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工作报告(59)
“田斌?他来干什么?”程东一知道这个人,属于他管辖下的很普通的一个校尉,两人也没有任何的私交。
“探病?那也太冒失了,哪有直接闯进来探病的?”
这时候“田斌”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程东一起身朝门走去,手才碰到门板,还没等打开,外面的人就推开门,闯了进来。
这个冒失的举动,让他们很是吃惊,毕竟到人家探病还如此无礼的实属少见。
最吃惊的还得属谢中玉,他噌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还顺带踩了宋映白一脚。
“你干什么?”宋映白觉得有必要报复回来,站起来想扯他的耳朵,但就见谢中玉鬓角微微发汗,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田斌。
宋映白见这个叫田斌的校尉是个高大的汉子,此刻也盯着谢中玉在看,目光中有一丝畏惧,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它心花怒放,喜不自胜,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间福地呀。
不仅这几天魂牵梦绕的程小旗在,还有另外两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在这里,虽然其中一个是道士,但是不碍事,他这么年轻,应该没什么道行,不是它的对手。
程东一见“田斌”莽莽撞撞,不满的道:“你怎么进来的?”
程东一一开口,将“田斌”的注意力又引回到了他身上,满眼的倾慕看着他,“程小旗……”
程东一恶寒,本能的把身子往后仰,田斌这是怎么了?太奇怪了吧。
这时候就听谢中玉开口干笑道:“这位善人来得正是时候,我们问卜恰好缺个人手,你愿意加入吗?”
他担心自己莫名其妙的说出这种话,会不会被不明就里的宋映白他们拆台,但他实在没机会解释,只求三清保佑,如果不慎打草惊蛇,也只能硬拼了。
程东一和宋映白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毕竟他们不是一般人,身边的人突然说出奇怪的话,极有可能是发生了突然状况。
加上田斌的状态确实奇怪,宋映白由此判定,他就是异常。
“是啊,来吧,我们在问卜,必须得四个人才行。三缺一正愁呢,你就来了。”宋映白笑着上前,主动将田斌身后的门关好,并朝程东一使眼色。
“真是巧啊,快来坐吧,田校尉。”程东一的演技虽然不如宋映白自然,但也算得上不出戏。
最差就是谢中玉,动作略显僵硬,说辞也不流畅,颠三倒四的,“这个所谓的问卜啊……嗯,就是问卜,问卜呢,就是占卜现在不知道的事情……”
田斌沉浸在这美好的景象中,被人邀请就欢欢喜喜的走了进来,坐到桌前,双手托腮挨个瞅对面的三人。
宋映白见谢中玉慌乱,判定这个“田斌”不正常,但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是镜子里的妖怪?
于是指了下桌上方才程东一用过的手镜道:“这个东西放在这里是不是碍事呀,要不要拿开?!”
谢中玉怔了下,猛地反应过来,话里有话的道:“对!就是它!碍事,还是拿开吧。”
宋映白瞟了眼程东一,你听出来了吧,这个田斌是镜妖!
程东一不敢做太大的表情,但内心已经乱成了一片,眼神中流露出恐惧,难怪刚才看镜子,它没出现,敢情是已经直奔我家,不屑于在倒影中露面了。
宋映白眨了眨眼,你要淡定啊淡定。
他朝谢中玉笑道:“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占卜吧。”他也不知道谢中玉为什么提占卜,但此时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本来是奔着程小旗来的,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田斌根本不在意这三个人说什么,一个个盯着他们的脸看,程小旗就不说了,五官端正,好有男子气概,剩下两个人,一个秀气标致,一个面如冠玉,究竟要选哪一个做下个面孔呢?
好难选哦,都想要。
“田斌”一脸的如痴如醉,宋映白皱眉思考,程东一低着头,不时抬眸观察出入口,可能在酝酿逃跑的路线。
谢中玉道:“呃……我突然想到最近很流行的一占卜方法,不需要乩盘,方法非常简单,叫做……四方魂令占卜法,方法是聚齐四个人,一人拿着法器,其他三人发问即可。”
宋映白虽然觉得这个占卜法的名字是谢中玉胡编的,但是很认真的问:“一听就不得了啊,快开始吧。”
谢中玉将右手伸进左袖中摸索,他今天出来捉妖,朝师叔借了法宝阴阳环。
一个赤金色的手镯大小的阴阳环,被从袖中取出,摆到了桌上,他竖起二指念动咒语,就见这阴阳环嗖嗖嗖瞬间直径扩大了三倍不止,变成了脸盆大小。
“田斌”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它兴致勃勃的道:“这是乾坤圈?”
谢中玉道:“对,又叫阴阳环,这可是件了不得的法宝,心里想着你关心的事情,只要开口问一问,它就会出结果。”说着竟然起身,坐到了桌子上,双腿盘起,双手持着阴阳环,看向其他人,“谁先来?”
宋映白道:“我来我来,我想看看我爹最后到底把家业给了谁。”说来也奇,话音刚落,乾坤圈内生气了缭绕的烟雾,等烟雾退去,出现一个矮胖的老头,每个手指头上都戴一个金戒指,他下面跪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朝他磕头。
宋映白明白了,这是谢中玉制造的幻觉,他爹不矮胖也没那么爆发土豪范,但此时他需要的就是演戏,“啊,竟然是我三哥?他居然把家产都了我三哥!”
然后负气般的坐到了一旁,嘟囔道:“这老头真是太过分了。”
程东一没见过宋映白的父亲和三哥,半信半疑的想,难道谢中玉真有这种宝贝?
“我来问……嗯……我想看看我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子。”
迷雾聚集,再散开的时候,阴阳环里洞房花烛夜,程东一新郎装扮,正拿秤杆挑身旁新娘子的盖头。
就在挑开的瞬间,画面戛然而止。
“怎么没了?!”
“想继续看的话也行,拿黄白之物来。”谢中玉手一伸,眼睛一翻,一副死要钱的嘴脸。
程东一不满的道:“你怎么这样?!趁火打劫吗?!”
宋映白在一旁劝道:“算了算了,哪个寺庙道观不要香火钱啊,消消气。”
“我有银子!”“田斌”一步上前,竟然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谢中玉跟前,十分虔诚的道:“这是我的供奉。”
谢中玉将银子收了,一本正经的问:“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这个世界上最漂亮人是谁,在哪里住?”
宋映白看向谢中玉,你悠着点,千万别说人在宫里。
阴阳环内烟雾弥漫,烟雾只散去一点,导致画面像蒙了一层白纱,让人看不真切。
它急道:“怎么模模糊糊的?”
“你靠近了,自然就看清楚了。”
它又上前一步,“还是看不清楚。”
“那……你钻进去看看?”谢中玉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紧张,害怕它突然惊觉,导致前功尽弃。
不过,它显然没察觉到危险,真的将脑袋伸进了阴阳环内一探究竟。
谢中玉等的就是这一刻,就在它脑袋探进阴阳环的瞬间,阴阳环急剧收紧,眨眼间,已经紧紧的套在了它脖子上。
“啊——”它大惊失色,双手抓挠脖子上的项圈,但无济于事,越勒越紧,它憋得脸色青紫,眼睛暴突,痛苦的满地打滚。
谢中玉跳下桌子,气势极足的喝道:“妖物伏诛!”
它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双腿一蹬,一动不动了。
宋映白对谢中玉道:“不要轻敌,可能是诈死,继续勒!”
谢中玉觉得有道理,念动咒语,阴阳环越锁越紧,它脖子上的血管根根清晰,紧得几乎要爆开,最后就听咔嚓一声,整个脑袋被生生勒了下来。
“死了?”程东一道。
宋映白拿起桌上的佩刀,利刃出鞘,“头断了,却没有血,不容乐观。”
程东一也抽出挂在衣架上的佩刀,对着断头的“田斌”,严阵以待。
“唉——”“田斌”长叹一声,爬了起来,脑袋从胸前重新长了出来,而刚才被夹断的头,轻轻一滚,融进他的手臂中,他指着宋映白道:“看不出来你长得挺好看,人却这么狠,不过,嘻嘻,我喜欢。”
宋映白一阵恶寒,挥刀就砍,绣春刀刀型狭长,若不是单刃,几乎和剑没什么区别,灵巧的一刀劈去,“你去喜欢姚来凤吧!”
这一刀没有看中的感觉,轻巧的像划过一片薄雾,“田斌”轻易的被斩成了两截。
此时谢中玉收回阴阳环,念动咒语后掷出,朝“田斌”的脑袋击去,打是打到了,但是“田斌”却毫发无伤,身子又融合成了一个整体,指着谢中玉道:“你这道士好没道理,我又没干坏事,你抓我干什么?!”
谢中玉见阴阳环无效,抽出袖中的符箓朝他打过去,这一下,“田斌”好像被烫到了,从地上跳起来,撞开门跑了出去。
宋映白等人接着追到了院内,却不见“田斌”的身影。
宋映白瞅谢中玉,谢中玉摇头道:“我感到它还在咱们周围,就在附近,非常近。”
但他们三个警惕的瞅周围,并没有发现“田斌”,突然,宋映白想到了一点,寒毛直竖的低头往脚底瞅。
他们每个人竟然都有两个影子!
“在下面!”宋映白握住刀柄便刺那个与日头方向不吻合的影子。
瞬间,影子竟然穿过他的刀刃立了起来,朝他扑来,与此同时,谢中玉跟程东一多余的影子也向他们发动了攻击。
影子像藤条一般的束缚住了他们的手脚,挣扎不脱。
“让我摸摸你的脸嘛,别那么小气,人的脸不就是给别人看,给人摸的么。”影子渐渐形成了人形,却没有面孔,但在摸到宋映白的瞬间,面团似的脸上渐渐有了五官的雏形,很像他的模样。
宋映白只想骂人,“你真是不要脸!你居然盗取别人的脸。”
“你好笨哦,因为我是镜子嘛,当然只能倒映别人的面孔和体型。”跟宋映白一样的五官正在慢慢形成,已经有九分像了。
谢中玉咬破舌尖朝手上束缚自己的影子喷出一口血,影子缩了回去,放开了他的胳膊,他便朝它扔出了一个符箓,它回头不满的道:“好疼呀,你别急,你的脸,我也要,还有你,程小旗。”
“那就尝尝这个!”谢中玉将符箓缠在阴阳环外,朝它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整套在它身上。
这一次,阴阳环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箍在它身上,痛得它不住的哭嚎挣扎,“好疼啊——”
这时候,宋映白突然想到了什么,趁此机会,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冲到了厨房,正好有一小碗杀鸡后留下的鸡血,端到院内,朝它泼了过去。
照人的镜子最怕的就是污垢,导致不够明亮。
他要污染它。
它忙原地一滚,想躲开鸡血,但终究慢了一点,幸运的是脸上倒是没多少,但下巴、脖子和衣襟上全是血迹。
恰好这时候阴阳环上缠绕的符箓烧完,它借此挣脱了阴阳环,吸了吸鼻子,委屈的道:“你们都欺负我,不要你们的脸了!”说罢,转身就跑。
宋映白崩溃了,“你别用我的脸出去!”见路上有稀稀落落的血迹,沿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