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叔情逢春(227)
“两位家丁都是易了容,而新娘则是戴着盖头,根本看不见面容。”慕鸿歌毫不厌倦地、不厌其烦地、极度耐心地低述。
但是,秦卿看得出,即便是慕鸿歌与楼雁青婚事是假的。
可是,那两位异族的姑娘,都是对两人钦慕有佳。
而且他们四人在外面,无论是有人还是无人,都会假装是夫妇之态。
而秦卿更知晓,慕鸿歌与楼雁青如此精明之人,又岂会不知那两位姑娘的爱慕之心。
秦卿心下了然,如此看来那两位异族姑娘的死,恐怕亦是假的。
然而如今,既无知晓并无成亲之事,那他自然不至于,将两人拒于千里之外。
“我现如今住在莫府里,且跟随着言之,便要守府内规矩。”秦卿稍微放松了些,且松开了抓住其衣衫的手……
“我知晓你不会背弃他的,我也不曾打算要勉强你。”慕鸿歌清浅地回应,那斯斯文文地儒雅之气,精致淋漓的显现。
秦卿心绪宁静,再度礼貌的请慕鸿歌放手。
可是——
第244章
“但是,今夜告知你真相的目的,便是要你知晓我也有份赎你。”慕鸿歌平平静静,且沉缓有序地言毕之后……
则不慌不忙地徐徐渐进地凑近了秦卿……
那高深莫测的眼神紧锁秦卿的视线,令其心跳加速。
直至那温热的呼吸将其双唇全然笼罩、覆盖——
秦卿的睫毛轻轻地震动,眼底深藏地波动正悄然加剧。
但慕鸿歌所言比此举更令秦卿惊愕。
秦卿那下意识抵触在慕鸿歌身前的双手,再度悄然地抓紧其柔滑的衣袍。
他数次想侧开头,躲避其举措,可后颈及后腰都被固定住,使其根本无法动弹。
那强势的牵制、与温和气息形成强烈对比。
窗外飘起了幽绕雪花,庭院中铺上银装,轻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楼亭外,染湿了屋檐下的灯笼。
厢阁内柔和的烛笼轻照,满室的沉香悠悠扰扰。
那金色阁帘似流苏般光泽泛滥……
此刻,秦卿问坐在卧椅之上,整个人都依靠着慕鸿歌。
然而,慕鸿歌那柔和气息也早已从秦卿唇畔抽离,仅是近距离地目视其唇色。
彼此的嘴唇色泽都相当红润……
“你先前之言,是真,还是假?”秦卿不安的询问,眼中倒影出静燃的烛火。
他的语气始终是那么平静。
光影之下,两人乌黑的发丝之上,朦上了一层浅浅的亮华,甚至是柔华,加倍悦目。
“你如若不信,亲自问过莫言之即可知晓答案。”慕鸿歌文质彬彬地回答秦卿,气态平和且温柔。
然而,那稳住秦卿后颈之手,则是缓缓地移至其秦卿颈侧,试图往其华美的立领下移动……
秦卿轻缓地抓住了慕鸿歌的手,阻止了其举动。
慕鸿歌不着痕迹便挣开秦卿的手,且自然平缓地拥紧了秦卿,双手似有似无地捏紧秦卿外裹的轻裘……且将唇靠在秦卿耳边,稳声道——
“这些日子以来,莫言之可有发现你异症之事?”慕鸿歌语气虽是平和,可眸色却是深谙了几分。
“没有。”秦卿轻缓地摇头。
发丝轻慢地晃动……
“你未告知过他?”慕鸿歌一边稳声地询问秦卿,一边抚着秦卿身裹的柔软青裘。
那修长灵巧的手指,顺势替秦卿顺了顺后腰的发丝,那慢条斯理地举止,体贴备至。
“并未说过。”秦卿沉静地轻言,面色如常平定。
他现下只能顺靠在慕鸿歌怀里。
慕鸿歌沉默片刻后,便似有似无地轻声低语——
“那他真是没口福。”
这清浅似自言自语般、几近无声之言,甚是微妙。
秦卿也不确定是否听错。
但还是……
“你别再胡言乱语。”秦卿仍然轻声地如此缓言道。
“我并未说话。”慕鸿歌斯斯文文的且淡定自若地回答秦卿。
随后,更是在秦卿耳畔,耐人寻味地浅笑了几声。
秦卿立马变知晓,慕鸿歌先前有说话。
但慕鸿歌为他顺发的温柔举措,则是令他渐渐地放下防备,连眼底不安也逐渐消融……
“那楼夫人和慕夫人的死,可也皆是造假?”秦卿轻声地问出心之困惑,且轻微地侧过头,目视慕鸿歌的侧脸。
“嗯,我与好友楼雁青已借着瘟疫之事,派人将她们送回关外。”慕鸿歌嗓音平和的告知其答应,英俊的面容不改迷人。
秦卿也未再多问异族之事,深知此事慕鸿歌与楼雁青怕是早已与异族商量好,否则异族那边怎做交代……
这夜,直至夜深人静时,慕鸿歌才离开厢房,回药阁。
然而,离开前,还亲自喂秦卿喝了安神药。
对于这夜慕鸿歌所言,秦卿是相信的。
他相信——为他赎身的人,不仅是莫言之,而是还有慕鸿歌。
如若不然,当初易容后的莫言之怎会发现他佩戴着项链之时,仅是单单扯掉楼雁青赠予的那条项链,而却未扯掉慕鸿歌所赠之物……
也许答案便在此。
这晚,秦卿异症发作得很厉害,不但弄得自身衣衫甜腻之气厚重,连慕鸿歌衣衫也都沾染上挥散不去香甜之气。
但所幸的是,秦卿的异症隔日便好些了。
然而——
秦卿也在昨夜知晓,当初慕鸿歌与莫言之商量过,赎了他之后,则有莫言之来照顾。
可如今,慕鸿歌是彻底后悔了。
所以,才造就现如今的局面。
但此时,谁也无错。
数日后……
莫言之终于从沈府归来,回来时风尘仆仆、且异常疲惫,似是已有数日未曾合眼。
秦卿得知的情况,则是:沈碧瑶悬梁自尽,好不容易才算是救下。
待沈碧瑶醒了之后,确定无事后,莫言之这便才归来。
“那你先歇息,我不打扰你。”秦卿轻缓地言毕,便披着裘袍到外厢,清闲练字。
但莫言之并未即可倒下即睡,仍然还是坚持去侧阁沐浴后,才缓缓地回屋歇息。
而莫言之整整睡了两日才醒。
秦卿正在外厢练字,莫言之身着锦丽华衫、披着轻裘,缓缓地拨开内厢隔帘步至外厢。
外厢玉箔交嵌在乌木桌上,摆放着先前丫鬟端来的梳洗之物。
莫言之睡颜惺忪地站在桌前,慢条斯理地梳洗着……
秦卿轻缓地放下手中精致的朱红毛笔,平缓地稍稍扶袖,拿过磨台上魔石耐心地浅浅研磨。
“你醒了。”
秦卿平静的嗓音轻和有序,听似三月春风舒缓宜人,
但秦卿始终都未抬眼看莫言之。
此刻,秦卿身着锦蓝似墨的锦袍,肩领处围裹着墨色狐裘,顺滑的发丝披在身后,两旁有几缕青丝垂下。
华丽之中不乏素雅静然之态。
“嗯。”莫言之似有似无地应声,且平缓地将手中锦帕搭放在百花铜盆边缘。
梳洗间,还时不时地抽空,眸色沉稳地静视秦卿……
那深墨色的眼底,似化不开的浓墨般的沉静深敛、幽暗迷人。
待秦卿研好墨时,莫言之已梳洗好,来到秦卿身前。
秦卿嗅到那股淡淡清醒之气靠近,便缓缓地抬眼看向莫言之。
莫言之的衣袍色泽与他相同,银纹繁琐且华丽精细的外衫之外,还随意地披着一件中长的墨色锦貂袍……
那未梳起的发丝,随意地披散着,那顺华柔亮的黑发,似锦缎般清雅亮泽。
那黑发虚掩且绣纹精致的衣领间,镶嵌着随风轻动的黑羽。
但此刻,莫言之正平静地注视秦卿……
那似墨玉般色泽深浓是严重,隐隐地透着继续慵懒之意,一身的浮华暗魅之气更是挥散不去。
“你看看我写的字,可有长进?”秦卿眼神平定地放下手中磨石,平缓地拿过桌上铺整的纸给莫言之看。
莫言之眸色无异地静视秦卿,缓缓地接过写满字的纸,且看了看纸上的字。
纸上的字迹,极其清秀,且端正得体。
写得甚好。
“这数月来,你真是长进不少。”莫言之平平静静地缓言语毕,便放下手中小巧宣纸。
秦卿平静地将墨香弥漫的宣纸放回桌上,将桌案上的纸不着痕迹地掩盖。
但是,莫言之则是清楚地看到,那张被覆盖的纸上写了——子崖二字。
“都是你教的好。”秦卿谦虚地回应,且重新拿过桌上的毛笔,轻轻地沾了墨。
他来莫府已数月,只要莫言之在他身边时,便会教他识字及书写文字,现下简单地字他都会了。
“我教的好。”莫言之似有似无地低声重复着,似是细细琢磨秦卿此言一般。
此刻——
莫言之面色如常地伸出那白皙的手指,替秦卿拨压了纸卷微微卷曲的一角。
随后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袋……
一边眸色如常地目视着秦卿的侧脸,一边不慌不忙地将锦袋压放在纸卷微微卷曲之处,将纸卷压平。
原本正在写字的秦卿,看到那精致的锦袋之后,笔下一乱那一丿直接给拉得歪斜。
只因,眼前这精美锦袋是楼雁青赠予他的……
“这是何故,先前还写得有模有样,为何突然写岔了?”莫言之眼神沉静地目视秦卿,语气更是平缓无害。
那眸色深浓的眼底,似暗湖般幽静。
“无事。”秦卿缓缓地放下手中毛笔,静静地回视眼前人。
莫言之唇角浮现出微妙的笑意,随后,又是似先才般自言自语地低喃道:“无事。”
此时,秦卿稳住心绪,轻缓地收回视线。
沉默片刻后,才缓然地拿过毛笔,清浅地抽换了一张白纸,继续重新书莫言之的‘莫’字。
莫言之则是在此时,慢条斯理地拉开锦袋的系袋,手指轻缓地拨倒了锦袋……
锦袋中的小金锭都反倒出来,那跟极其简约且精细的发链也滑了出来。
两人都沉默着。
但是莫言之则始终是平定地看秦卿,似是在留意秦卿的眼神变化。
“写字时要专心,若是分了心,便写不出好字。”莫言之脸上笑容已收敛,但黑眸之中神情依旧暗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