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叔情逢春(65)
第一零三章
莫言之似乎听到了添喜的哭声,伸手摸了摸添喜的头,那动作显得很不稳
秦卿还未来得及问苏姑姑这是如何一回事,便嗅到湿冷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强烈的酒气。
“莫公子这几日都在北楼喝闷酒,他说要给你赎身,我说你不愿意,不会跟他走的,他竟然把我北楼给砸了。”苏姑姑将情况告知了秦卿,说起来便是一阵捶胸顿足,可又无法奈何莫言之。
“赎身”秦卿语气平静地呢喃着这两个字,他睫毛暗影下的双眸有了难以察觉的波动。
苏姑姑见秦卿如此反应,便在秦卿身边说了两句:“其实莫公子也不错,他如此护着你,你跟他走,也是好事。”
秦卿沉默地走近了莫言之。
苏姑姑则是将添喜抱走。
外面的春雨狂乱的来袭,电闪雷鸣的划破西洲的夜空。
秦卿披着华美的青衣在莫言之身边坐了下来,回廊上烛火昏暗,冷潮的气息厚重,水露的气息也较为湿重。
莫言之身上穿着青花暗纹的迷人蓝锦长衫,那外层的绮纱外衬亮泽而柔软
衣领上与肩头,衣袖袖口都镶嵌着飘逸的白色细软羽翎
“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三日,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秦卿轻缓地半跪在莫言之的身前,如此方便他看莫言之。
他的语气很轻缓
他的衣摆拖散在地上,笼罩住了双眼,他小心翼翼的试图抬起莫言之的脸。
可是,莫言之却抓住了他的手
莫言之沾染着雨水的手指,紧紧地捏紧了秦卿的手。
“这几日,添喜很想你,每日都等你来。”秦卿的双手捧着莫言之的脸颊,由于莫言之垂着头,他看不清楚莫言之此刻的神情。
但是,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莫言之脸颊上那冰凉的温度。
莫言之抓紧了秦卿的手。
“外面很凉,我们先回屋再说。”秦卿想扶起莫言之。
莫言之没动。
秦卿的双手顺着莫言之的脸颊移开,尝试地、小心翼翼地、稍微地抱紧了眼前的人:“你不在的这几夜,我也睡不着,若是你真不来了,我也要好长一段日子才能适应。”
他坦然的轻声低语,平静的语气似徐徐而来的夜风般轻缓
莫言之的身上很湿,混合着浑厚的酒气。
秦卿的身上也被染湿了
屋檐外的暴雨冲刷着大地,那嘈杂的降雨声,以及滚滚的雷鸣声,使得秦卿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并不那么的清晰。
秦卿的双手摸到莫言之的衣衫上全是阴浸的雨水,那厚重的凉意在春夜里依旧刺骨般的寒冷。
“你不在时,我很担心你,你回来了便好。”秦卿细微地垂下眼,自语般的低语。
莫言之双手一揽,便一言不发地将秦卿搂紧在身前、在怀里,并平静地收紧双臂将秦卿抱紧。
莫言之那俊逸的容颜笼罩在暗影中,那修长的手指扣紧了秦卿背上的衣衫。
秦卿察觉到背上传来一点点的疼痛,是莫言之太过用力所致,那手指仿佛要透过他的衣衫,嵌入他的皮肤一般。
秦卿的心中微妙的加快了跳动。
由于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近,寻到秦卿脸颊靠着莫言之的脸庞,冷热地贴合使得秦卿全身都倍感冰凉莫言之的脸颊与手指都冰冷的渗人,抱着莫言之便如同抱着一块不断溢出寒气的玄冰。
可是秦卿并未推开莫言之,反之轻缓地抱紧了一些。
他微垂着眼,微低下头,鼻尖轻轻触碰到莫言之的颈间:“回来了便好”他轻声的重复着,似在对莫言之说,也似在呢喃自语。
滴答滴答
莫言之身上的滴水声很清晰,外面嘈杂的暴雨声与回廊内两人之间无声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此时,秦卿的耳边却只充斥着,莫言之那酒后变得沉缓绵长的气息声。
那低压的气息中,透着几分感性
“我为你赎身,你可否愿意跟我走?”莫言之的嘴唇靠在秦卿的耳边,嗓音沙哑的询问秦卿,厚重的热息混合着强烈的酒气来袭。
那陈年佳酿的淡淡清香,浓郁却不令人反感。
两人相拥着,秦卿从莫言之颈间抬起头,并平静地侧过头,近距离的注视着眼前正在看他的莫言之
莫言之的脸上有雨水滑过,那俊逸迷人的面孔,那雨水湿润的睫毛,以及那睫毛下深邃的暗影,都映衬在秦卿眼底
“回答我。”莫言之低缓的要求,嗓音虽是混沌,可是语气磁性弥漫,那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深入秦卿的内心。
秦卿的嘴唇微微发烫,呼吸被莫言之攻占:“你想为我赎身,我很感激,可是我不能害了你。”他低缓的回答,并感觉着莫言之的气息。
无论是吐气,还是吸气,秦卿的呼吸里全都充斥着莫言之那醉人的酒气。
“你心里有别人。”莫言之低似无声的言语间,那细挺精致的鼻梁,似有似无地靠近了秦卿的鼻梁侧,精致鼻尖随时都会碰到秦卿的鼻梁。
两人都垂着眼,眼底的神情复杂各异
莫言之如此肯定而不带任何质疑的判定声,让秦卿试图想要推开莫言之,可是莫言之却收紧了双臂,压制住了秦卿的动作。
“被我说中了?”莫言之动了动嘴唇,嗓音暗哑的反问,他巧妙地将秦卿搂得更紧,那五指关节用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秦卿呼吸沉重,感觉着莫言之稳定的心脏跳动,可秦卿自己的心却极为不平静:“我心里没有别人。”他嘴里呼出了长长的压抑之气,那气息灼热得似要烫伤彼此的唇舌。
秦卿近距离的注视眼前帅性迷人的年轻人,为了强调自己并未那样,他甚至还在莫言之注视之下细微地摇头
“你喜欢陆漠寒,所以你拒绝我?”莫言之嗓音朦胧,那灼烈的酒气,仿佛要吞噬秦卿一般,笼罩在秦卿唇边。
秦卿呼吸间,已被酒气熏染得略有醉意,他本就不甚酒力,被如此厚重的酒气熏罩,身体也开始微微的发热。
“此事于他人无关。”秦卿的呼吸略微变急,但却极力的控制,他静静地回抱着莫言之,品味着莫言之停留在他唇边的每一丝气息。
空气仿佛充斥着清新、甘露、春泥与花酒香气的味道
秦卿思量着应该如何回答。
莫言之微侧着头,鼻尖轻碰着男人的鼻梁,并微垂着眼注视秦卿唇角:“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那沉寂的眼底,隐含着迷离的醉意。
秦卿也微垂着眼,注视着莫言之唇形优美并沾染着湿意的嘴唇:“你现下想为我赎身尚许只是一时之快,再过些日子待你腻味了之后,便不会再想要赎我了。”
他平静的言语似春风晨露般,那微垂的睫毛随着夜风,轻慢的、不着痕迹的震动。
莫言之沉默的注视着秦卿,下巴滴落的残留的雨水,似冰珠一般滴落在秦卿的身上,那侧脸线条在迷茫夜色之中轮廓清晰
“到时你要如何安置我,是要将我转手卖掉,还是将我送给别人?”秦卿一边如常平静的说话,一边轻缓地闭上双眸。
两人的鼻尖若有若无地抵触着,摩擦着、轻碰着
“你在敷衍我,这不是理由。”莫言之的双手抚着秦卿的后腰及其肩背,那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悦的沉静。
两人拥得无间隙,秦卿甚至感觉到这个拥抱使得莫言之湿润的衣衫受到挤压,不断的有水滴掉落的声音
那冷热交替的触觉,似湿与热的侵袭一般。
秦卿微微地睁开双眸,停留在莫言之背上的双手,也随着莫言之拥紧他的动作而稍微的收紧
“我不要这个理由,这并非我想要的。”莫言之垂着眼,低声地呵斥秦卿,微凉的鼻尖触碰到秦卿的鼻梁。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的贴近,秦卿无法回避莫言之的气息。
其实现下即便是莫言之想为秦卿赎身,依照花楼的规矩也是暂时不行的,因为楼雁青包下他半年,还有三个月才到期。
在被客人包下期间,小倌或者姑娘都无法被赎走的,要赎人至少要等到包期满了才行。
所以
秦卿也将此事,告知了莫言之:“若是你真想为我赎身,若是再过三个月后你依旧还想要我,那你再来为我赎身。”
当然,秦卿也为莫言之留了一条后路,也给自己留了一步台阶
“若是三个月后,你不想再要我,我也不怨你,既当此事从未发生过。”秦卿平静的表示了,若是莫言之三个月后未赎他,往后偶尔想起他,到花楼来找他,他也还是会像现下这般招待的。
秦卿的衣袍披散在地上,衣摆被雨水给染湿,他身上的衣衫也因莫言之的拥抱而湿润。
但他的气息,他的目光,此刻都被一个人所牵引
莫言之那精致的脸庞神情单薄,他微侧着头嘴唇轻触秦卿的唇角,那眸色深浓的双眸轻缓地眨动,默许了秦卿的建议。
秦卿安静的感觉着莫言之唇上那冷热交替的温度,似羽毛般轻盈的触碰,使秦卿的心跳不稳
两人都微垂着眼,自然而然地拥紧了彼此。
莫言之那搂锁住秦卿肩头的手,手指修长有力,带着几分湿润与苍白的美丽
外面的暴雨很强烈。
电闪雷鸣的来袭,有雨水倾斜的洒入了回廊上。
秦卿一只手搂着莫言之的腰,一只手停留在莫言之的后肩:“你喝如此多的酒,可是觉得前几日那夜我伺候得不够好?”他询问莫言之。
莫言之未说话,只是靠在他唇边呼吸,也不知有听没听。
秦卿见莫言之未回答,他也并未再多言。
因为他被莫言之熏得也略有醉意,若是再待下去,怕是没办法扶莫言之回屋。
可是莫言之不许秦卿动,所以导致两人在回廊上逗留了许久。
直到,外面嘈杂的暴雨声大得听不见回廊上任何声音,秦卿才扶着莫言之回了厢房。
隔天秦卿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下着雨。
秦卿身上搭着又软又滑的锦质被单,他身上穿着青色的华美淡薄内衫,而他身后的莫言之,则是与他同盖一床被褥。
莫言之身上穿着比秦卿衣着更为华美的内衬,既连内衬上都有精致的锦绣刺花,莫言之的手自然地搭揽在秦卿的腰间。
莫言之就躺在秦卿的身后,由于秦卿躺在靠外侧,导致秦卿睁开眼便看到一位一位白衣胜雪的英俊男子,正侧着身躺在他身前
眼前的人衣着极为的精细,那白底暗纹也出神入化般的独特,似烟雾缭绕般的图案,那精细银线勾勒的领边刺绣,与那细致的腰带互相的辉映
而且,眼前的人正眸色平和的注视着他。
是慕鸿歌
可是,秦卿却在此时,选择了闭上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