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望着红柳眉头紧皱,疼得大汗淋漓的样子,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慌得不得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趁着阵痛间歇,红柳喘气道:“小竹,你泡碗浓浓的红糖水给我。”
白竹答应一声,忙跑到灶屋拿了一个大碗,打开糖罐舀了两大勺红糖,红柳道:“再舀几勺,要浓些。”
白竹又舀了三大勺,红糖都堆了半碗,才拿起瓦罐倒水。
他节省惯了,平时很少喝糖水,偶尔喝一次,只舍得放半勺红糖,有个甜味就行,哪里见过用半碗红糖泡水的?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只要姐姐肚子不疼,别说半碗红糖了,再多再贵重的东西他都舍得。
白竹拿勺子仔细搅拌,等糖化了,坐在床头,扶着红柳靠在自己身上端着碗,想用勺子舀了喂她。
红柳扶着白竹端碗的手,凑到碗边,一顿咕咕,一碗红糖水见了底。
红糖水是补充力气的,红柳脸上好了些。
白竹问道:“姐,还喝吗?”
“不喝了。”
红柳抹了一把嘴,突然听见赵仁在院子里喊红柳:“红柳,这么快就发作了吗?我还以为要到下午呢!”
红柳苍白的脸泛起红晕,长舒一口气,跟白竹开玩笑道:“好了,你姐夫回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恭喜你,终于卸下千斤重担了。”
白竹见她还能开玩笑,知道疼得不厉害,放心多了。
赵仁带着两个接生婆进来,凑到红柳面前看了一眼她的脸上,笑道:“还好,我在院外遇到宴宴,他说你要生了,疼得大喊大叫的,把我吓得不轻。”
红柳撒娇道:“人家都要生了,你还在外面跑。这孩子磨蹭,要是个急性子,只怕等你回来早就生了。”
两个婆子见俩人还能开玩笑,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生,见白竹面生,笑问道:“这位是哪家的夫郎?”
红柳道:“是我娘家的弟夫郎。”
“产房人不能太多,请出去等吧 ,多准备些热水。”
白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烧了两锅,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烧。”
“够了够了。”婆子一边赶苍蝇似的往外赶白竹,一边拿出自己的包裹,准备接生用的东西。
白竹在院子里坐下,一碗茶还没喝完,赵仁出来道:“小竹,家里的事,你费心操持一下。早点做饭,两个接生婆要在家吃饭的,多炒几个菜,让宴宴去买点菜。宴宴,过来。”
他说着就伸手去怀里摸钱袋,白竹忙道:“我带了好多肉菜来了。刚才烧水时看见灶屋有素菜,不用买了。”
赵仁没有心思管这些,点点头,匆匆进屋去了。
红柳这时疼得密了,长一声短一声地呼疼,婆子道:“省些力气吧,还早呢!”
白竹听见他们说话语气轻松,又想到赵仁说这俩人是镇上最有名的接生婆,经验丰富,接生个三胎应该不在话下。
他闲不住,跑到灶屋,拿出一筲箕素菜,和宴宴开始择菜。
刚刚择好,院外一阵传来一阵说话声,宴宴忙跑过来打开院门,张鸣曦赶着牛车进来了,李立维和白露也跑着进来了。
不等牛车停稳,胡秋月扶着车帮就往下跳,宴宴生怕她摔着,一把扶住她,小声埋怨道:“你慢点啊!”
“你姐怎么样了?生了吗?”胡秋月一头汗,顾不上抹一把,拉着宴宴的手,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有,婆子说还早呢!”宴宴扶着娘往卧房走。
“小竹,你快去烧些热水……”
看来开水是生孩子的必备神器啊,每来一个人都这样说。
宴宴快言快语地道:“烧了两大桶。姐夫让小哥做饭,说等一下孩子生了,接生婆要吃饭的。”
胡秋月点点头,没有多说,这些都是旧俗,不仅要招待接生婆吃饭,还要准备红封。
赵仁马上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自然懂这些,不用她多说。
第 454章 难产
张鸣曦,李立维,白露三个汉子不好进去,待在院子里,听使唤。
娘进了卧房,和接生婆寒暄一阵,笑道他们辛苦,在床边坐下来,拉着红柳的手问道:“疼得怎么样了?”
“疼得很,一阵接一阵的。”
红柳一头的汗,见了娘,心里轻松些,语气带着撒娇的味道。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别说话,攒些力气。”胡秋月转头撵赵仁道:“你出去吧,也别走远,在外面等着,等一下要热水热汤的,让小竹送进来。”
赵仁一个汉子,不能在产房待。
他揉揉红柳的头,温柔地道:“我就在外面,娘在这里陪你,这两个大娘接生水平很高,你不要怕。”
红柳其实不想他出去的,但知道汉子不能在里面,点点头,捏了捏他的手心。
院子里,张鸣曦拴好小牛,打了一桶水喂牛,又把板车上的稻草扯了一捆给它吃,忙碌着,心里还能轻松点。
白竹见张鸣曦一头汗,不免心疼,舀了一盆水给他洗脸,又倒了一碗茶给他。
几个人在院里坐下,张鸣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突然听见红柳杀猪似的哭喊起来。
几个人吓一跳,白竹和张鸣曦对望一眼,俩人不约而同跑到卧房外面听动静。
赵仁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一脸焦灼。
张鸣曦忙问道:“姐夫,怎样了?”
“不知道,应该快了。”一句话没说完,听见胡秋月大声喊道:“小竹,快端热水来。”
白竹知道是要生了,慌得不得了,答应一声,就往灶屋跑。
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等一下要开房门送热水,他们几个汉子堵在门口不合适。
张鸣曦退去堂屋坐着,只剩下赵仁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手互绞,焦躁不安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白竹打了一盆水,喊了一声娘,胡秋月打开房门,接过木盆用脚踢上门,匆匆进去了。
白竹匆匆一眼,见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眼神非常惊恐不安。
白竹既慌且怕,不知道该做什么,下意识地跑到堂屋挨着张鸣曦坐下,才觉得不那么心慌了。
还没喘口气,又听见胡秋月喊道:“小竹,快打热水来!”
白竹惊恐地一跃而起,又跑到灶屋打了一盆水过来。
胡秋月把脏水送到门外,端了干净水进去,白竹端了脏水去院子里倒。
他端着木盆,手抖得拿不稳,脏水摇摇晃晃,差点泼到他身上。
张鸣曦忙跑过来,接过木盆,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慌。
这哪里是脏水?明明是一盆浓浓的血水,还有大团大团的血块,冒着刺鼻的血腥味。
红柳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屋里要热水的频率越来越快。
白竹神色慌张,手脚酸软,见开始准备的热水不够了,忙喊了宴宴重新去烧。
就这样,宴宴埋头烧水,白竹一盆盆的干净水送进去,换出血糊糊的脏水,不知道送了多少盆,只听见红柳的哭喊声,接生婆大声喊“用力,使劲”的声音,就是没听见婴儿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竹觉得过了很久很久,时间都停滞不前了,红柳的喊声慢慢低了,停了。
他正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接生婆走到门口,焦急地大声道:“赵老板,快去请郎中。你家娘子太胖,孩子太大,生不下来,快去,快去,迟了恐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赵仁听了这话,如遭雷击,面色苍白,双目含泪,嘴唇颤抖,一把握住婆子的手,哀求道:“大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子。”
“快去请郎中,快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求我有什么用啊,能救你娘子,我早就救了,还用你说吗?”
赵仁不管不顾,再也不管汉子能不能能进产房了,快步窜进卧房,跑到床头,大声喊道:“红柳!红柳!”
红柳已经疼晕了,既不哭喊,也不答应,脸色苍白,一头冷汗,牙关紧闭,嘴唇都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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