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热衷捡垃圾(138)
但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焦急和担忧,更没有伤心难过这样的情绪。
就好像……躺着床上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不死根本无所谓。
祁陵甚至觉得,沈庄青只是被逼无奈才守在这里,跟花钱雇来的没两样。
她看见祁陵醒了,只淡淡地问了句:“王爷自己能端碗吗?”
问完她微微笑了笑,将祁陵扶起来靠在床边,“太困了,说了傻话,王爷好好歇着吧。”
喂完药,她又说:“府里的侍妾来看过您,您要见谁自己跟下人说就是,臣妾困了,先退……”
话没说完,她就倒了。
之后便是一阵手忙脚乱。
祁陵醒了是大事,但这会儿大家都更关注沈庄青,人们扶着沈庄青去休息,又叫了太医来,太医叫到祁陵身前,有人便忙不迭地向祁陵讲述沈庄青是如何尽心照顾他的。
下人说道“王妃一件事都不肯让别人上手”时,祁陵非常懂行地说:“我感觉我还好,没哪儿不舒服,太医先去看看王妃吧。”
为了使这句话听起来更真情实意,祁陵还补了一句,“她要是病了,我才真的好不起来。”
一大堆人又一窝蜂地拥到旁边屋子里,祁陵这边倒是清静了。
祁陵靠在床边,满脑子都是沈庄青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段没什么特色的记忆藏在祁陵脑子里,时不时就蹦出来。每次,祁陵都会看见那张冷静得几乎面无表情的脸,然后他就会没由来地生气。
有次他在一个侍妾那儿用午膳,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他突兀地问那个侍妾:“我是我死了,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侍妾吓得脸都白了,当场就把碗砸了,哆哆嗦嗦地说自己是被逼的,让祁陵给她留一条生路。
祁陵愣了愣,低头看向自己吃了一半的饭菜,赶紧叫人来查这个院子,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吐了两口血。
昏过去前,他还在想,就是要像这个侍妾这样惊恐得不成样子才算个人嘛。
像沈庄青那样,未免太过平静。
好在那天他想着事,吃得不多,命又捡回来了。
回忆到这里,祁陵有些说不出话。
他看了看诚心礼佛的沈庄青,觉得沈庄青的表情真是太陌生了。
他曾无数次期盼沈庄青流泪,期盼沈庄青有点不一样的表情,但一晃二十多年,他真的一次都没看见过。
当然,其实只是他没看见而已。
沈庄青并不是真的没为谁伤心过。
作者有话要说:祁陵洗不白,反正和大黑不一样又不下锅,所以不用洗他。
~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样,坏人变坏通常都是有点原因的。
但是,可怜不是伤害他人的借口。
人活在世,应该没谁是一辈子一帆风顺的,谁都有点难过的时候,差别就是承受能力的不同以及困境难度的不同。
但不管日子曾多么艰难、承受能力多么不好,它都不可以成为伤害无辜之人的借口。
做了,就是坏,坏就是坏。
做了错事,就该得到惩罚。
现实生活中这或许不一定,正义可能迟到甚至不来,但至少在我的世界里,惩罚一定会在最合适的时候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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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108.往昔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会伤心的人。
祁陵觉得沈庄青不会伤心,只是因为他没见过沈庄青伤心的时候而已。
祁陵记忆中的沈庄青,永远都那么硬气。
在他们共同度过的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们不止一次被关进黑梭梭的大牢。
但即使是在大牢,沈庄青也一样淡定。
在那么黑暗的地方,沈庄青眼里的光也从来没灭过。
反观祁陵,简直狼狈得不成样子。
每当祁陵待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他内心的恶就会被持续增长;每当祁陵待在条件差的地方,他就会想起他曾经的不幸。
他的畏惧、怨恨、胆怯、愤怒,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在他心里酝酿。他缩在黑暗里,任由自己的心发酵,坏掉。
而这时候,像光一样的沈庄青不仅不能拯救他,反而会成为戳破黑暗的一颗针。
这针一戳到祁陵,祁陵已经腐烂变得恶臭的内心就暴露无遗,他时而瑟瑟发抖,时而破口大骂,时而诅咒先皇,谁而怒视沈庄青。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臭气一样令沈庄青不适,但即使是这样,沈庄青也能面带微笑地安慰他。
沈庄青叫他冷静,替他分析利弊,告诉他自己预测什么时候能出去,以及出去之后该怎么做。
沈庄青做尽了一切为他好的事,但祁陵通通不领受。
他知道自己不冷静时处事远不如沈庄青,所以也会听从沈庄青的建议,但是,他心里没有感激也没有爱意,反倒盼着沈庄青能一朝落难,露出崩溃的表情。
他等啊等啊,等了一年又一年,二十多年过去了,他都不抱希望了。
却触不及防看见了沈庄青的眼泪。
还看见了沈庄青不堪重负一般微微弯曲的脊背。
他记得,从前他常常和沈庄青一起跪在先皇跟前,沈庄青磕完头,脊背也依旧挺直。
后来他登基,沈庄青倒是也要跪他,但那挺直的脊背极为刺眼,他反倒不让沈庄青跪了。
说来好笑,因为这个,他登基之初,人人都觉得他对沈庄青好。
后来时间久了,当了皇帝的他不愿再装,所以他对沈庄青极为不喜的事也渐渐人尽皆知。
恰好祁温良出生了,他的不喜又都是在祁温良出生后慢慢表现出来的,所以从祁温良小时候起,说祁温良非皇帝亲子的流言就一直没停过。
最开始祁陵顾及皇家颜面,也会帮沈庄青压一压流言。等祁温良及冠,祁陵的身体也因为当年中毒颇多早早衰败,祁陵反倒成了传播流言的第一人。
至于祁温良倒底是不是亲生,祁陵清楚得很。
虽然他和沈庄青一直没什么共处的时光,但他其实能确定,祁温良必定是他的孩子。
说起来,祁陵对沈庄青一直有点隐秘的恨意,所以即使沈庄青生得好看,他也没兴趣。
沈庄青也有点看不上他,所以从来不强求,甚至做主给他纳貌美的侍妾,还迎了两房能对祁陵事业有所助力的侧妃。
沈庄青都做到这份上了,祁陵自然不会在这方面给沈庄青难堪,他从来没主动提出过看上谁,也从来不沾染什么花花草草。
他王府里的人,除了最早宫里赐给他的祁盈的生母,其他的人全是沈庄青带回来的。
这情况落在外人眼里,就是祁陵维护妻子,沈庄青也大方不好妒。
这也是他们夫妻和睦王府牢固的象征。
为了维持假象,祁陵常常宿在沈庄青房里,但是到底谁睡矮榻谁睡床,通常用下棋决定。
成亲两年,两人间没有一点亲密的交往……直到他登基的四个月前。
先帝身体不行的消息传了出来。
先帝的儿子太多,后宫嫔妃身后的势力也相当错综复杂,所以即使先帝一开始就中意祁陵,先帝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让祁陵上位。
先帝只能保证,自己几个月内就会死,所以他通知祁陵,说是该做最后的准备了。
沈庄青也做了最后的准备。
有一晚,她故意输了祁陵一盘棋之后,淡淡地说:“我今晚不能睡矮榻了。”
祁陵一开始没明白了,心想那自己去睡矮榻呗。
他还琢磨着天气渐渐冷了得带床厚点的被子,沈庄青就伸手扣住了他,“皇位的事,我还得有点别的准备。”
沈庄青说:“没有宠爱也没有孩子的皇后可不好当。”
那天,沈庄青依旧没露出特殊的模样。
她还是那么冷静,既不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搞得祁陵怀疑自己技术不好,甚至身体条件也不够好,心理阴影又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