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让他心里惦记着旁人!让他不与自己亲近!
他不愿意做的事大有人愿意做呢!
“殿下,这碗红枣桂圆汤对脾胃有益,据说对止嗝岔气也有所疗效,不如让小人伺候您服下吧。”
耳边传来一阵体贴的轻声。
钟淳尴尬地“嗝”了一声,不疑有他地将那碗甜汤一饮而尽,摆了摆手:“嗝!……不用你伺候,我自己喝就行!你替我按按脑门……再下边一点……”
时垣半跪在地上,将钟淳身上那件兔毛斗篷解了下来,两指抵在他的额穴上或轻或重地按压起来。
他的手法老道,钟淳被伺候得昏昏沉沉,嘴里舒服得哼了几下,感觉脑袋上的那双手逐渐移到了他的背上。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身上竟起了股奇异的燥热,腹中好似有团火般在四处冲撞,浑身上下都拾不起一丝力气。
钟淳的脊骨被那双手一点,一股电掣般的感觉霎时窜上了天灵盖,不由短促地叫出了声,再仰起头时,整张脸更是红得跟蒸虾似的。
他甩了甩脑袋,手足无措地拽住了时垣的衣袖:“别、别按了……热、热!……”
时垣知晓是药效发作了,于是便好整以暇地起了身,微笑地看着钟淳被那“神仙劫”折磨得神智不清的模样。
只见那小殿下正皱着眉,茫然地扯着自己的外袍,裸露出的颈子覆满了薄汗,粉生生的,像刚成熟的某种果子,散着股青涩而香甜的气息,侯着人狠狠地咬上一口。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纵使是迟钝如钟淳,此刻也发觉不对劲了,但在酒意与药瘾的双重作用下,他压根就没机会走出那扇门,才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便被时垣一把逮着抱回了怀里。
“……你!!你放肆!!——”
时垣垂首吻着那颈上的汗珠,被那少年人独有的干净味道勾得心猿意马,低声笑道:
“殿下勿怕,是六皇子殿下特意嘱咐在下伺候好你的,小的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今夜定然就算使劲浑身解数,也定会让殿下永生难忘……”
他出身微贱,但却偏偏有着这样一张脸,与当朝丞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正是因为这张脸,他在这金雀阁中才能恩客不绝,宠爱不断……但凭什么,丞相能在朝堂中出手为云翻手作雨,他却只能被困在这小小一尊金笼中,作供人取乐的玩物!?
他不甘心……这张脸,他定然要好好地利用——
“啊!……”
时垣将挣扎的钟淳打横抱起,咬着他的耳朵道:
“殿下放心,丞相往日是如何疼你的,我今夜便如何疼你,我会比他更懂得……如何让殿下舒服。”
“你就将我当作是他,好不好?”
钟淳痛苦地拧着眉头,唇殷得要滴出血来,胡乱摸索着去拔腰间的断红:“你走!你不是张鄜!……你走!——”
“你敢碰我!……待我出去后,我府上的卫兵绝不轻饶你!”
时垣知晓阁前有王府府兵把守,若是这小殿下当真乱喊乱叫起来,自己的计划可算是一场空了,于是只得箍紧他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胁道:
“……殿下,你当真是醉糊涂了,再抬头好好看看……我是谁?”
为了照顾某些贵客的特殊癖好,他私底下专程练嗓过好几回,方才那句话的声色竟当真有七分似张鄜。
果真,话音刚落,方才一直挣扎的钟淳瞬间老实了下来,只抬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时垣。
“殿下,请别乱动,让臣来伺候你——”
时垣心下叹了口气,暗自道了一声抱歉,便将钟淳抱着放至软榻上,一把拉上了帘幛。
他听见那小殿下嘟嘟囔囔道:
“你怎么变年轻了?……”
……
第76章 疯魔(四)
“阿弥陀佛。”
文若大师接过张鄜递去的紫檀佛串,将那已发黑的佛珠在掌中轻缓摩挲,良久才叹了一声:
“丞相,贫僧有一言相告。”
张鄜道:“但说无妨。”
“你体中蛊毒已深入骨髓,依托外界之物已无法压制那般若母的毒性,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不用几年便会身陨魂消是吗?”
文若大师点头,将那已有了裂痕的佛串交回到张鄜手中:“这般若母是源自密宗的异域之物,炼制之法极其奇诡,贫僧身为佛门中人,只得赠丞相此物暂时压制身上之毒,但若要真正根治,还需有人来解蛊。”
“听闻西海有位姓宁玛的宗师,能解世间所有不能解的奇毒,他曾经效忠于淮南王的亲信贡嘎卓弥,但在叛乱平定之后便不知所踪,若是能寻着此人,想来能寻得一线生机。”
张鄜听完却微微摇头:“若干年前,我便派人一直在民间寻找此人的踪迹,这么多年来却始终一无所获,想来希望亦是渺茫。”
“再者,他的主子贡嘎卓弥是我亲手所杀,若当真寻到了人,想必也不会诚心为我医治。”
文若大师顿了顿,神色似乎有些惋惜:“贫僧从前一直以为……丞相有向佛之心,应当早便明了‘诸相非相,万事皆空’之理,怎地清醒了一辈子,偏偏要糊涂这一时?”
张鄜明白大师意有所指,沉默了半晌。
“或许我一辈子的清醒,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糊涂。”
文若大师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我们佛家说‘有情皆为众生’,既然身而为人,难免会有喜、怒、忧、怖,心中有碍障不要紧,要紧得是将所有执念纠结于一人一物身上,太过偏激,便容易心生魔障——”
“般若母的阴毒之处,便在于它会渐渐让人迷失自我,丧失心智,以为得到了无上的极乐,但其实只是陷入了无尽的疯魔之中。”
“为了天下太平,为了朝廷安定,贫僧只愿丞相永远不会走到疯魔那一步。”
谁知张鄜也坦荡地看向了他,眼睛很平静:“大师佛理深奥,但话中有一处仍是有些偏颇。”
“哦?愿闻其详。”
张鄜转过头,望向自己来时的雪中足迹,脑中不禁浮现起那人的种种模样:
发呆的。
傻笑的。
脸红的。
恼羞成怒的。
伤心欲绝的。
“真正的疯魔,是清醒的。”
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地沉沦。
……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大雄宝殿中,身着黄色僧袍的和尚端坐于莲花蒲团之上,手中规律地敲着木鱼,口中齐声念诵心经。
屋外正静寂地落着白,时不时可闻得松枝不堪雪重而塌落的轻响,室中幽暗昏晦,惟有那三身佛之下的万点明烛似狭长的眼一般在风里抖簌着。
文若大师敲着座下木鱼,在心中计着时辰,望着中央浑身被汗浸湿却一言不发的张鄜,对此人的敬佩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只见那人除了高堂上的氅衣,宽肩阔背上坦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旧伤,仿佛一座久经风霜的石碑。
他眉间微微蹙着,不时有汗从鬓边滴落,手中紧握着那串紫檀佛珠,随着那生生如潮般的诵经声转过一圈又一圈。
这诵经清修倒是张鄜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只因他不愿在般若母彻底爆发时丧失神智,故而一次次地以一己之力催动此蛊,再靠苦修的意志将其强行压下。
这种“酷刑”到今夜为止已有十五回了,看上去似乎卓有成效。
文若在心中暗叹道,若是丞相未对那十三殿下动情,又若是当年交战时未替皇后受下此蛊,今时今日也不必受到这等憋屈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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