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远足足听了一刻钟,这才从袖中拿出个木匣。
打开木匣,里头还藏着十来颗春//药。
容郄浑身肌肉撕裂疼痛,脑子已经被情//欲冲得模糊不清。
可即便如此,他看兰山远的眼中也只剩畏惧。
兰山远笑意淡了些,若是容郄这人精还清醒着,定能看出他的心情其实并不好。
咔哒。
他的下颌再次被卸下,可饱受折磨的容郄已经毫无知觉。
“合欢散并非只是春//药,服用十颗就足以让金丹修士修为俱毁。”
迎着容郄惊恐的目光,兰山远将剩下的药全都倒入他嘴中。
“若是他吃十颗,最多倒退几年的修为。”
“可你资质平平,毁了经脉,此生都无法修行。”
他平静又温和地述说着,语调极慢,似就是刻意为让神志不清的容郄听清。
“刚刚,你吃下去几颗?”
容郄不住摇头,想要吐出嘴里的药,却只能绝望地感受药液流入喉咙中。
“容凛,淬羽山庄.......”兰山远轻笑,杏眼弯弯。
“谁会接纳毫无修为,误入歧途的废物。”
杀人诛心。
容郄出自市井,也过过苦日子。
他这辈子拼了命修行,去讨好容凛,接近容素,就是想要往后能过高人一等的生活。
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本能拥有的一切化为泡影。
他不知自己是哪惹了这修士 。
被春药折磨到昏死之前,容郄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也没捋清因果。
兰山远将捆仙锁再次缚紧,熟练地将椅子复位。他面不改色脱下手套,把精巧的小药匣放在容郄手中。
容郄的手自然拿不动药匣,药匣便顺势滚落在床底,上面还沾染了容郄的血迹。
做完一切后,微风掠过,屋里空空荡荡,和一刻钟前的摆设别无二致。
......
“容郄自杀了?”
问泽遗这才回去歇了没一个时辰,就又来了麻烦。
容郄瞧着半死不活,居然闷声干大事。
“谷长老是这般说的。”
变故来得太快,前来传信的言卿也感到茫然:“据说是藏了春//药,等到您离开后,他就试图吞药自尽了,但是没自尽成。”
“且慢,吞药自尽也就罢了。”问泽遗疑惑,“可谁家吞药自尽,会藏春药呢?”
言卿语塞:“在下不知,恐怕得问谷长老和留守药寮的药修了。”
见过吃毒药自尽,吃安眠药自尽,还头次见用春//药自尽。
问泽遗满腹好奇:“带我过去。”
他承认,他确实就是不想看容郄好过。
赶到药寮,一群药修团团围着谷雁锦,里头还有几个修士背着剑,像是其他宗门来凑热闹的剑修。
不怪他们好奇,吃春//药自杀实在是太罕见,不光丢尽淬羽山庄的脸面,还给修士们乏味又冗长的仙途增加了笑料。
墙倒众人推,大家都想看容郄出丑。
但谷雁锦还是谨遵医者的仁心,让人守着容郄的病房,只许药修进进出出,将闲杂人等排除在外。
“药寮内不止容郄一名伤者,伤患养病需要清净,各位请回吧。”
见到问泽遗过来,她毫不留情板着脸,和凑热闹的修士下达逐客令。
“发生了什么?”
其他修士失望地离开,问泽遗悄声问谷雁锦:“怎么让他藏了春//药进来?”
“前些天搜他身也没搜出春药,可屋里没有人进去过的痕迹,而且我进去后,在床底瞧见了这个。”
谷雁锦拿出盒子:“所以怎么看,都是他用特殊手段藏了药。”
木盒子里头的异香味熟悉,逼得问泽遗后退半步。
他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事,耳根微微发红。
啪。
谷雁锦扣上小匣子的活扣:“里头已经没药了。”
“容郄是真狠,依照刚才那副模样,得是吃了二三十颗合欢散。”
问泽遗倒吸了一口凉气:“吃这么多,他还活着吗?”
他那日顶多吃了半颗,已经出现师兄帮助他的幻觉。
容郄这吃法就算吃山楂丸都得胀气,更别说吃这邪性的春//药。
“活着。”她脸上淡淡的。
“只是合欢散是最烈的春药,里头添了太多极阳的药材,若是吃得多了,极其容易损害身体。”
谷雁锦叹了口气,声音却带了笑意。
“简而言之,他废了。”
“一身修为全废了?”
“不止。”
谷雁锦隐晦到:“因为短时间反复刺激,那处也废了。”
“真惨。”
问泽遗面露同情,忍住没笑出声。
“他是讨厌的坏人,才不惨。”
青藿鼓着小脸,抱着放玉针的盒子路过:“好不容易给他接好经脉,他自杀不成,我又得给他接一次。”
她身后跟着药寮收留的三尾灵猫,也有样学样,垂头丧气地喵了声。
谷雁锦却心情更好了:“罕见病例十年都见不上一次,他经脉断得如此彻底,刚好是你练手的机会。”
青藿怕给人施针动经脉,可既然是药修,就必须克服恐惧。
她正愁找不到地方给青藿练缝针接脉,容郄不光送上门来,还连着送两次。
想必青藿接好他的经脉,医术又能精进一番。
“是,师尊。”
青藿有气无力:“我会努力。”
瞧见小姑娘闷闷不乐离开,问泽遗抽了抽眼角:“所以容郄倒是干了好事。”
“自然是好事。”谷雁锦收敛笑意,“不过他究竟是如何藏药依旧存疑,你要是能查,最好还是去屋里看看。”
“查不到就算了,关他的病房严防死守,虫子都进不去,九成九是他受谁威胁要吞药自尽。”
“我这就去看看。”
可问泽遗进了屋,并未发现哪处端倪。
窗门屋门紧闭,容郄被绑在床上不省人事,身上的捆仙锁又加了几根。
空气中弥漫的药香里隐约有淡淡的尿臊味,问泽遗捂着鼻子,嫌恶看了眼床上的容郄。
怕是磕春//药磕得失禁了。
他看了眼谷雁锦捡到木匣的地方,又看了眼容郄目前躺的地方。
木匣落在那位置,的确像是从他手中滚落,屋里的陈设也没改变。
这回容郄就算醒来,怕是也彻底成疯子傻子了。
得亏没把宝全压在容郄身上。
问泽遗闭气出了屋,头次觉得药寮大堂的中药味如此清新芬芳 。
“千丈巷里有异动么?”
他唤来言卿。
问泽遗的身体状况不佳,注定他不能亲自去千丈巷里查探。
但持明宗的剑修和术修众多,随便派几个分神期修士乔装后在千丈巷探查绰绰有余。
“风平浪静,只是寻烟坊人去楼空,依旧没有坊主的线索。
“坊主被惊动后,兴许不会再回来了。”
问泽遗思忖片刻:“晚些时候,将寻烟坊众人的动向交给我。”
他们让沧洛山放走寻烟坊里头的人,同时也联合几家宗门的高阶术修,给他们身上都藏了符咒。
符咒极其隐蔽,但除了能定他们的位置,再无其他用处。
表面上看,所有人都不知道坊主是谁,可问泽遗相信总有坊主的眼线,安插在看似普通的优伶、小厮之中。
否则光靠着中层的鸨母,坊主很难第一时间掌握寻烟坊各处动向。
而安插符咒,并且暗中监视他们对修士来说轻而易举,几乎没有风险。
千丈巷名声不好,里头的干事的人几乎都无家可归,那么他们中频繁去往某处,且并不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家伙,就显得尤为可疑。
“是。”
得了命令,言卿立刻着手安排。
问泽遗前头嘱托好事,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打算回去歇息会再继续盘坊主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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