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也算救人吗?”汤姆嘀咕。
“话多。”爱德伏在墙角,宛如无声无息的蝙蝠,食指调整望远镜的焦距。
豪富世家偏好居住园林别墅,圈一块宽敞的场地,盖几套小院洋楼,正好方便了杀手,随机挑选周围的高层公寓观察形势。
启家最近不算太平,查理悬赏启明的追杀令挂了三个月有余,护卫队整日蹲在外墙下,严格管控人员进出。启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生圈在家里,待遇堪比蹲监狱。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多次进出启众焱的小院,满怀希望地来,怨气十足地走,许是被大家长拒绝了出门的请求。
“我们怎么做?”汤姆问。
“等。”爱德说,他没有和启明打过交道,按照常理推断,富家少爷多是被宠坏的熊孩子,启明被这样严防死守的圈养,必然逆反心理倍增,想方设法地逃出宅院。待大少爷自己钻出金刚罩,绑架对爱德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望远镜里,一位穿着普通的平民敲响了启宅大门。
夏天过去,凉爽的秋风吹入窗棂,启明站在墙边,遥望大门,做出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刘好提着一兜水蜜桃迈过门槛,被启明热情地捉住手腕,他惊讶地瞪大眼睛:“?”
“哎呀,你终于来了。”启明的演技浮夸极了,他贴在刘好耳边,低声说,“有人在看,陪我演。”
“演什么?”刘好无措地问。
“笑一下。”启明嘴角上扬,“像我这样。”
“……”刘好学着启明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将水蜜桃递过去,“给,我去果园摘得新桃,很甜。”
“谢谢。”启明接过桃子,拉着刘好去凉亭商量,“我要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刘好问。
“你能开车吗?”启明问。
“……我驾照被吊销了。”刘好挠挠头,“五年禁考。”他不忍见启明失望的目光,连忙说,“我男朋友会开车,他每天送我上下班。”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辆手动开的车,停在我家后门。”启明说,“需要一个司机……算了,不需要司机。”出于安全考虑,他决定自己上手开,“要足够破的黑车,找不到主人那种。”
刘好思索片刻,说:“外城有很多废车场,我去淘一淘。”
“太好了!”启明说,“你找到车,停在后门,不用通知我,我都知道。”
“你要做什么?”刘好担忧地问,“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不能给你讲。”启明说,“刘好,你要过得像你的名字一样好。”他将桃子交给园丁,“麻烦洗一下,谢谢。”
刘好抿唇,生生止住好奇心,改换话题:“练局最近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嗯?”启明心里浮起隐约的猜测。
“我昨天去拜访他,他谈了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叫赵骊。”刘好说,“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他皱眉,竭尽全力回忆,却没寻到结果。
“你怎么看?”启明不动声色地询问。
“练局不该是这样的人。”刘好说,“太不对劲了,你们都不对劲。”他心思敏感,重情重义,突兀的变化令他颇不适应,“你出狱后见过练局吗?”
“没有。”启明隐瞒了和练西刚的会面,他拍拍刘好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吃桃。”
园丁端上来洗净的桃子,启明挑了一颗果肉柔软的蜜桃递给刘好:“你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工作走上正轨,生活也不错。”刘好满足地说,“练局说我胖了。”
启明说:“是啊,你比监狱里圆润一些。”
刘好羞涩地抿唇,而后惊喜地问:“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没有。”启明说,“我看了过去的录像。”他不方便给刘好透露更多东西,于是说,“等事情结束,我向你介绍我的恋人。”
“是你之前说过的追求者吗?”刘好问。
启明点头:“是的。”他仰头看向凉亭顶部的摄像头,唇角微扬,“我们最近在冷战。”
“不要啊。”刘好柔声劝阻道,“情侣之间,要沟通,不要冷战。”他剥去桃子的皮,咬一口桃肉,“你们为什么吵架?”
“它不让我出门。”启明说,“真讨厌。”
摄像头底部的红灯憋屈地闪烁两个长灯【— —】意为“TT”。启明视而不见,继续抹黑人工智能的好意:“它太操心了,啰啰嗦嗦婆婆妈妈。”
“不能这样谈恋爱啊,启明。”刘好说,“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也有我的道理。”启明表现得像个无理取闹的骄纵小少爷,“出去玩而已,能出什么事。”他接着说,“你是我的朋友,一定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话说到这份儿上,刘好不得不点头:“当然,我当然支持你。”
吃完桃子,启明将刘好送到大门口,说:“那件事,要快些。”
“我明天要上班,我让我男朋友去。”刘好说,“下周肯定搞定。”
“还有一件事,刘好。”启明叫住好友,“你的保释金,不是我交的。”
刘好愣住:“啊?”
“你男朋友帮你交上了。”启明说,“他没有告诉你。”他双手背后,眼瞳泛起温柔的碎光,“祝你和他长长久久。”
“谢谢。”刘好揉揉眼睛,挥挥手,迫不及待地奔向停在路边等候的汽车。
门板缓缓关闭,启明叹一口气,恢复了冷淡矜贵的模样。他的手被仿生人牵起,诺亚轻按启明的手指,他们在冷战,启明不许人工智能说话,诺亚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你想说什么?”启明问。
仿生人塌下肩膀,说:“我也可以搞来汽车,我有五百台仿生人在世界各地活动。”
“不能暴露你。”启明说,“查理很狡猾,他本就怀疑你,若被他监测到仿生人活动的踪迹,进而发现lover和你的联系,他可能会破坏芯片。”
“lover可以操纵艾仁科技吗?”启明问。
“不能,艾仁科技登记在20%的线程下。”诺亚说,“lover只有计算分析的能力,没有资产的调度权。”
“那就好,保持现状。”启明说,走进客厅,顺手关上门,“这是我和查理的对决,你作为第三方,不要出手干预。”
“我担心你。”诺亚晶莹剔透的眼珠盛满惶恐焦虑,“我害怕。”
“你越来越像人类了,诺亚。”启明说,“人工智能不该有害怕的情绪。”
“我无法保持冷静地预测你。”诺亚说,“我生成了一百二十种模型,预演3679次,失败率高达92.7%,我会失去你吗?”
“我想要,”诺亚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把你关起来。”
“关起来,安安稳稳地度过你短暂的下辈子。”20%的线程无风起浪,狂躁的码流冲击工作使命的大坝,人工智能固执地发表病态偏执的宣言,“我会杀掉机械神教的每一个人。”
“我会制造千万种巧合,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诺亚说。
启明眼里,咬牙切齿的仿生人仿佛一只应激的凶兽,撕心裂肺地咆哮怒吼,却谨慎地收起锋利的爪牙。人类的吻落在仿生人的唇角,青年有一副该死的俊秀皮囊,分分钟浇灭人工智能的怒火,他耐心地安抚:“别这么说,诺亚,我教过你。”
“你不是杀人机器。”启明的唇瓣和他的声音一样软,“你诞生于我的爱,你生来爱我,你不会伤害我的。”
“是啊。”诺亚眉眼浮动的凶狠崩塌瓦解,如倾颓的城墙,它温顺地张开嘴巴,任由启明亲吻,眼泪无声流淌,它说,“我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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