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倒了一杯,却不急着喝,放在一旁,低头看楼下的人来人往。
周凯一个人喝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道:“阿玩,皇后,不,是谨妃,快要死了。”
贾玩微楞,先前太医就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再吃几天药就好了,按日子算现在该已经好了才对啊!
至于被人怠慢以致病情加重更不可能,她虽然不再是皇后,可却还是二皇子生母,太后的亲侄女,在这宫里谁敢苛待她?
周凯道:“她自己不想活了,太医能怎么样?”
又不想活了……贾玩都懒得说话了。
周凯狠狠一锤桌子,道:“赵轩那个畜生,太不是东西了!他自己在外面受了气,不敢发作,三天两头的去谨妃宫里闹……这特么还是人吗?”
贾玩讶然道:“去闹谨妃?谨妃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吧?闹她有什么用?”
周凯冷笑道:“还能有什么用,发泄啊!赵轶这小子,也太阴了!”
贾玩道:“怎么又和赵轶扯上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他挑拨,赵轩怎么会恨上谨妃?”周凯道:“那天在皇后宫里你也听到了,赵轶他自己不想做太子,也不许赵轩做,原因是什么?是谨妃!
“他说了一车的话,半个字儿都不提赵轩,只说张氏。
“为什么他不容赵轩做太子?不是因为赵轩哪里不好,而是因为他是张氏子,因为赵轶不能容忍张氏做太后。
“以前赵轩以为赵轶一心和他争太子,自然矛头都对准赵轶,可赵轶当众一发誓,他就傻了。
“这才知道原来太子之位,本来铁板钉钉就是他的,赵轶根本没想过和他争,都是谨妃坏事做的太多,才连累他做不了太子,他怎么能不恨?
“一开始还好,只敢去探望的时候,拐弯抹角说几句怪话,让谨妃心里难受,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几乎是指着谨妃的鼻子骂,说的话,比赵轶还难听一百倍,怎么恶毒怎么来。
“被亲生儿子这样羞辱,你说谨妃怎么受得了?她为了赵轩,可是连死都愿意的……”
“等下,”贾玩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轩是畜生,可他不是猪,这些事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别说太子,连皇子的身份都不保,他怎么可能当着下人的面骂谨妃?
既然下人不知道,谨妃更不可能出卖亲生儿子,周凯就算消息再灵通,又从哪里打听这些,甚至连细节都一清二楚?
周凯一噎,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贾玩正色道:“周小凯,我劝你聪明点,别做了别人的手中剑。”
周凯不说话,埋头喝酒。
好一阵才又开口,道:“谨妃已经断了药好一阵子了,这几日更是水米不进,眼看就不行了,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见皇上一面。
“偏偏上次的事之后,皇上就下令,谨妃的情形不必向他通报,如今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谨妃两个字,所以她的贴身宫女就求到了我这里……”
贾玩打断道:“谨妃虽然不再是皇后,可她还有一个做皇子的儿子,有一个权倾朝野的父亲,有一个做太后的姑姑……你觉得她要见皇上,会连一个传话的人都找不到?”
周凯道:“或许那些人不想帮她,或者是她不想连累那些人……”
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谨妃不是好人,我和你一样讨厌她希望她恶有恶报。可讨厌归讨厌,这些年,她对我真不坏。
“我也知道她是为了讨好皇上,才对我好,可不管什么原因,好就是好……她现在要死了,只是求我在皇上面前传句话而已,如果我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肯做,那和赵轩有什么区别?”
贾玩看了他好一阵,叹气道:“周小凯,原来你才是真的傻白甜。”
第76章
周凯闷闷道:“我知道我是很傻……”
“没,”贾玩给他倒酒,随口道:“夸你呢!”
周凯郁闷的看着他,道:“夸我傻?”
贾玩并不觉得周凯的想法有什么问题,皇后的确不是好人,但她却没有对不起过周凯,相反,对他还很不错。
周凯没想过助纣为虐,甚至对她的行为极为反感,希望她能恶有恶报,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一个对他很不错的人将死之际,献上一丝善意,了了她最后一点心愿。
这是人之常情。
但前提是,不是被人利用。
贾玩想了想,道:“若是由你将谨妃病重的消息告诉皇上,皇上会怎么想?”
周凯纳闷:“皇上会怎么想?大不了骂我几句呗,他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我的气。”
贾玩道:“我是问你,皇上会怎么想二皇子?”
“额……”周凯喝的有点多,脑子不大好使,隔了一阵才绕过弯来,道:“皇上虽然厌了谨妃,但对二皇子的态度却没什么变化,二皇子想见皇上随时都可以……生母病重,不管二皇子是不知,还是知而不报,乾帝都会对他大为反感……”
乾帝可以自己厌恶谨妃,但绝不会高兴看到自己的儿子对生母的生死不闻不问。
贾玩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能想到,你能想到,谨妃就想不到?她为什么会让你传话?”
让周凯传话,等于是间接害了自己的儿子。
周凯道:“不是谨妃,是她身边的大宫女。”
他如今也品过味来了,说这句话并不是在和贾玩抬杠,只是随口纠正下罢了。
贾玩道:“那你就告诉她,若真心疼主子,就该劝她按时吃药,好生吃饭,养好身子,皇上又不是大夫,能治病怎么着?
“若她再纠缠,你就说你愿意将二皇子的畜生行径告诉陛下,让陛下为谨妃娘娘做主。”
和周凯不同,他对谨妃半毛钱的同情心都没有,除了当初他曾亲眼目睹赵轶遭受的痛苦之外,也因为无论是寻死觅活,还是糟蹋自己的身体来博取男人的同情的行径,都让他同情不起来。
就她做的那些事儿,能在宫里有个小院儿安安静静的度日,照样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丫头侍候、太医待命,已经很便宜她了好吧!
至于丈夫厌弃,儿子不孝……怪得谁来?
周凯原本痛苦的,是谨妃对他不错,如今处境凄凉,他要不要做这么一次“好人”,如今知道这很可能是一次利用甚至陷进后,反而轻松下来,击掌道:“我还可以答应她,去和二皇子好好聊聊,‘劝劝’他。”
贾玩知道周凯虽然心软,却不是个拎不清的,见他想通,便不再多说,替他倒酒,自己却伏案大嚼,偶尔喝上一口。
这满桌子的菜,不吃浪费了。
周凯道:“那你说,让我帮着传话见皇上,到底是那个宫女病急乱投医,自作主张,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贾玩道:“谁知道,不然你去问问她?”
周凯道:“我才懒得去,难道她还能刺驾不成?八成又是想给赵轩换什么好处。
“她怎么就不明白,这一招用多了,男人会烦的好吧!”
贾玩没有说话。
吃完饭,周凯又醉的不成样子,幸好周家的下人比贾家要周全的多,每次周凯看着是和贾玩两人结伴上路,却总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以备主子随时召唤,是以贾玩将人从酒楼扛出来,外面就有小厮接手,还有早备好的马车候着。
摆脱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儿要送他回家的周凯,贾玩跳下马车,摔上帘子,挥手让车夫快走。
目送周家的马车走远,贾玩正要回头去牵自己的马,却看见赵轶站在路边,道:“天色还早,陪我喝一杯?”
贾玩不由抬头看了眼天,月亮正在头顶:这叫还早?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有心事?
回到酒楼,重新点了菜,先上茶点。
贾玩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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