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一听酒楼宅子都要卖了,李氏整个人都焉了,像是魂儿都被抽走了一般。“这都是什么事啊!什么事啊!好不容易到手的酒楼啊!”
李氏虽然不甘心,但她心里明白,一旦县城搬迁,人口必定大量流失,县城人口减少酒楼生意自然大受影响,这酒楼便是不卖也不会挣钱了。
可若是卖了的话,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营岂不是全白费了!去镇上买个酒楼容易,可重新揽客固客不容易啊。
夫妻两个担心纠结,但如今,同他们一样心情的人大有人在,且有的人要比他们夫妻更有魄力,就拿李氏嘴里的千味楼来说,这之后没有两日,千味楼就易主了。
随着千味楼的易主,县里商家开始人心浮动,他们都在赌,离开的商家自然是在赌县城会搬迁,而留下的则是在赌一切不会改变,杨树镇除了多个更加宽大的码头,什么都不会有。
县里的人心浮动倒是和别人无关,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六,眨眼时间可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忙着的都是过年的事。
陈初阳不想让奶娘家里的孩子,等到年三十才见到娘亲,二十六这天就让人回去了。
娘奶走的时候,陈初阳给人准备了一匹布两袋米,还有两块肉和一坛酒,甚至还给准备了两串铜钱,一串六十六文,是他给奶娘一双儿女准备的。
虽说奶娘是家里花了大价钱请的,可哺育之恩不能光用钱来衡量,她家里一双儿女和他家的果果吃一样的奶水长大,这是缘分也是特别的情谊,对人家好一点就当结个善缘。
奶娘在柳家的时候没被主家责骂过,走的时候人家不止干脆给了工钱,还给了这许多东西,奶娘自然是千恩万谢的,且她走的时候柳家还喊了人送她,和接她来的时候一样,用马车将她送到了家门口,一点没有过河拆桥。
奶娘虽然走了,但家里人多,有的是人带孩子,陈初阳倒也不累,除却晚上要自己带着,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今日都是二十六了,可柳春风还没有回来,陈初阳一问,二婶才说了,等到二十九那天再去接他。
“回来干嘛啊,回来也是气他阿爹和我。”二婶这会儿正抱着果果,两人在菜园子里,下面的橘子林那里,柳群峰和二叔在那里摘橘子。
柳春风的事儿,陈初阳如今都知道了,他也不想在二婶面前说太多,他知道,就算说破了天,二叔二婶都不会同意春风和罗聪亲事的。
陈初阳不想多说春风的事儿,二婶想了一会儿,一脸气不过的样子接着说道:“他不是早想去群峰舅舅家里吗,等过完了年就让他去,不说一个月了,这一回就是住个一年半载的也无妨。”
果果如今大了,开始不老实了,被人抱在怀里,一双小手却没有一刻停歇,他小手一直一挥一挥的,整个身子也一直往外扑,瞧着像是想去下面的橘子林。
二婶心里有事儿,也没多注意扑腾的孩子,她看了陈初阳一眼有些遗憾的默默叹了口气。
最近因为儿子的事儿烦心,她才发觉其实初阳二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他孩子如今也有了自己惦记的人,他们再说这个就不适合了,可惜了。
二婶打消了心里的念头,才开始逗怀里的孩子,看着指着下面林子啊啊了半天的果果,准备带人下去。“走吧,咱们带果果去摘果果咯。”
摘了橘子之后,要分给亲戚,现在家里的门房还在,要等到年二十九才回家,柳群峰便直接让门房去送,送的也还是那几家,也费不了一会儿功夫。
今日,天气不太好,摘了橘子回来之,柳群峰就喊陈初阳带孩子去烤火,他和二叔把剩下的橘子放到地窖里去。
......
如今年底了,柳群峰开始算账,他想先还一笔银子给二叔,正在算明年春的花销,看看拿多少银子出来还债。
今年一共收成了三季粮食,平均下来,每一季净赚五六百两银子,但他买马买羊花了不少,建酒楼也得花上一大笔,而且还得留下一笔明年开春之后的花销,算来算去,最多也只能还一千两给二叔。
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果果已经睡着了,两人说话声音都小,陈初阳见柳群峰面前还有一摞账本,干脆上前给人收了,然后起身提着马灯走了。
夫郎动作如此干脆,柳群峰无奈笑了一下,只能跟着人下去休息了。
孩子身子小,和大人一起睡,也得有自己的小被子,否则只要大人侧卧孩子被子就盖不严实。
果果这会儿睡在床中间,柳群峰下去之后,刚准备给人挪窝,陈初阳就往他手上打了一下。“里侧还没暖和,等我睡暖和了再抱他睡里面。”
两人从成亲开始,就是陈初阳睡里侧柳群峰睡外头,这会儿陈初阳依然睡在里面,只是中间多了个小不点儿。
果果马上五个月了,孩子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刚出生时候的影子,一张胖脸又滑又嫩,且他肤色又白,陈初阳老说他这脸简直就是个大包子。
孩子在中间,两人都侧身睡着,柳群峰轻轻摸着儿子的小手,眼睛也落在儿子脸上,可嘴里的话却是对着陈初阳说的。“阿初,安心过年。”
“嗯。”陈初阳近日既惦记他二哥的亲事,也惦记柳春风,偏生两个人的事情都不顺,他哪里会开心。
陈继安的事儿就是柳群峰在帮着人留意,他甚至还在海棠镇那里也拜托了人,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夫郎在想什么,可这事儿急不得,急了也没用。
雪花是别人家的女儿,还是良民,他确实是没办法。
再说春风,哎,春风的事也棘手啊。
“阿初,春风他和一般的小哥儿不一样,他自小吃穿不愁又念过许多书,还喜欢看些戏文杂记,他要的不是吃穿不愁的安稳日子,因为这些他都有了。我觉得吧,他喜欢的夫君应该是个脑子里有着天马行空的思想见地,可以逗他开心的人吧。”
柳群峰突然说起柳春风,还是些陈初阳听不懂的话,他觉得每个小哥儿盼着的,应该都是一份吃穿不愁的安稳日子,可转瞬他又想通了,也明白了柳群那话。
他和春风确实是不一样的,他们一个自小就吃不饱饭,一个是地主家的少爷,他盼望的东西,春风一生下来就有了,他觉得的好日子,在春风眼里却是寻常,他知道他相公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之前的盛长安,想到他宁愿离开柳家,也不想看着柳群峰同那人好,他就知道他相公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相公,我听你的。”他这个只求吃饱穿暖就好的哥儿,都能因为相公有了他意,甘愿放下吃喝不愁的日子,自来什么都不缺的柳春风,又怎么会为了所谓的安稳,选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呢。
“相公,应该暖和了。”他这会儿想睡他相公怀里了。
眨眼时间就到了年二十九,这日,一大早的二叔和柳群峰都出门了。
二叔是去接春风回家,柳群峰则是去县里买东西,明日就是年三十,家里要打纸钱,他去县里买黄纸还有香烛。
陈继安这会儿也回来了,但今年他自己的屋子什么都不缺,且屋子也需要人气儿养着,他便决定今年就在自己屋子里过年。
陈初阳觉得其他时候也就算了,年三十还有年初一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便喊人三十初一还是同他们一起吃饭,只睡觉回去睡就是了,陈继安也答应了。
今年,也和二叔他们一起过年,陈初阳想了想决定和二叔他们提一下,干脆往后过年两家人都一起过算了。
将来,若是春风找个上门婿也就算了,若是嫁出去的话,二叔二婶早晚要跟着他们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年节的时候在一起还热闹。
陈初阳这话一说,柳母立马就同意了,她觉得二叔他们定然也会同意的。
陈初阳今日琢磨的其实不止过年这一件事,他还担心明日上坟的事。
去年年三十,柳群峰就和回来上坟的柳云峰狠狠打了一架,陈初阳担心柳云峰今年又来,更担心两人又打起来。
虽说,便是两人打起来,他相公也不会吃亏,可终究要伤着,不管是大伤还是小伤,他都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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