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王位(45)

　　“将军, 我认为让兰卡斯特的那位闭嘴的最好方法，就是我们也搞点大动静。”他的副手，同时也兼任他的谋士这么建议到, “无论是奎恩, 还是纽卡索，估计都认为我们不值一提, 尤其是纽卡索，这种温吞的打战方式在他眼里和游戏差不多，他压根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还以为您和奎恩一样好对付。”
　　道格拉斯讽刺的笑了，“老乔治即使再傲慢，也算的上是个英雄, 信仰他所信的, 忠于他所忠的，我佩服他的行径，但奎恩他算哪门子国王？”充其量, 只是侥幸第一个攻进兰卡斯特的幸运儿而已，被他的士兵捧得飘飘然, 自己号令自己成为国王，实际上真的有人承认他吗？至少许多沼泽地的封臣对这个私生子并不信服。
　　“那么，您的意思是？”
　　“明日，我要让凤凰城和知道什么是好歹，再让兰卡斯特的人看清楚，我不是一个私生子可以命令的。”
　　即使已经做好明日攻城的决定，这天晚上，道格拉斯仍然在饮酒中度过，他喝了好多麦酒，又叫来一个衣着暴露的女支女，好好的享受了一番，然后在烂醉如泥的状态中，摇摇晃晃的爬上自己的床铺，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他睡得很沉，很香，还做了个得胜之后返回兰卡斯特，接受众人欢呼的美梦，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的嘶鸣。
　　道格拉斯猛地睁开眼睛，翻身下床，不知为何，他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在黑暗中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身侧，是女子柔软温热的肢体，对方香滑的小手轻轻搭着他的手臂，可道格拉斯此刻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他遍体身寒。
　　他忽然大声喊道，“有敌袭！”
　　然而已经太迟了，两千个野兔忽然从四面八方包围进来，五百名骑兵，五百名弓箭手，犹如旋风一样席卷过他的地盘，马蹄沉重利落，箭射无虚发，短短不到一刻钟，营地就犹如飓风过后那般凌/乱不堪。而醒来还没穿裤子的士兵，又被不知道有多少手持利剑的步兵冲进来砍翻在地，大部分人立刻跪地求饶，还能被允许生还，剩下的人想拿起武器反抗，就被直接砍掉脑袋。
　　道格拉斯猛地踢飞一个敌人，一剑将他的半个身子劈成两节，他抬起头，就发现黑暗中不少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他们虎视眈眈，深色的眼珠犹如狼的眼睛一样。
　　“杀了他，一千枚金币。”
　　“俘虏他，一个爵位。”
　　窃窃私语不断从旁边传来，每句话都让这位武艺高强的骑士脑门冒汗，尤其是他发现自己身边居然一个帮手都没有的时候，恐惧让他身体都摇晃起来，他举着剑，吹着口哨召唤自己的爱马，然而有个东西被丢在他面前，道格拉斯瞳孔一缩——那是他副手的脑袋。
　　“啊啊啊！”道格拉斯疯狂的冲上去，砍倒两个人后夺路而逃，他的确武艺高强，但是再强的剑士，也抵不住十多人的围攻。很快他就摔倒在地，有人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他们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在道格拉斯脆弱的喉咙处留下一道血痕。
　　卡洛斯骑着马走到他面前。
　　他的铠甲浴满鲜血，连带手中的长剑及胯下的马鞍，都是一层厚厚的血污，此刻卡洛斯好像带着镰刀的死神，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惧意。
　　道格拉斯仰头看着卡洛斯，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但他意识到，这位带着典型阿拉贡人样貌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人物，传说中，卡斯蒂利亚家族的人都有着同样的金发和蓝眼睛，而眼前这个人就有着一头如金子一般闪亮的头发和湖水般深邃的蓝眼睛。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从容不迫的笑意，这抹笑意并未见底，让道格拉斯觉得危险至极。
　　“你是卡……”道格拉斯话没说完，卡洛斯就一剑斩下他的头颅，血瞬间喷射/出来，飞溅出至少两米高。
　　他死之前，脸上还带着诧异的表情，似乎没想到对方就这么一言不合的取走了他的性命。
　　卡洛斯也不需要他知道。
　　他抹去溅到自己脸上的血，示意士兵举起道格拉斯的头颅，向周围仍在反抗的叛军展示。
　　没人会为已经死去的将领卖命。
　　看见道格拉斯和他的副手死去，剩下的那些士兵们也纷纷扔下武器，举手投降，卡洛斯没打算对不再抵抗的人动手，他吩咐野兔们把这些俘虏交给黑龙人处理。
　　与此同时，艾德里安也跟着舅舅来到了道格拉斯的营地。
　　战场的风带着一股烧焦肉块与血液混合的古怪味道，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堆和残破的肢体，伤员们倒在地上呻/吟，喘气，哀求活着的人给他们一个痛快，剩下不会动的估计已经去见光明神，这里面大部分都是道格拉斯的士兵，他们在经历过乱箭，火烧和敌袭之后，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百人，被驱赶进角落，等待未来未知的命运。
　　艾德里安没想到自己一来战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惨烈的景象，在此之前，他只在城内远远的看过两军对垒，那时候带兵的将领还是他的父亲，詹姆斯国王是宁可自己牺牲也不愿意让自己孩子陷入危险的男人，他不准艾德里安跟随自己上战场，尽管艾德里安曾经一再告诉他自己不怕牺牲，詹姆斯还是坚持让两兄妹待在安全的地方。
　　因此，在兰卡城破之前，艾德里安就已经在费伊的护送下离开了，他没有亲眼看见叛军攻进城内，也不知道战争爆发之后会是这么一个残酷的画面。
　　艾德里安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低下头，不忍看周围的情形。
　　
　　塞伊斯没注意艾德里安的不适，皱着眉环顾四周，“卡洛斯的动作倒是很快。”
　　塞伊斯很意外对方能这么迅速就打败叛军，要知道道格拉斯有五千的士兵，比卡洛斯的人多了足足两倍，这本该是场艰苦卓越的战争，结果却呈现一面倒的局势，即使作为偷袭的一方，野兔们的表现也足够让人感到震惊，塞伊斯只能感叹果然是野兔，名不虚传。
　　就在这时候，卡洛斯骑着马走来了。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浓重，铠甲和佩剑均是血迹斑斑，也不知道这个晚上到底杀了多少敌人，让他整个人如同杀神一般，远远走进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随着他的接近，艾德里安捂住口鼻，感觉自己要吐了。
　　卡洛斯对塞伊斯带艾德里安出现在这里有些不高兴，他语气冷淡，“艾德里安，我说过，我希望你能留在营地。”
　　艾德里安不安的移开目光。
　　塞伊斯不喜欢对方用这种口气和他们的王子说话，主动问道，“道格拉斯爵士呢？”
　　卡洛斯嗤笑一声，随手抛给他一个袋子，塞伊斯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道格拉斯爵士的脑袋。
　　塞伊斯的手抖了起来，虽然早知道道格拉斯不能活命，但看到对方真的死了，他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的尸体呢？”
　　如果道格拉斯没被杀红了眼的野兔们剁成肉泥，塞伊斯希望自己能好好安葬对方，毕竟他们曾服侍过同位国王，塞伊斯想保全他们当初相识的一片情谊。
　　卡洛斯说，“我的人正在给他剥皮。”
　　塞伊斯心里燃起一阵愤怒，剥皮？砍头？这该是一个体面贵族承受的吗？没错，道格拉斯是他们的敌人，但是也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既然他死了，尸体就不该这样被对待，他应当被厚葬。
　　但他看向卡洛斯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根本不为道格拉斯的死感到惋惜，在卡洛斯的眼里，道格拉斯只是他竖立自己名声的一个垫脚石，石头的结局是不是粉身碎骨，对他来说并没有所谓。
　　卡洛斯骑马走近艾德里安，“走吧。”
　　艾德里安的坐骑是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见高大壮硕的冬日亲密的蹭过来，不安的后退几步，“去哪儿？”
　　“你不是想看看这里吗，他们正在打扫战场，我带你去周围转转。”
　　艾德里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塞伊斯，在这种陌生又可怕的地方，他还是更信任自己这位娘家舅舅，他这个举动让卡洛斯心里有些不悦，他忽然上前，一把将艾德里安抱到自己马上。
　　艾德里安惊叫了一声。
　　卡洛斯扶着他的腰，稳稳的把他搂在怀里，然后笑着对塞伊斯说，“人我就先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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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战争52
　　塞伊斯没办法阻止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卡洛斯一拉缰绳，带着艾德里安冲了出去。
　　冬日的速度很快，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吹散了萦绕在他身旁难闻的血腥味, 艾德里安坐在卡洛斯身前，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在被带离那个像是屠宰场的地方后，他感觉自己的肺重新活了过来, 刚才那种想要呕吐的冲动也似乎离自己远去了。
　　等到冬日终于放慢脚步，先前还充斥着鲜血和残肢的战场已经不见了，放眼望去, 四周是一片辽阔宽广的平原, 几架风车悠然矗立在麦田当中，此刻晨光熹微, 太阳从地平线上露出一个橘黄色的小角，金黄的麦穗正在微风的吹拂下上下起伏着。
　　这副景象，美的犹如画卷。
　　“好些了吗？”卡洛斯让马慢慢往前走, “还觉得难受吗？”
　　艾德里安摇摇头, 他有点惊讶卡洛斯的敏锐，“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不难猜，亲爱的。”卡洛斯体贴的笑道, “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有经验，你是接受不了那里的气味。”
　　大战遗留下的尸体的味道非常难闻，尤其是人死之后, 秽~物从松软的肠道排出，会让整个战场都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卡洛斯很小的时候就在军营长大, 每次都能看见初次打战的新兵面对惨烈的战场吐得一滩糊涂——如果他们侥幸活下来，又没有因为重伤不省人事，他们就会是这个模样，艾德里安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把自己软弱的那面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