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怀问道:“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林序摇摇头,这桥是座很普通的桥,若非要说它与别的桥有什么不同之处,便是比别的桥宽阔不少。
林序又走到水边,探了探桥下的水,他拿出一张符纸和一根红绳丢进水中。
不一会,一只青面獠牙的水鬼就被红绳拴着浮出了水面。那水鬼非常瘦弱,像是一只干瘪的猴子。
林序问道:“能说话吗?”
水鬼嗓音嘶哑,几乎是扯破了嗓子,才颤颤巍巍地回道:“能。”
林序又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厉害的妖鬼吗?”
水鬼沉思了许久,艰难地回道:“没……有。”
林序看着面前虚弱的水鬼,这条河明明很宽阔,很适合水鬼修炼,但偏偏这只水鬼虚弱得不行。要么这里的灵气被别的大鬼吸食殆尽了,要么是被别的妖怪给吸收了。
看来这只水鬼问不出什么,林序放了他,又施法抓了好几只水鬼,无一例外都非常虚弱和瘦小。
但这附近又偏偏没什么鬼气和妖气,风平浪静得好似岁月静好一般。
在他来之前,长怀便带着族人在这里探寻良久,既然这里找不出线索,那就从别的地方找。
比如——那个富家公子身上。
第二十七章 七步桥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修桥的富豪家,恰好是在海边养鱼的那家。
林序还挺不好意思,捉了人家一条鱼不说,昨天晚上还吃了半条。好在那个富豪并没有认出来他和聂子枝是捉他鱼的罪魁祸首。
富豪姓宋,见长怀带人来,带的人皆气度不凡,他喜笑颜开,吩咐下人好好招待。
临海地区的大多是富庶之地,宋富豪家气派无比,大门镶着金边,院子里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溪。溪边修建着一座假山,名贵的鸟儿在假山上休憩着。
宋富豪带着一行人到了正堂,那里已经摆好了沏好的茶,热腾腾的冒着白雾。
长怀让宋富豪把令郎身体变僵硬的全过程再和林序二人细说一遍。
在那七步桥修好之后,宋公子心里极为开心,每日都要往那桥上走上好几趟。在婚期临近的那段时间,他更是一有空就去桥面查探地形,生怕婚礼的时候出什么事情。
最开始宋公子只是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劳累,但他那段时间忙着筹备婚礼,也没把那点身体上的不适放在心上。
只是成亲前一段时间,宋公子就已经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僵硬了。但还是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如期成了亲。
直到新娘心疼宋公子的身体,才叫来了郎中。那时候宋公子走路都有些吃力了。
最开始请来的那个郎中,把脉后说宋公子的身体无恙。但是这不是胡扯吗?眼看宋公子都要站不起来了,却还说身体没有问题。
于是宋富豪又请了崇安当地的几位口碑好的郎中,但大家的说辞都不一样,说是宋公子的脉象很正常。
一位郎中这么说宋家认为是郎中的问题,但每个郎中都这么说,宋富豪为此苦恼不已。
管家说公子有可能是撞邪了。
此话一出,宋富豪震怒。他家公子新婚刚成,哪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把管家狠狠训斥了一顿。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公子的情况急转直下,连站起来都困难。宋富豪这才不得不考虑请了位道士。
但那道士看上去仙风道骨,却是一个没本事的。在宋公子的院子里作法了一个星期,宋公子还是一点好转都没有,后面那道士索性直接跑了。
于是宋富豪无奈之下只好向羽族请愿。
听罢,林序询问能否看一下宋公子,宋富豪略有犹豫,支支吾吾的。还是长怀劝了两句,他才答应了下来。
进宋公子的房间里时,里面满是中药的苦涩气息,床边有几个人在给他推拿。宋富豪说这是郎中的建议,可以帮助宋公子活血化淤。
宋富豪让那几个推拿的人站在一旁,林序上前几步,站在了宋公子旁边.
宋公子已经全身僵硬了,看见来人后艰难地转动身体,眼睛看向床边的两人。
这段时间来给他看病的人太多了,他从最开始的怀抱期待到现在看到有人来也只是神色淡淡的。保持着疏离和礼貌。
林序替他把了把脉,果然如那些郎中所说,脉象上没有任何的问题。
林序按了按宋公子露出来的皮肤,他的皮肤没什么弹性,摸上去像是软绵绵的木头。
四肢比胸膛处更加僵硬,特别是双腿。
林序对着宋公子说道:“你感觉四肢能动吗?”
宋公子摇摇头,微微抬起了手臂,只是那双手颤抖得厉害。继而他又动了动自己的脖子,脖子比手腕稍微灵活一些,但依旧像是老旧的机关,卡顿得紧。
那双包裹在被子里的双腿,更是动弹不得。
林序又问道:“在这样之前,吃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吗?”
宋公子嗓子有些嘶哑,回道:“没有。”
林序又问:“你触碰过桥下的水吗?”
宋公子也道没有。
宋富豪替他补充道:“在修桥之前,那河边有人钓鱼,也有人下河游泳。但都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
林序问道:“一切症状都是桥修好之后发生的吗?”
宋富豪点点头,道:“在修桥之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若是修桥之前就有这样的事情,那也不会修桥了。”
宋富豪说得有理。但林序从七步桥回来,那里最可疑的就是养不好水鬼的河水了,或者是还有其他被忽略了的东西。
爱子变成这般模样,宋富豪看见他病情又加重,忍不住地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林序一行人也离开了那个房间。
既然在宋公子身上寻不出答案,林序一行人索性向宋家告了别。
三人又陆陆续续拜访了出现症状的几家,发现所有人的症状都基本一致。都是脉象平常,浑身变得僵硬,但其他人尚能走路,宋公子的症状最为严重,已经只能躺在床上了。
拜访完,长怀带着两人去了饭庄,点了几个小菜,三人凑在一桌。
林序问聂子枝道:“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聂子枝回道:“我觉得既然宋公子的症状最为严重,那么他一定是比旁的人多做了一些事。”
林序点点头,道:“他是发起修桥的人,但修桥之前并没有人出现这种的症状。桥修好之后,宋公子比别人多做的事情,这还真难想出来。”
林序向长怀问道:“在这个宋公子之前,崇安没有人想过要修桥吗?”
长怀回答道:“对于崇安来说,这座桥并不是必要的。岸对面并没有这边繁华,即使通了桥,经济往来也不多。而且对岸和这边方言不一样,语言上就不通。再者修桥花费很高,在宋公子之前,没有人会修这么一座没什么用的桥。”
顿了顿,长怀又道:“不过听当地人说起,七步桥修得并不顺利。”
林序问道:“此话怎说?”
长怀道:“七步桥处的地势本身不太适合修桥,但宋公子执意要在那里修桥。最开始修建时,七步桥塌了几次。最后是在一个道士的建议下,给当地的土地神,重新修了个庙,烧了香纸后才修建起来的。”
这民间的道士真假参半,不乏有真才实学的,但学了点皮毛就开始招摇撞骗的也不在少数。
听长怀这样说,林序和聂子枝同时想起来打生桩的说法。
传闻在民间有些地区,一些重大的建筑施工时,会惊扰地下的神明。于是施工的人便会在施工处,活埋童男童女来祭祀,以求神明不要降罪。
活埋的童男童女在死后极容易滋生怨气,但由于被建筑压着,所以即使有再大的怨气也无法掀起波浪。
但有些被活埋的童男童女,本身是有气运之人,这样的人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活埋在地下。他们的怨气会冲破土壤,会缠上修建筑的人抑或是待在建筑里的人。
如果七步桥是打了生桩修建起来的,那走在桥上的人会出现身体僵硬的情况倒是有迹可循。毕竟被活埋的人身体动不了,便会以这样的方式报复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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