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未安慰过人的大教授只能笨拙地揉揉他头发:“封宿弛,我不放在心上,你也别在意。”
“不行,要放在心上的。”封宿弛认真地一字一顿。
不仅这件事要放在心上,你也要被安安稳稳放在心上。
江榛不习惯也没经历过这么灼热的注视,视线飘忽两下,生硬地说起正事:“那个,我觉得当年陈宥对我动了点手脚。”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陈宥早年出名的那篇论文,关于心里暗示。”
封宿弛把玩着没来及松开的手,蹙眉:“有点印象。怎么,他对你又怎么了?”
“不是坏事。”江榛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好像给我种下了一个「保护好自己隐藏自己远离江家」之类的暗示。”
封宿弛:“你是说,陈宥属于对你好的?”
“我不能确定。”江榛说,“比起他可怜我希望我好补偿我,我更倾向于,他在等未来的某天我可以发现这件事,并且从里面挖掘出真相。”
“封宿弛,我当年记忆不清晰的这段时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江榛和封宿弛两人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揪着封一燃衣领的皇帝。
皇帝脸上是很少见的狂怒:“封一燃!知道这是你打碎我的第多少件古董了吗?!”
封一燃被勒得脖子疼,像个失了魂的木偶被提着,脑子里还是刚才听到「江榛就是L」这句话,360°无死角在他四周循环播放。
因为魂不守舍,刚刚才不小心打碎了皇帝一件价值九位数的古董。
奥里珂多简直要气死了。
他这条命一半被封家兄弟俩气,一半被L气,仅存的那一点还得去操心皇室不省心的亲戚,真是天生苦命。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揍起来,江榛赶紧咳两声:“陛下,我看完了。说说您的事吧。”
二人齐齐回首,皇帝脸上是逐渐镇定的稳重,封一燃脸上是逐渐活见鬼的恍若如梦。
皇帝松开封一燃衣领:“过来坐吧。”
他拿了一只特殊花纹的杯子,给江榛倒了一杯茶:“尝尝,合你胃口吗?”
“茶还不知道,但是杯子很合我胃口。”江榛喜欢这种素净的杯子,家里大半茶具都是这种风格。
皇帝点头:“我回头让人把这几套送去你研究所。”
他很有分寸,没问江榛要家庭住址。
江榛刚想应下,就听封宿弛冷冷开口:“不需要,我会给他买的。”
江榛:“……”
败家玩意儿!送上门白捡的不要,非要自己花钱?!
皇帝扫他一眼,不咸不淡开口:“这一套是已故的九龙斋老板生前最后一套作品,价值可以炒到九位数,有价无市,你买?”
封宿弛:“……”
封宿弛:“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还真了不起。
皇帝挑了下眉,没搭理他,对江榛言简意赅总结了一句:“我这边,大概就是老皇帝活够了。”
三人:“……”
好总结,皇帝牛逼。
老皇帝在任的时候,治理能力没得说,但过于暴戾的政策让很多人都不满。
后来自愿退位给奥里珂多,也是因为江榛在科研技术的绝对垄断,断绝了给老皇帝技术方面支持,导致他失了所有朝政官的民心。
政治军事方面,奥里珂多也有封家的默许支持,成功一举夺权。
但被迫退位的皇帝不是能让人省心的鹌鹑。
江榛问:“他想掌权?”
“可以这么理解。”皇帝说,“不过他想掌权,主要是因为不满意我的治理。”
奥里珂多是个非常开明且纵容下属的皇帝,这点从对他们三个棒槌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如果他选择信任你,那么只要不犯出大事,都在容忍被默许的范围内,这一点和独权□□的老皇帝完全不一样。
“老东西不相信封家也不相信L,小动作做了不少,我拦过了,可惜事出频繁防不胜防,多少让他钻了点空。”皇帝看向封宿弛,郑重地颔首,“你之前药被掉包的事是他买通药厂产业链做的,我也是才知道,这是我的疏漏,抱歉。”
江榛皱了下眉。
他就知道,那样查无缺漏的完整操作绝对不是身份简单的人能干出来的。
可惜当时两人老想着皇宫内有皇帝了,差点忘记还有个老的。
“老东西跟杜家有牵扯,我在查他们犯的事,打算这次彻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斩草除根动静很大,是需要理由的,否则不能服众,他所坚持的执政方案和理念就会引起大家的质疑,毕竟当权者但凡有一点小动作,都会被别人无限放大理解。
江榛点点头,跟他说了自己的发现。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我现在更觉得,陈宥被搞掉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在,他给我下的暗示不只是希望保护我自己,还有杜家和皇帝隐瞒的秘密和足以搞垮他们的证据。”
“甚至……”他顿了顿,“那个秘密很可能在我身上。”
他的存在,或许就是证据。
“是有这个可能性在,我现在怀疑不仅是你,杜嘉年应该也跟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皇帝说完看向江榛,“你是不是要走?”
这话一出,另外两人也都齐齐看向他。
江榛被盯得芒刺在背,硬着头皮道:“暂时,不走。”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皇帝和封宿弛自然不用多说,但……
奥里珂多淡淡瞥向封一燃:“你叹什么气?”
“你不懂。”封一燃幽幽道,“我这是长兄如父的慈祥。”
封宿弛:“……”
他从桌子下踹了一脚他哥。
江榛有些心不在焉:“走不走的再说。皇帝,我帮你查这件事,你帮我把那三个人搞死,你看这个买卖划算吗?”
皇帝垂眸笑了笑:“搞死?用得着我动手吗?”
说着就意味深长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封宿弛。
封宿弛:“……”
“你们一个两个不点我名难受是吗?”
纳了闷了,他难得老老实实坐这一声不吭,招惹谁了?
江榛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他不能当法外狂徒。”
封宿弛好奇:“为什么。”
江榛一本正经:“你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你进去了,我政审不过关,工资要降的。”
三人:“……”
皇帝额角抽了抽:“你们都是Alpha,当年联姻这场乌龙,如果你们愿意,我随时可以让你们的法律档案清……”
“不行!”封宿弛不等他说完,直接反驳回去。
着急程度不亚于对抗棒打鸳鸯的恶毒婆婆。
“没问你。”皇帝说,“江……榛,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帮你这个忙。”
紧张的氛围一下达到顶点,而当事人自对方说出那个提议后,就一直是神游天际的状态。
江榛其实也不太明白,想离婚想了三年,结果真到了这时候,又有点迷茫。
离吗?
这必定的答案到了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很像提裤子不认人的负心汉,都不敢看封宿弛的眼睛。
嗫嚅半天,只说了三个模棱两可的字:“再看吧。”
真相都查出来了,再等两天又怎么样呢?
皇帝却早有预料一样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了。”
虽然失去了一个江榛,但他至少,应该不会失去L。
奥里珂多拍了拍封宿弛的肩膀,起身离开:“好好干。”
动作娴熟地宛若为跟邻国打好关系把公主送出去的老父亲。
封宿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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