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初站了起来。
他衣衫完整,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迈步就出了门。
“把人守好,”周翰初低声吩咐,“丢了就要你们的命。”
“是。”
佟颂墨偏过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的站了起来。
镜子里的人衣衫几乎完全被扯坏了,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大大小小满是青紫的痕迹,他从小就这样,轻轻的磕碰便能留下淤痕。
后面似乎有点流血,佟颂墨拿东西随意处理了一下,屁股挨着床都觉得疼。
于是只好趴在床上。
佟颂墨闭上眼,脑袋侧靠着枕头,勾起嘴角又笑了一下,眼泪却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滑下来,坠入枕头里。
他终于可以放纵自己哭一回,不为别的,只为他更加深切的认识到,周翰初委实不喜欢自己,只是占有欲和自尊大过一切。
大半夜的,周翰初没睡觉,在处理公文。
二福端茶水进来,被周翰初一掌挥到了地上。
二福叹了口气,道:“将军这又是何苦。”
周翰初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情平复下来,问道:“姓苏的呢?”
“早睡了。”二福愤愤道,“他倒是舒坦,给他安排的柴房也能睡得如同卧房一般,还搁那打呼呢。”
周翰初捏着笔,格外疲惫的闭上眼,道:“可查清楚了,他们二人到底是要去哪儿?”
二福“呃”了一声,然后道:“查是查清楚了,只不过……”
“说。”
“去北平,”二福尴尬的说到,“但只有一张船票……也就是说要去的只有佟少爷一个人,苏少爷好像并不打算去。”
周翰初一下抬起头:“那就不是私奔?”
“……不是。”二福笃定的点头,“方才我也去问了我们安插在苏家的眼线,说是每回苏少爷和佟少爷会面也都规规矩矩的,而且几乎都有外人在场伺候,没见过有什么过火的时候,恐怕,将军是误会佟少爷了。”
周翰初一下子捏紧了钢笔,沉着脸闷声道:“那也不可能随时随刻都把他们盯着。”
二福干笑一身。
周翰初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搁了笔站起来,来回的兜了好几圈,然后问道:“他……睡了吗?”
“趴倒是趴下了,只是不知睡着没。”二福答道。
“趴?”
二福“嗯”了一声,心道你做了啥让他趴着你心里还不清楚?
周翰初也缓过劲儿来,一时间后悔情绪袭上心头,巴不得剁了自己那玩意儿才叫痛快。他以为两人的初夜该是温柔缱绻的,着实没想过竟然……
第72章 出去
佟颂墨后面的伤叫大夫来看过,说是无甚大碍,只需每日用药即可,周翰初这才算放下心来。
送走大夫,他闷不吭声的又进了燕喜楼。佟颂墨房门紧闭,从外头只能隐隐看到窗棂上透出来个影儿,佟颂墨斜靠在一旁看书。
二福轻声道:“佟少爷今儿一整天不哭也不闹的,一句话都没说。端进去的吃食也全都用过了。”
周翰初拧起眉头:“一句话都没说?”
“嗯。”二福点点头,“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要不将军您进去看看?”
周翰初在门口至少转了有十圈,才下定决心推开房门,可佟颂墨连眼皮子都未抬一下,仍看着那本他已翻过十遍百遍的医书,也不知道到底看进去没有。
周翰初先服了软:“可要吃些荔枝?”
他倒是会用佟颂墨最爱的吃食来利诱他,只可惜佟颂墨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只当做没听到似的。
周翰初自知昨日过了火,却又憋着怒气,道歉不是,撒气更不是,一时把自己堵在那里,竟不知该做点什么了。
佟颂墨骨头比他更硬,自不可能主动求和,甚至听了这话后,还微微斜了斜身子,似乎眼角余光里都不肯有周翰初的出现。
周翰初只得凑近了些,道:“有最新鲜的荔枝,才从闽地送过来的。还有北平的桂花糕,那家老字号做的,你想先吃哪样?”
佟颂墨翻了一页书,脸色苍白,连嘴皮子都是白的,像是昨夜惊魂还没缓过劲儿来。
嘴角有三两个伤口,都是昨日被周翰初给咬出来的,除此之外,身上也有不少的青紫,全是被他无意间给捏出来的。周翰初以前没觉得自己手劲有多大,今日在佟颂墨身上算是看出来了,巴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心彻底软了下来,周翰初的骨头也软了,说:“阿颂,我……再不这般了。”
他不提“阿颂”这两个字倒好,提了之后佟颂墨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捏着医书的指尖都更用力了一些,眼前气得直发黑。
“哗啦”一声,一个用力,这一页纸竟被他撕下半页来。
佟颂墨怔怔看着这一页医书,自哂一笑,干脆合上书,往床上去了。
周翰初巴巴的跟在他身后面,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我以为你与那姓苏的是私奔去,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你出去吧。”佟颂墨闭上眼,根本无力去听他在说些什么,苍白如纸的脸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错了。”周翰初这回终于把这三个字结结实实的说了出来,一点子虚假都没掺,“苏谨以我已经放了。”
佟颂墨这才给了他点正色:“他回家了?”
这前后差异,佟颂墨对苏谨以的过度关心,让周翰初心中的不爽又滋生出来,脸色不好的“嗯”了一声,又不敢表露太过,只能道:“已派人送了回去,这你该放心了?”
佟颂墨心中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又不再继续搭理周翰初,而是躺回了床上,棉被直接将自己兜头盖住,将那嘟囔的声音隔绝在外。
周翰初说了会儿,也自觉没趣,干脆在一旁坐下了,不走,也不说话。
如此到了正午的时候,佟颂墨一觉睡醒,发现周翰初居然还在,眉头便拧起来:“你怎么还不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只求你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最好。”
周翰初见他一气儿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反而开心起来,甚至得寸进尺:“阿颂,大夫说你身后的伤每日须得上药,你自己也看不到,不若我来?”
“不必。”佟颂墨面无表情的说到,“刀伤都能自己慢慢愈合,更何况是一点这么小的擦伤。”
周翰初还要开口,佟颂墨继续道:“你能出去吗?看到你,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这一回,周翰初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佟颂墨对他的嫌弃都溢于表面,他也憋屈得很,可才对人家做了那种事儿,就不占理,故此还真不敢驳了佟颂墨的意思。
再看他脸色苍白,心情不虞,周翰初也心疼得很,只能忍下心中不舍,转身出了门:“你若少些什么,就告诉二福。”
佟颂墨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此后三日,佟颂墨愣是做到了一句话都没同周翰初说过。周翰初倒是脸皮厚,每日固定过来寻佟颂墨,一会儿给他带些好玩的物件,一会儿给他带些好吃的吃食,总之是竭尽所能的哄他欢心,只可惜佟颂墨完全不为所动。
久而久之,周翰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成天的看那些话本儿里男人女人谈恋爱的故事,想从中寻求一些法子,奈何招数用遍了,对佟颂墨来说用处都不大。
他就像是被咬伤过一次后,就一辈子有了阴影,绝不给别人机会再咬自己第二回 。
周翰初也知那一日是自己做得不对,所以这回格外的有耐心。
第四日的时候,周翰初缺席了。
佟颂墨又看完一遍那医书,疲惫的抬起头时发现已经日落西山,案几上放着的吃食已经冷了。
他将就着吃了两口,没什么胃口。
外头安静得很,连蝉鸣声都很弱,秋天快要来了。
“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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