出的，才是最终结论。”说到这里，程晋松也微笑了一下：“你只听了个片段就断定我们有偏见，才是太自大些了吧？”

    程晋松一番话，将刚才姜建东的嘲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重案法证的几人听着，都觉得相当解气。

    姜建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打量着程晋松。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随和的男人嘴上也这么不饶人。程晋松也回视着他，没有挑衅嘲讽，而是一种由自信而生发的淡然。

    “好了，”沈严再次走到两人中间，他看向姜建东，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姜先生，你放心，不管受害者是什么人，我们都会同样认真对待，你可以放心，也让你老板放心。我们的调查有结果后会跟你们联系的。”

    听到“姜先生”这个称呼，姜建东迅速看向沈严，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沈严依旧是刚才的表情，不卑不亢，有礼，而疏离……

    姜建东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于是他真的扯扯嘴角：“那好，我等你们的消息。”

    说完这句话，姜建东转身离开。

    姜建东离开后，所有人都凑了过来，许柔不满地看着姜建东离去的方向，说：“这人谁啊？跩成那个样子？”

    秦凯和程海洋都看看沈严，没有开口。他们上次在鹏程地产就见过姜建东，也都看得出他与沈严相识。

    “……他，是我以前警局的一个同事，后来辞职不干了，调到了鹏程地产……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跟着过来。”沈严说着，面色中露出一些尴尬。

    许柔还想再说什么，一旁苏墨涵捅了捅她，用眼神指了指沈严的方向，示意让许柔不要再说。

    那边，李嘉宇打圆场：“好了，我们把现场的这些证物再归拢一下，留着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

    几人点头，顺势离开。

    沈严回头，看着程晋松，一脸歉意地说：“抱歉，建东那人说话总是太冲，你别介意。”

    程晋松笑笑：“我没事儿，倒是你，没事儿吧？”

    “我？”沈严一愣：“我有什么事儿？”

    “他是你朋友，我刚才却那么跟他说话，他不会因为这事儿记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