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270)
曹参暗以为,此子,大敌也。
纵然扶苏以为,胡亥是最懂事聪慧的弟弟,与他情义最为亲厚,然焉知胡亥作何想法?
不错,胡亥聪颖烂漫,对于各位兄长也一向尊重,全无异心。可赵高此人相随在侧,如何能保证他永远如此质朴?
曹参见过太多,原本兄友弟恭最后却分道扬镳之事了。遑论王室之人向来亲缘淡薄。
“曹先生,请坐。”他只是伸出手,淡淡示意。
曹先生?似乎无论对待何人,这位少公子,都是如此礼仪俱全。无论是曹参或是先生,对他而言,似乎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直呼曹参,并无俯视之意,尊称先生,也无过多敬重。那只能算是个礼节性的称呼。
甚至让人觉得,天下芸芸,男女老幼王孙贫民,在他心中,最终都只能化作几个简简单单的名字,最终再无他物。
这恐怕是个,表面温和纯稚,内心却冷硬如冰的人。
“少公子……”曹参犹疑了下,还是直言开口了。“参有疑。”
姜晨:“哦?”
“秦律严苛。今人非议朝政,被逐出咸阳。若有宽赦,该当如何?”
“……”不来则已,一来便是此问。
姜晨不禁问一句自己,难道是他看起来惯于欺上瞒下,亦或善良至此,可为孔鲋卢生之流抗争所谓残暴秦律?
“法不容情。曹先生当一清二楚。”
凡所作为,必要承担后果。时日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如今后果现显,孔又如何逃亡曲阜?
何以不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可见他们的礼义,全以约束他人,对于自己,却从不知反省!
曾经自诩正义仁爱,要所谓邪恶以死谢罪。
那么今日言行危及嬴政,他要儒生以死谢罪也根本理所应当。
姜晨承认,在某一方面,他所思所想已是迁怒。可那又如何?终归而言,他与所谓善,又沾不上半分关系。
若为恶,那么小小迁怒,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小天使们感冒了头疼的厉害
就先这样啦
所以说有病要治真的不能拖!我就感冒拖成鼻炎的那个!
一个题外话,有人听过沈晓海吗?前几天看了一个剪辑傅玉书的mv,哇盛世美颜+1+2+3+4!
真的是,一笑整个世界都在发光
第237章 秦少公子(十二)
与胡亥的交谈似乎失败了。这个年轻的少公子们似乎从某方面厌恶儒生。尽管他并未将这种不耐表现出来,但他的袖手, 却正是一种证明。像他这般八面玲珑, 近乎十全十美的人, 寻常人不会找到任何攻讦他的机会。
依着胡亥的性格, 即便他不能正面出手,也必定碍于名誉暗地斡旋相助,此次近乎直白的以法不容情四字拒绝,可见卢生等人于他而言, 的确是无足轻重。甚至,长兄扶苏的情面, 也不能降低他的这种对卢生等人的烦厌之情。
曹参只能离去。
扶苏听闻他因此事牵涉胡亥之时, 还难得发了些脾气。道十八在赵高身边, 赵高本就与扶苏不和, 此举岂非令他为难如何如何。
赵高阴冷难测比之李斯更甚之。
扶苏有时不明白。为何父皇会将赵高指派于胡亥为师。诚然, 赵高文才不错,书法又独树一帜, 但此人心性不定, 令他为胡亥之师, 还不知他暗中对弟弟如何。
若他当真尽心,上一次也不会让风寒差点害了胡亥性命。
回到咸阳不久,就听闻胡亥发热严重,去探望他,太医尽说些命不久矣的话,简直令人恼火。
没有人知道, 看到幼时跟随他蹦蹦跳跳活泼无比的胡亥一朝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虚汗涔涔之时,扶苏心里作何感受。至于父皇,他又如何不心疼呢。父皇常言,胡亥是众多皇子品性最肖于他的,生死不知,父皇都无法一心处理政事,亲自过来探望。
无论是对父皇,或是对于扶苏,这个孩子,都是不同的。
幸而他足够坚强,总算熬了过来。
大难不死,又接连受了不少惊吓,曹参又何必用这些事去惊扰胡亥。扶苏知道曹参也只是想为他解难,只是,扶苏却不希望,朝堂风波,他与赵高等人的争斗,危及兄弟。
扶苏对于兄弟之谊的重视,再次为曹参敲响了警钟。
利用胡亥的心思,稍微减却了些。
但无胡亥分担陛下将要倾泻的怒火,卢生之事,显然就更加棘手了。
事不出所料,卢生孔鲋合谋,更加激怒了陛下。此中,逃亡之中,仍有叵测之徒行不轨之事。
煽动下民,言说皇帝残暴无德,行虎狼之政,大肆征收劳役修筑无用大墙,楚郡因此爆发了小型叛乱,王偾奉命平叛之后,始皇终于因此震怒,下令抓捕卢生及共犯,就地坑杀。
不知为何,消息走漏,曲阜孔氏宗祠的叛逆们望风而逃。当日始皇亲临孔府,势要看究竟为何,他之前所待亲厚的博士们,叛秦如此理所应当。
事后传言,始皇陛下掘孔圣之墓,孔圣显灵,作了“始皇帝死而地分”之预言。
嬴政传召徐福的频率,的确也变得更加频繁了。
扶苏原本不顾曹参劝谏,要上书父皇撤除坑儒之令时,留在曲阜善后的蒙恬回来了。
所谓孔圣显灵,根本不是什么玄异之事。所用机理,近乎与当日公孙附之死,如出一辙。
扶苏想。
如今一向秉承穷则独善其身的儒家,也卷进时代的纷争之中了吗?
……
被怀疑参与卢生谋逆和匿藏同党的儒生,尽皆被抓捕于城外坑杀。
二百多人的哀嚎,为这繁华的咸阳,蒙上了一层阴影。
……
听闻嬴政想要见他之时,姜晨还诧异了片刻。平素嬴政政务繁忙,空闲少之又少,大多用来召见徐福等人炼丹捣药养身,偶尔才会想起他的皇子。不知今日……
章邯颇有些忧虑的望来一眼:“少公子,陛下……”
陛下对少公子……只万万望他不会听信佞人之言,平白害了少公子。
赵高此人,虽有几分才学,却被陛下宠的,失了分寸。近些年对于权势,更是热衷无比。在赵高的荼毒之下,少公子依旧能养成这般温良的品性,已实在不易。聪颖,又不恃才傲物,虽身处权利漩涡之中,却仍抱有本心不为外物而动。足可见心智坚定。如此之人,又怎会因为一个预言的改变心意?
若是陛下伤到少公子,最终后悔之人,一定是他这位做父亲的啊。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对于章邯而言,便是如此。在陛下与少公子之中,他只能选择陛下。哪怕知道,陛下的命令,也可能是错的……他也必须执行。
姜晨似是未曾感知到章邯的复杂心绪,相当淡然,“将军,父皇召见,今日剑术,明日再习如何?”
虽是请求,却有着王室天生的命令语气,但不叫人反感,章邯下意识便依照他的话回答。“自然可以。”章邯持剑一拜,让开路,“公子请。”
等到了殿外,章邯停住脚,站在原地,眼见着那玄色的身影离去,渐渐而远,目光复杂至极。
清冷的大殿之中,雕龙王座之上,一个身影于白日黑夜都长明的灯火中轻轻摇曳着,徐福站在红色软毡的左侧,用端着一个金色的葫芦,低眉顺眼。
就像是一个雕塑,永远站在他的王座边。
嬴政,无疑会是个史册长留的姓名。
他转过身来,冷峻的眉眼看到门口站着规规矩矩,眉眼稚气的少年之时,似乎柔和了瞬间。很快,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变得严肃,甚至,狠绝。
这只是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却没有瞒过姜晨的眼睛。但他并未因为这种沉重而犹疑,相当坦然的拱手一拜,就如同一段段记忆中那样,淡淡唤了一句,“父皇。”
既没有故意的亲近,也没有多日不见的疏远。他的笑意在眉眼天生自带,纯真无辜至极,有时嬴政都无法分清,这个孩子笑的时候,是否是真的开心。
世人只知道嬴政很喜欢这个幼子,却无人知道,那究竟重视到了何种地步。就像是扶苏一样……胡亥已不会比扶苏的重要性少半分。
不错,他的子女不算少。但在这众多子女之中,胡亥却能让他时时刻刻惦记,胡亥是不同的。
能让教导他的不足三月,且不善言辞的章邯认同至此赞誉不绝,胡亥就如他从前所表现处的那样,聪颖异常。
此刻,嬴政不知该说是欣慰还是后悔。他希望长生,却还不忌讳谈及生死之事。若百年身故,大秦的江山,要在众多皇子中选择一个,那无疑是胡亥扶苏。
从前常言,扶苏心软,幼子胡亥,最肖于朕。可是嬴政也非常清楚,统一的天下,已经不再需要一个杀伐决断的帝王。这一点他已无法做出改变,那么只能寄期望于扶苏。
胡亥……
赵高。
嬴政很难想象,依着这二人的脾性,当他百年之后,他们会做出何等可怕之事。只是今朝局势如此,朝堂需要一个人来制衡李斯,而扶苏,也需要有人磨练。他选了赵高,选了胡亥。
这个孩子,出乎他的意料。
凡是嬴政所要求的,他都做到了。凡是他不要求的,虽有所涉猎,却也知道适可而止。可以说,天底下的父亲都希望有这样一个孝顺聪明的孩子。
扶苏极其信任这个弟弟。
可是,嬴政对于他,终究只能……
就像他曾经所说的那样,他必须为下一代的朝堂解决所有的不安定因素。
嬴政从他的王座上走下来,低头,看着这个容貌可称明丽的少年。他就像他的母亲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在耀耀灯火之下,如同夜空星汉。
忽道,“朕记得,赵高说过,你的书法学得不错,过来。”
他抬脚,大袖迎风,走向偏殿。
姜晨沉默,跟随而去。
嬴政没有回头。没有回头,他也明白,胡亥就亦步亦趋跟随在后。也许便是天生的,父子亲缘吧。
徐福端着药葫芦,垂着头跟上去,微微皱眉,这与之前所计划的,不太一样。陛下他……
嬴政正坐在书案边,对胡亥招了招手,缓缓道,“来。”
姜晨顺意坐下来,举止一板一眼,绝对挑不出任何错误。
面前的细绢,灯火之下,有些泛黄。
旁侧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只狼毫笔,他的声音依旧严肃,“就写,江淮之月。”
姜晨伸手,接了过来,平淡道,“父皇,小篆么?”
嬴政恍惚想起来,如今已命李斯等人,统一文字。小篆为主,隶书作为笔录草书。良久,他才道,“大篆。”隐隐约约,提及时混杂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