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和启明是亲戚关系吗?】lover问。
“你查一下不都知道了。”启笑恬翻个白眼,端起茶杯坐在沙发扶手上。
【我想完成一个礼貌的开场白。】lover说,【当然,如果你偏好开门见山的谈话,那么,查理要杀掉启明。】
“什么?!”启笑恬抬高声音,“你再说一遍?!”
【查理·汉特要杀死启明。】lover说,【我命令我杀死启明,但是我失败了,他决定自己动手。】
“这个出尔反尔的王八蛋!”启笑恬放下水杯,顾不得做饭,匆匆去玄关处换鞋。
四个月前,查理就起过杀害启明的心思,启笑恬出言拦下:“他毕竟是我的亲侄子,你消除他的记忆就好了,何必杀了他。”
查理做事狠绝,老迈浑浊的双眼如恶魔虚空的凝视,他盯着手术床上的启明,仿若打量一条砧板上的死鱼。
“你别忘了启众焱。”启笑恬提醒道,“启众焱曾是连佩玲的直属领导,你该知道联盟官员有多重视上下级关系。”
查理不情愿地放下杀心,警告启笑恬:“带他回去过安生日子,不然,我有一百种手段杀了他。”
启笑恬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启众焱和启承,启众焱本就不认同启明沉迷人工智能的爱好,顺理成章地应下,启承却持反对意见。
“小姑,你不该替哥哥做决定。”启承说,“哥哥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
“学傻了吧小伙子。”启笑恬说,“知道就死,有能耐你告诉他。”一句话噎得启承半晌回不过神,启众焱让陈雁桥去启承院子里做园丁,聘用新保姆麻雯娟照顾启明。
启众焱年事已高,没有心力参与党派斗争,他所求的,仅仅是祖孙三代安全舒适地活在一方小院里。
第78章 自保
启笑恬站在启家老宅门口,注意到停在街边的陌生车辆,她问保安:“今天有客人?”
“是的,小姐。”保安点头,“来了很多人。”
启笑恬赶往启明的小院,甫一进门就被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拦下,她抻平双臂顺从地接受检查,腹诽外面天黑透了戴什么墨镜装逼。
“好了,进去吧。”保镖说。
启笑恬踏进客厅,环顾四周,启众焱、启承、连佩玲、练西刚、叶亭荷和陈雁桥,乌泱泱围在启明身边,还有一台陌生的仿生人。
“这是……”启笑恬挑眉,“真热闹。”她自来熟地拉来一把椅子坐下,反客为主地问,“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启众焱问。
“我来看看小明。”启笑恬说,她从头到脚审视启明,大侄子全须全尾、神智清明,不由得松了口气,“我听说有人……”
“追杀我。”启明说,“lover的创造者,查理·汉特,连部长刚才都告诉我了。”
时间倒回一小时前,启明和仿生人回到启宅,直奔启众焱的居所而去。半夜叫醒老人,启明匆匆说了声抱歉,随即阐述来访原因:“爷爷,有人想杀了我。”
“谁?”启众焱问。
“您知道lover吗?世界上唯一觉醒的人工智能。”启明说,“它的控制者向它下达了杀死我的指令,但没有成功。我猜测,lover和我有联系,且我的存在让lover的控制者倍感不安。”
“他肯定会通过其他的物理手段追杀我。”启明说,“目前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是您身边。”
“倒是聪明。”启众焱欣赏地看着失去记忆但聪颖依旧的长孙,“我听说过lover,它最近进驻了联盟的宇宙推进部,负责宇宙殖民地资源调度工作,也就是当初盖娅负责的模块。”他点开联络器上的联络号,给连佩玲打电话,两声“滴”音过后,连佩玲的声音传出:“启部长,有什么指示?”
“客气了,连主席,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启众焱说,“你来我这一趟吧,聊一聊联盟最近的变化。”
老领导语焉不详,政治觉悟满分的连佩玲果断答应:“好的好的,您稍等我一会儿,半小时到。”
“辛苦了。”启众焱说,摁下挂断键,他注意到启明身边的仿生人,“它从哪儿来的?”
“我捡的。”启明说,“它不能联网,有点笨,可以陪我玩。”
“呜呜不能陪你玩吗?”启众焱怎么看仿生人怎么不顺眼,保守古板的老头单纯讨厌类人型的智能产物。
“呜呜也挺好的。”启明没有回应老头的找茬问题,坐在椅子上把玩仿生人的手指。他天性亲近仿生人,编程、代码、逻辑仿佛刻印在基因序列里,无论他失去多少次记忆,也将无数次坚定地踏进科技的海洋,沉溺于美妙的数字洪流之中。
仿生人专注地望着青年俊美的侧颜,突出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和一双冷淡疏离却又夹杂着柔软安静的眼睛,它握紧启明的手,说【我保护你】。
启明在想其他的事情,仿生人和lover是什么关系,那句【你不及格】是什么意思,lover和自己又有什么联系?一个谜团套一个谜团,环环相扣。他沉下心梳理蛛丝马迹,这些零散细碎的线索指向一个笼统的答案——以前的他应该认识以前的lover,可惜他和lover同时失去了记忆。
那小五是怎么回事?Lover的一部分?
启明继续向下挖掘,地下室里的lover对仿生人说【N-01,你是我的一部分,为什么防备我?】,一部分,哪一部分?
仿生人所判定的【不及格】,指的又是什么?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联盟代理主席连佩玲带人敲响了启家老宅的大门,启明随启众焱前去迎接。
“启部长,好久不见,您身体可好?”连佩玲快走几步,欠身与启众焱握手。
“挺好的,连主席别客气。”启众焱说,“咱们去小明的院子聊。”
“别别别,老领导,您还是叫我小连吧。”连佩玲介绍身后的两位同事,“这位是练西刚,现任信安局局长。还有小叶,叶亭荷,现任AI管理办公室主任兼信安局副局长。”她与启众焱共事二十余年,一路跟随启众焱升迁,相处融洽,她十分感激启众焱的提携之情,
“我记得小叶。”启众焱视线落座叶亭荷身上,说,“去年见过。”
“您居然记得我。”叶亭荷受宠若惊,她特意落下半步,彰显对上级的尊敬,“去年和现在的形势变化太大了。”
“那可不。”启众焱说,“还有小练,以前在老干局是吧,打过交道。”
练西刚尴尬地挠挠头,说:“我对AI的见解比较激进,您别计较。”
“立场不同,很正常。”启众焱说,“我知道你们默许AI党,诱骗一部分保守派和投机分子登上诺亚方舟,送上太空,还好你们没有把方舟炸掉给大家看烟花。”
连佩玲心虚地摸摸鼻尖,没想到老领导把他们偷偷摸摸的政斗手段全看在眼里,说:“我只想让他们滚远一点。”
“开弓没有回头箭。”启众焱说,“心狠才能掌权,小连成长了。”
连佩玲笑了笑,眼中压不住的欢悦神采,她说:“都是您教得好。”
“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启众焱说。
两个老奸巨猾的政客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五六年前并肩作战的默契时光。
启明亦步亦趋地跟在启众焱身后,被练西刚拍一下肩膀,他偏头,诧异地看着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发出一声单音:“嗯?”
“不认识我了?”练西刚问。
启明摇头:“不记得。”
“咱俩一块坐过牢。”练西刚说,“刘好跟我讲了,你出了车祸。”
“我没出车祸,我猜。”启明说,“家里人骗我的。”
“总之你活着,而且站起来了,就是好事。”练西刚说,“记忆这东西,过两天就想起来了,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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