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揉揉眉心,“说正题。”
“哦、哦哦。我想着这里好多人都有异能,又是军校生,那我肯定打不过。我就往楼上跑,一路跑一路求助,接近51层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打架。”
霍勒斯缩缩脖子:“其中一个都快跟我一样吓哭了,一直在叫护理员,问护理员什么居心,说大家同学一场……什么什么的,我也没听清楚。”
“51层?”林逾回忆片刻,那就是郁十二管辖的区域,“之后呢?”
霍勒斯说:“我哪敢靠近啊,那异能战斗对普通人来说会致命的!我就躲在过道看,也不敢靠太近……最后就看到一只悬空的手,对着在哭的那个学生开了一枪。”
林逾眸光更冷,顺着他的话头补充:“那个人死了?”
“不知道啊,我哪敢上去看。”霍勒斯哭兮兮道,“另一个人想把倒下的学生拖走,这时候就看到我了,我也不能再下楼吧,只好一口气往楼上跑了。”
从51层一口气跑到80层。
林逾突然觉得所谓普通人其实也挺不普通的。
至少以他的体能还真没这耐性。
“不管怎么说,林指挥,你一天之内救了我两次。大恩大德我绝对不会忘。”霍勒斯擦擦眼睛,忽然鼓起勇气,大声发誓,“就在这福利院,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拼了命也要报答你!”
林逾耸耸眉宇,斜他一眼:“是哦?”
他倒不会看不起普通人,在林逾眼里从来就不存在“没用的人”。
但以霍勒斯目前表现出的性格,实在不像什么知恩图报的类型。
与其说他是想报恩,林逾倒更觉得像是在抓紧时间套近乎。
否则早在刚出迷宫的时候霍勒斯就可以表忠,而不是等到现在,作为“护理员”再次受挫后才向自己求助。
不过林逾也不会当场拆穿,眼见霍勒斯因为尴尬渐渐红了脸皮,林逾便笑着带过话题:“既然我们都是护理员,那也算同事,有危险尽管找我就是了。”
霍勒斯如释重负,感激涕零地攥住林逾双手:“林指挥,你果然是好人,你真的是好人。星网那些混蛋怎么舍得污蔑你,还好之后都说清楚了。我、我也要忏悔,我之前不知道真相,盲目跟风,我真的很抱歉,林指挥,我也会写道歉信的,我手写,我写血书!”
“……身体要紧,那个就没必要了。”林逾哑然失笑,“不过你说你工作评价很低,具体是什么程度?”
“好吧,也不怕林指挥你笑话。我现在评价只有34%。”
“评价太低的话,院民的生活质量也会受影响,说不定会对护理员不满,进而开始反抗哦。”
“啊!”霍勒斯面上一垮,“那、那我该怎么办?”
林逾对他一笑:“我想看看你辖区内的人员名单,你介意吗?”
霍勒斯接替的是毕琅的辖区,负责41~50层,受维拉妮卡管理。
而林逾和陶夭夭的队伍都在这一区域没有队员,这10层楼截至目前,还是一片盲区。
霍勒斯想也未想,毫不犹豫把自己光脑邮箱的可视权限全部开启。
一长串数百个名字跃然眼前,林逾急速浏览着那些陌生的人名,直到某个名字钻进他的眼睛。
“你赚了啊,霍勒斯。”林逾道,“你的辖区有那个人呢。”
霍勒斯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人?”
莫名地,他感到一阵油然而生的寒意。
某种恐惧一瞬间笼罩了他,霍勒斯只感到近乎窒息的毛骨悚然。
他颤抖着侧头打量林逾,对方仍在专注地审视名单,唇畔却突兀地浮现了一点笑意。
“维多利亚·吉斯。51~60层的护理员,是她的队员。”
林逾轻声说着:“那家伙正在做一些出格的举动,不过你先不要对他们动手。”
霍勒斯怔了一会儿:“你是说,我可以检举那个护理员吗?”
毕竟提高工作评价的三个行为就是解决“小山羊派”、解决“克隆体”和检举其他护理员。
霍勒斯自忖前两个他都做不到,只有最后一项还有一点希望。
“他们现在还是‘救世主’,对‘救世主’出手,外界的普通人也会受影响。”
霍勒斯仍是一头雾水。
林逾只好解释得更加具体:“你还记得来到这里之前经历了什么吗?”
“我只记得红潮……泼到身上的时候烫得像硫酸,痛死了,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林逾静了几秒:“说不定你真的已经死了。”
霍勒斯:“……”
霍勒斯面色惨白:“……啊?!”
“被红水直接接触的生物很难存活,哪怕是军人也有牺牲的先例。”林逾淡淡解释,“所以,如果我们在福利院里导致了持有‘救世主’资格的人消失,外面就会再次红水泛滥,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普通人经历和你一样的遭遇。”
霍勒斯彻底瘫坐在楼梯间,他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卷进这么恐怖的事里。
半晌,霍勒斯问:“我真的死了吗?”
“我不知道。”林逾答,“但是很多人现在都在为了保护外面的人而努力。”
“那你们之前怎么不保护呢?!我已经死了啊!!”
瞬息间,两人的气氛降至冰点。
霍勒斯下意识缩起脖子,他想自己一定触怒了林逾,这个在军校生中都令人色变的存在根本不是他能冒犯的。
三两秒的间隙里,霍勒斯想出了一百种道歉和求饶的句式,但一句都开不了口,因为他能感受到来自林逾的恐怖威压——林逾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他求饶就网开一面的性格。
他说错话了。
他要被林逾彻底弄死了。
这可是林逾啊,南部星域的直播里还不够明显吗,这家伙睚眦必报,不可能放过他的。
霍勒斯绝望地闭上眼睛。
却听见林逾发问:“你听我说完,第一个念头是‘他们为什么不保护好我’,还是‘接下来我要努力保护剩下的人’?”
“……啊?”霍勒斯迟疑地动动脑袋,小声说,“我又不是异能者……我能保护谁呢?我、我第一个想法肯定是……也不奇怪吧?”
他至少胜在坦诚。
在这种问题上从不虚伪。
林逾轻声冷笑:“是啊。”
“马特先生,你刚才已经亲眼看到一条生命在福利院逝去了。在你反复提醒自己,他们是军校生、他们是异能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才十八岁。”
“一群从高中毕业一年不到,对军校的认知还停留在理论课程和观念灌输的十八岁的孩子。
“他们只是恰好具有了异能而已,难道就要剥夺他们的求生欲吗?”
“对不起,我失态了。”林逾又说,“我不该说这些,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指责也一样有理有据。”
林逾闭眼养神片刻,平静道:“不过我的‘军人意志’品德课期末成绩是F,请不要怪罪给首都军校的授课水平,其他人的品德还是显著优于我的。”
他从来不是共情心强的类型,只是当霍勒斯说起被红水侵吞的感受时,他莫名又想起苏缇罗商城里再不能睁眼的四具骸骨。
普通民众共计627人顺利逃脱,正值休假期的4人小队全军覆没。
627vs4。
这样对比悬殊的数据,每年都有无数军人毫不犹豫地作出取舍。
霍勒斯低声说:“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对不起,林指挥,虽然我已经三十六岁,可以当两个军校生,但我也觉得自己正年轻呢。我只觉得很冤枉,因为我真的不是军人,我没做过为别人去死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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