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177)
但是,原随云的眼睛,却再也救不回来了。
姜晨不置可否,“蝙蝠岛之事,原庄主都清楚了?”
原随云是否怨他父亲,他又怎会知道。
原东园脸色微变,终于从喜悦中收回神智,“可……可是真的?”
姜晨无谓点了点头,“原庄主当做是我也没错。”
“啪!”
一声清响,姜晨硬生生受了这巴掌,唇间腥味四溢,敛眉没有说话。
见他唇角血色,原东园脸上后悔之色一闪而逝,继而青着脸,声音却有些颤抖,“难道你就不怕天下共伐!”
姜晨伸手狠狠的擦掉唇角的血,淡淡道,“怕!我怕得不得了。无论什么时候,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我怕我一睁眼,别人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丧尽天良,我怕我一睁眼,别人就众口一词要我去死,我还怕我想好好活着时,偏偏就有人像你一样跳出来打搅。午夜梦回之时,我还要担心颈上这颗头颅明日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立着。天下共伐?呵,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何为善何为恶,凭什么都要有他们一口判定……原庄主恐怕不知道,那我便说说,要他们不能天下共伐,那就掌控这天下!”
他气极失态之下又伸出手,“你!大逆不道!”
姜晨一把抓住,浅浅淡淡笑了笑,“生前之事何必多忧,死后自有后人评断。只要以后我一世开心,那管他人生死离别。他们有能力就来杀我,凡我所做随心而为什么结局都无怨无悔!若是没有,就安安分分呆着。”
“你,随云……回头……”
“恐怕不能。”
一室,死一般的沉寂。
“别再来找我,你的原随云已经死了。”
剩下的一个,不过是空有躯壳的魔鬼……
既不会替他父慈子孝,也不会替他温厚端庄,更不会做什么楷模标杆。
原东园就望着他伸手开门,呆立许久,仿佛一下失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老态尽显。
金灵台从转角冒出头来,咂了咂舌,也不知听了多久,“哎呀,原兄,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个脾气。真是……太投机了!我一定听我家老头子的话,向原兄多多学习~话说回来,从前我看你那般模样,还一直担忧原兄会受不了灵芝的离经叛道……”
姜晨朝左踏了一步,又被他挡住,“让开。”
金灵台神色一肃收尽一副吊儿郎当作态,站直了沉声问他,“小妹呢?”
“不知。”
“都去向蝙蝠岛,你怎会不知。”
“说了……”姜晨想到此人点的那份毫无预兆的桂花茶,深吸了口气,“不、知。”
金灵台眨眨眼,果断站到一旁。
姜晨走出一步,指风一闪,角落的丁枫咳了咳,穴道解开,面无表情扫了一眼金灵台,眼神里却明明白白摆了一句,偷袭可耻,转身跟着姜晨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晨OS:你知道花㊣过敏吗?老实说这一定是作者为了让我暴露瞎扯的
第158章 蝙蝠公子(十五)
迷雾黯沉。
黑暗之间, 一切细微响动都突然变得令人觉得异常刺耳。
一阵清脆的童谣声渐渐清晰, 随着诡异的回音反复。
“云之随之,独之轻之, 克之殆之。心有山河,目无霞光。成文就武, 山月江风。阴壑之鼠,晻(àn)寐之蝠。有母生之, 无母育之。”
“……”
“住口。”有稚嫩的童声怒气冲冲斥责。
“嘻嘻。真的是原家的小瞎子。”带头的孩子满不在乎笑了笑, “刑克亡殁,何而汝为。怎么?你打我呀!嘻嘻……怎么?小瞎子想怎样啊!”
“你!你再说一遍!”
“说又怎样!阴壑之鼠,晻寐之蝠。有母生之,无母育之。唔略略略!我们又没说错!我娘说了, 山上的无争山庄再家大业大, 少庄主却是个瞎子。小瞎子就是个扫把星,克死自己亲娘的扫把星!指不定哪日原庄主就要过继一个新儿……”
话未说完,便响起一片混乱的打闹声。中间伴随着几声痛苦的呜咽, “小瞎子,快放手!给我松开!”
“别以为练过几天功夫就了不起!”
“随云!”
“原随云!”
“啊!坏了, 有人来了快跑!快跑!”
有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原随云低头遮了遮脸上的淤青, 乖巧应声,“父亲。”
“嗯。过来,让为父看看。这…谁干的!”原东园压着火气,他不过是故人相逢去酒楼多谈了些时间,这才不过一会, 怎能搞成这般模样。
“父亲。他们说我是个瞎子。”
“……”
“父亲,他们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娘亲。”
“……”
“父亲,瞎子是什么?”三岁的原随云问。
“父亲,扫把星是什么?”三岁的原随云又问。
“……”
“嗯……”他抬手去摸对面男人的脸,抹掉了他眼角的泪,“父亲,你莫要不开心。你不愿讲,孩儿便不问了。”
原东园历经世事浮沉,却为稚子三言两语,心如刀割。“没什么。你记着,你是原东园的儿子,是日后无争山庄唯一的主人。其他的,你都不必在意。”可是,就算今日年幼不知,日后他年纪见长,又何能不明白这两个词语所含的恶意。
“嗯。孩儿明白。”
明明是一片黑暗,却有对人影渐渐模糊,清晰,又模糊,再清晰。似近似远,让人在虚无和真切之间反复。
姜晨倏然睁开眼睛,一下直坐起来,原本就浅淡的睡意一扫而光。
他伸手拂去额角冷汗,起身披了衣衫,循着习惯走到案几前正坐,沉默。
脑海中一片纷杂的声音,从年幼到消逝。若神思收拾不住,便不由自主牵扯更遥远之事,令人心烦意乱。
又一夜于死一般的静默中消逝。
丁枫早起进来之时,看他神色,“公子睡不习惯?”
“不曾。”
“也许枫多言了。但是,公子医术精湛也应当明白,少眠伤身。枫看,公子近日以来,气色实在……”愈发差了。自从,与老庄主重逢后。
“无碍。不必担忧。”
丁枫见他并不上心,心头轻叹。总看着公子惯于无悲无喜反听收视,但谁又能确定,这是因他心胸宽广温厚端方。也许他只是不愿看重,也许这世事,于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无心在意,外物是好是坏,就变得无谓。原本他以为公子重视生死,可如今看来,他对自己的身体,又突然如此不以为意。是因为原庄主吗?那日原庄主所作所为,未免太伤人心。
“公子,金家所派之人,已尽数解决。”
“至于无争山庄,也,一样。”
“宋甜儿是被拥翠山庄救走,现在李观鱼手中。李红袖已辞别前往,苏蓉蓉现身中原,手中带着幽兰面具。”
“华山派现由高亚男接管,姬冰雁暗中相助。”
“至于三月初七失踪之人,一部分是被姓麻的神秘家族掠走,还有一部分偷偷修习嫁衣神功,被慕容青城拿了去。”
姜晨翻开书册之时,忽然想到青龙会,确定的仿佛亲眼所见,“柳明秋已完全掌控青龙会了。”
这是陈述句。
丁枫便答,“是。柳明秋同林登乃是至交,林登死于慕容青城之手,他自然不服。现下慕容青城忙于吸取他人功力弥补功法缺陷,柳明秋同慕容还恩等人便动手了。从前慕容还恩一向顾念慕容一青救母恩情,对慕容家百般谦让护佑,甚至本年八月十五,慕容与长安一战,他本已决定与慕容世家共存亡。如今发现慕容青城是林登之死的幕后推手,依林还恩脾性,是一定要他付出代价的。”
这林登常年来往西域中原之间,看着也就是个武功不错的丝茶商人,谁能想到他手中竟握有一张波斯宝藏图。慕容青城机缘巧合之下查到此事,便设计杀了林登,一心独占此图。只是宝图晦涩难懂,他研究许久,还没有头绪。据查,他原本有意设计楚留香调查此图。楚留香平生最喜爱冒险和刺激,遇到这种事情,必然忍不住要横插一杠。甚至慕容青城知道楚留香风流多情,已决定放下仇怨令林还玉引诱其一二,先拿到宝藏在手,只是可惜,还未付诸行动,楚留香竟死了。
丁枫犹豫了下,道,“公子,枫看,这位慕容公子,并非善茬。公子与他相谋,是否会有些风险。”也不知慕容对他说了什么,公子竟轻易的应下他设计慕容青城的要求。
姜晨微微垂眸,难得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简简单单一句,“不过是公平的交易而已。”
“铁中棠也来到江南了。”
“是,公子。因着嫁衣神功之事,铁血大旗门之人有意无意在调查青龙会。另外,他们明里暗里在调查销金窟楚留香的踪迹。”这楚留香胡铁花二人,竟似乎与铁血大旗门关系匪浅。
他指尖摩挲了下,正拂过上面文字,书上墨迹凹凸不平,他才发觉自己手上拿着的竟是本《孝经》,姜晨诡异的一顿,当即没了读写兴味,又将书册放到一边,“把嫁衣神功彻底放出去。让他们好好问问,铁中棠是如何练就嫁衣神功的。”
“公子。铁中棠为人正义凛然,庄主对其颇有赞赏。你不担忧,他又……”
“世上恨我之人数之不尽,若要担忧,也不会现在才忧。”
“可是……他”你的父亲,不一样。
“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让琅轩放出去。”
丁枫暗自叹了口气,不再提及原东园,拱手一拜,“……是。”
当所有一切暴露于天光之下时,也意味着,无休止的混乱。
百年世家,这百年间,又有谁敢说,自己手中是干干净净的。
哪怕是除恶扬善,也要做好被恶者复仇的准备。并非所有的恶,都没有一个至交亲友。
没有真切的证据之时,众人都在维持一个虚伪的平静,心中清楚仇亲,却不能轻易出手。而当一切被揭破之时,无论是为情,为义,他们都要为恩怨而活。
哪怕有人想宽容大度的选择以德报怨,只要身边人都指责他不对,只要他们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若放任如此一个仇人存活于世你是否是疯了是否脑子有病你莫非与这恶魔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若有也该死”,那么,即便他再宽容大度,他也绝计无法再宽容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