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追踪(116)

    然而，程父却好像没有听出程母话中暗含的意味，他面色如常地喝了一口粥，也没抬眼，说：“咱们明天去医院看看那孩子吧？”

    程母不知程父到底听没听懂，也不知自己的担心多不多余，于是，心思错杂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程父陪着程母一起去了医院。两人来到沈严的病房外，不出意料的，程晋松还陪在病房中。

    看到自己的父母走进病房，程晋松微微吃了一惊，他站起身：“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同事伤得挺重，就过来看看。”程父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已经逐步稳定了，只是人还没醒。”程晋松说着，不由自主地又回头看去。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沈严竟有了些动静，令三人都吃了一惊。还没等两位老人明白过来，程晋松已经跑了过去，弯腰探向床头。

    “沈严？”程晋松轻声地呼唤。

    沈严并没有醒。他只是无意识地蹙着眉头，手在挣动着，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程晋松立刻按住了他正打着点滴的手，焦急而轻声地说着：“沈严，别动，你这手还扎着针呢。别动，我知道你疼，忍着点儿，忍着点儿……”

    程晋松焦急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心疼与怜惜。

    程母看着自己儿子的表现，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绝对没有怀疑错。震惊之余，也有些担忧，这孩子怎么连父母在场都不顾忌了？！……

    想到这里，程母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只见程父看着程晋松，严肃的脸色中带着一些程母也不能理解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那边，沈严终于停止了挣动。程晋松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来对父母说：“他从昨天晚上起就开始有这种反应了，医生说他是有知觉了，可能快醒了。”

    程母看着程晋松刚刚脸上又疼惜又充满期盼的神情，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那边，程父看着程晋松，突然转头对程晋松说了一句：“小松，你跟我出来，我有些话跟你说。”

    程母看着程父一脸严肃的表情，心中一惊：“老程！……”

    然而程父却没有理会，转身离开了病房。

    程母的办公室。

    程晋松关上房门，安静地站在父母面前，等着父亲说话。

    程父盯着程晋松的脸看了一阵子，才沉着声音问：“你和那个沈严，是怎么回事？”

    程晋松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坦然开口：“爸妈，既然你们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是，我喜欢沈严。”

    “小松，你！……”程母震惊地开口，尽管心中已有怀疑，可是亲口听到自己儿子说出这句话来，她还是震惊到不知如何言语。

    程父双目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也是满满的震惊。

    程晋松看着父母这副模样，坦然开口：“其实这件事我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们的，就是怕你们接受不了，可是没想到沈严却出了事……”说到这里，程晋松脸上浮现一丝伤痛：“爸妈，你们没去现场看，或许不知道，那个礼堂的上下都被匪徒安放了炸弹，威力很大。如果不是沈严发现了赶去通知我们，我们那天，全都会死在里面。我们这三百来人的命，都是沈严救的。于公于私，我这个时候都不能不照顾他……”

    程晋松说得很动情。

    程母想着当天看到儿子时他那狼狈的惨象，再想想同事说起的沈严重伤的情况，心疼地叹了口气。

    程父脸上也不像刚才那么冷硬，他顿了一下，开口：“我们没说不让你照顾他，但你和他的事，跟这是两回事。你们两个男人在一块儿，算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露出一个苦笑：“爸，你说的这些事我都明白，说实话我也犹豫过好长一段时间，但感情这回事儿，真的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小松，”程母在一旁焦急而心疼地开口：“孩子，这可不是小事儿！你跟他，你们两个男人……能过一辈子吗？别人又会怎么看你们？……”

    程晋松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嫁给我爸的么？”

    程母一怔。

    程晋松说：“我记得以前听我姥姥说过，当初你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姥姥姥爷都不同意，说我爸是个穷警察，挣得又少，工作又危险。我听说那时候姥爷甚至都跟你说过那样的话，说如果你要真是嫁给我爸，他就不认你这个女儿。”说到这儿，程晋松看向程母：“可您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

    程晋松露出向往的微笑：“姥姥跟我说，您当时跟姥爷说，您不管什么工作好坏，挣钱多少，您就是认定了这个人，您一定会嫁给他。就算他将来真的因公殉职，您也会养大你们的孩子，让他成为一个和他父亲一样优秀的人。”

    说完这番话，程晋松看向自己的母亲：“妈，您不知道，当时我听到姥姥说这番话的时候，有多佩服您。妈，我记得您以前就跟我说过：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两个人过得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程晋松看向自己的母亲，动情而认真地说：“我清楚我的感觉。”

    “可是我那时候的情况跟你现在根本不一样！”程母气急道。

    程晋松笑笑：“是不太一样，可是我现在跟您当初一样，就是认准了这个人。”他看向父母：“爸，妈，我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们明白，我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程母还想说，程父拦住了她，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缓缓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能不能长久？将来别人的眼光和议论，你们又打算怎么办？”

    程晋松坦诚地回答：“我现在不能保证我们就一定能长久，因为两个人相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不过我们会努力地去适应对方。至于别人，在单位我们两个人的工作都不差，更何况沈严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谁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把我们怎么样；更何况，做我们这行的，被人非议的事儿太多了，如果因为别人议论几句就受不了，我们早就干不下去了。最不行，也就是换一份工作而已。如果真的有这个必要，我不是不会考虑。爸你不也为了妈而改行了么？”

    听到程晋松的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什么，程父和程母脸上的表情同时一变。程父转开了眼，而程母则立刻斥责道：“小松！瞎说什么呢你！”

    程晋松也注意到了父母二人脸色不对，他不解地开口：“怎么……我说错了什么么？……”

    程母狠狠瞪了程晋松一眼，示意他别再说话。

    程母看向程父：“景超……”

    程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没有看程晋松，淡淡地开口：“行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程父便走过去，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爸？”程晋松有些奇怪。

    那边程母要去追，程晋松拉住程母，问：“妈，我爸怎么了？”

    程母叹了口气：“你以后别在你爸面前再提他换工作的事情了。”

    “换工作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我爸是为了你才从警校调到大学么？”

    程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道：“让你别说你就别说。你先管好你自己这摊事儿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