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阳回去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到家之后发现二叔全家都回来了,这才知道是大姑父亲自去二婶娘家接人了。
“二叔,怎么办啊,现在要怎么办啊。”陈初阳一看见二叔便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柳春风赶紧上前把他抱着,可果果看见爹爹哭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初阳只能过去把孩子抱着,边流眼泪边哄孩子。
二叔在听大姑父说了这事的第一时间,已经在绞尽脑汁的给人想办法了,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法子来。
柳群峰对父亲动手是事实,此事知道的人也不少,且那些人应该已经被柳云峰打点好了,而且现在柳仕民又瘫了,也没法替柳群峰说情脱罪,此事是真的难办。
“初阳,群峰他当初确实是冲动了,可为何动手我们大家都知道,如今,咱们只能尽量让县令大人知道,他动手情有可原,对他从轻处罚。
你放心吧,一会儿我去找幺爷爷还有村子里见证了家里事情的村民,等到群峰上堂的时候去给他作证。”二叔看着完全慌了的一大家子,心里也慌,可他知道,他们如今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今日,柳群峰是正午时分被衙门的人带走,一日过去,陈初阳躺在床上仍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就和梦似的,他想着若是时间能回到昨日就好了,回到昨日,他相公就不会出事了。
他伸手摸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铺,想着牢房里那个简易的草床,心里难受的不行。如今可是寒冬腊月啊,这样的天气那阴寒湿冷的牢房也不知道多冷,怕是人都要冻坏了。
“果果。”果果满周岁之后就一个人睡了,今日陈初阳把人带在了身边,有孩子在他多少能有一点点安慰。
时间在柳家人的担心害怕里慢慢过去了三日,陈初阳寄予的希望也终有给了他回应,盛长安的人找到了柳家了,但那书生摸样的人冲柳家人问了前因后果之后,面色便凝重了起来,他嘴里只有一句话,这事儿难办。
腊月二十三这天,柳群峰就要被过堂审问,这一日,一大早的,柳家人还有好些柳家村的村人便一起往县衙去了。
柳云峰这日也早早起床了,他和李氏正说着柳群峰的事,林子便来了。
“爹,一定要置二叔于死地吗?”家里的事林子自然知道,他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有些不安,觉得他们家做的有些过了。
林子是读书人,自然知道不孝这个罪名闹到了公堂是什么样的重罪,他以为他们两家只是吵吵闹闹罢了,可没想到会有闹到出人命这一天。
柳云峰看着儿子的不忍摸样,面上表情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他板下脸来教训林子,“你这猪脑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啊!你说你聪明聪明不过别人,狠心狠心不过别人,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成大事?也难怪你这么多年一事无成,花了老子那么多银子连个秀才也考不回来,我柳云峰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兔崽子!”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你骂我儿子做什么?我儿子哪里不好了?他好得很!”李氏不乐意儿子被骂的一无是处,拉了林子到一边开始安慰。
“儿子,你别听你爹胡说八道,娘这些日子一直在你找先生,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等到咱们新酒楼生意稳定了,咱们把老酒楼和那个宅子卖了,你就安心去读书。娘相信,你一定会考上秀才举人,给娘争气的。”
李氏的这些话,既是她的真心话,也是她为了阻止父子两个吵起来,或者说阻止林子继续给柳群峰求情故意打岔的。
果然,她一说起林子课业,林子眼睛都亮了!他不想经营什么酒楼,每日里对人点头哈腰的真是太丢人,他只想读书考功名,做人人尊敬的举人老爷。
柳云峰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待见儿子,不过是见不得他干啥都干不成罢了,他训了儿子面前也好了些,又顺着李氏的话冲人说道:“你想想前阵子咱们为了你的亲事操了多少心?你想想你阿奶给你找的都是什么人家?都是一家农户女罢了,哪里能配得上你。
可咱们看上的人家,那狗眼看人低的媒婆却试都不愿意一试,就直说不合适,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你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你若是早日考个秀才回来,你的亲事也不至于让我和你娘这般为难,我和你娘的后半辈子可全指望你,可读书有多耗费银子,你比谁都清楚。
家里如今比不得以前了,收入只有往日的几成,你若是想要后顾无忧,光靠咱家酒楼是不可能了。若是这事儿能成了,不说你阿奶了怕是你二爷爷都会后悔,若是他们喊了你回去继承柳家,你还愁没有银子花吗?”
柳云峰知道他儿子心善,他说这些话就是想让他宽心,想让他知道,柳群峰就是阻碍他们一家过好日子的绊脚石,让林子不要心软误事。
林子被他爹一训,早就不敢说二话了,再有他爹后面这一堆话他心里更是明白,他爹做得对。
一家人都一条心之后,一个个都是神采飞扬的,再想到今日是什么日子,脸上全是喜气,别提多高兴了。
今日可是柳群峰过堂的日子,今日过后,往日里嚣张跋扈的人怕是就得吃牢饭甚至流放千里了,再也不会和他们相争坏他家好事了。
“儿子,你赶紧回去吧,过几日我和你娘就送你去新的书院读书。”
“我知道了,爹。”
......
柳家在县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柳群峰过堂这日,县衙门口围满了人,除了柳家村的人,县城里来看热闹的也不少。
陈初阳和柳家众人在县衙门口看着柳云峰一家子之时,立马撇过了头,看都不想多看他们一眼,可同样看见了他们的柳云峰和李氏却笑呵呵到了他们身边。
“娘,二叔还有二婶,你们不是都觉得他柳群峰才是柳家的希望吗?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这柳家的希望,是怎么葬送在你们自己手里的。”
“就是!若不是有你们从小纵容偏爱,他柳群峰怎么会长出天大的胆子来,连亲爹都敢下手!”李氏这话说的极其大声,力图让周围的百姓认定,柳群峰就是个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的霸王,这样的人自然敢对亲爹动手。
果然,这两口子这话一说,立马有人大声说着柳群峰脾气都是怎么不好,平日里都是怎么欺压村人和长辈族亲,怎么对兄嫂无理还有忤逆生父。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啊?这也太不像话了!抓得好!”这县里好些人只是知道柳家,倒是不知道这柳家的少爷脾气竟然这么恶劣!
“那柳群峰就是这样的恶人,他连自己亲姑姑都是想骂就骂,一点不知道尊重长辈!”
“哎,何止是嫁出去的姑姑啊,就连自家伯母都是一样,到他家做客,他却直接把人给赶出了家门,这是一点都看不起穷亲戚啊。”
看着那一个个落井下石的人,陈初阳并没有去和他们争吵,他不想浪费气力在这些人的身上,而且现在他相公被抓被关,只要县太爷不给他相公正名,他说再多都是枉然,在别人看来,他相公就是不贤不孝的恶人。
县令过堂审问犯人,一般会在早上巳时和下午未时,如今马上就要巳时了,陈初阳看着那边故意煽动围观人群臭骂他相公的李连山,心想或许做恶人也没什么不好。
他相公确实是落难了,可他没有,他们家没有,今日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他会好好记着。
晏国所有县衙的大堂都正对县衙大门,县令审案之时,所有百姓皆可围观。朝廷如此安排,一来可以让百姓监督县令审案,看人有无徇私,二来也能让不识字的百姓懂得律法人情,让百姓知道何事不可为,违者均有律法严惩。
巳时正,县衙的大门打开,一阵让人不由心神惶恐畏惧的威武声音想起,便是一记惊堂木拍下,之后堂上瞬间安静,县太爷一声令下,传了柳云峰夫妻两个上堂。
之后,柳云峰对着县太爷还有所有围观的百姓一番陈情,柳群峰才被押上了公堂。
“堂下可是柳家村村人柳群峰。”
“草民柳群峰,见过县令大人。”柳群峰跪在堂下,给县太爷行礼之后便挺直了腰杆,并无一份屈辱畏惧摸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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