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四只兔子,陆谷便说道:“刚好你来了,还有兔子,带一只回去吃。”
李婉云连忙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空手来,怎能还带东西回去,不必不必。”
“你拿上就好,家里兔子还要呢,一只算不得什么。”陆谷弯腰打开兔笼,一只手探进去抓兔子。
见状,李婉云连忙拦住他手,一个劲推拒。
陆谷只好作罢了,几人又到前面喝茶水吃糕点,李婉云要去卖布,还要带李旺儿买书册,没留太久。
她走时高高兴兴的,当年过得实在太惨,以至清溪村人她没几个想看见的,但陆谷一家和苗大娘几人不同,都帮过她,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两年过去,知道陆谷如今在吉兴镇上,生了孩子一切都顺当,自然高兴。
李旺儿十一岁,半大的小子,还算是孩子呢,走时给他把剩下的半包梅花酥带上了,李婉云想推拒,但陆谷和沈玄青都让带,便不再多言,不然也太过生分。
街上人多,陆谷在他俩走远后说道:“她日子好了。”
“嗯,过好就行,总能找出活路来。”沈玄青在旁边附和。
又有人来买兔子,他俩连忙招呼。
第207章
时值初夏,日头升起来,渐有几分炎热,人人都换了薄衫。
晌午风送花香,两邻家院子里都栽了花树,和着风幽幽飘来,吃过饭后沈玄青去看铺子了,陆谷拍着困倦的灵哥儿哄睡。
天正好,拍着拍着,连他也昏昏欲睡,干脆拉了薄被盖好,同孩子一起睡了。
肉铺生意摆顺了,西兴街和南吉街的各种人事也渐渐熟识,他俩都适应了镇上的日子,这吉兴镇的角角落落差不多都知道,不再有初来乍到的忐忑。
等陆谷睡醒,风从半开的窗子里吹进来,院里柿子树树叶正在摇晃,东边空地上垦出了一小片菜地,种了三行春菜,春菜好生长,种下浇些水就能活,韭菜种了一行,小葱和蒜苗各自占半行。
地界儿到底不如乡下老家,不过他俩吃也足够了。
他从窗户看见乖仔侧躺着睡在树荫下,很是舒坦的模样,人常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连狗也不例外。
菜地地头还有一点空当,他边穿鞋边想,回头让沈玄青插个竹竿亦或是弄个竹架,种一藤吊瓜和一藤长豆,这两样结的多,长得也快,就不必在外面买了。
冬瓜南瓜不用栽,这两样要爬藤蔓,回头结了果从老家带来就好,这里没太多地方能种。
后院倒是还有地儿,而且鸡鸭兔子拉来先搁在后院,粪便都积着呢,上肥方便,等过两天沈玄青得了空,叫他再把后院开垦出一片,无论什么小菜小蔬,再种些才好呢。
日子没太多波澜,有时沈尧青来送兔子,闲了也会赶骡车送柴火和一些菜蔬,卫兰香有几回跟着一起,来看看小孙儿。
老杨头有事没事了出来瞎转,就会到铺子那边溜达溜达,他做了饭会喊老杨头一起吃,炖了鸡鸭会给严氏那边送一些。
杨家也忙呢,老两口不用在酒馆里忙,但孙子孙女还有外孙子都在吉兴镇,他俩要帮儿子女儿带带孩子。
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和沈玄青还有灵哥儿自己。
孩子还没睡醒,见灵哥儿睡得香,他坐在房里绣手帕,有了孩子后,做针线都是逮着空子才行。
也亏他们灵哥儿乖,平时吃饱喝足就不哭不闹,他做饭时把木摇篮拉出来放在厨房门口,一边切菜一边逗孩子说话玩耍,倒也忙的开。
当然灵哥儿也有不乖的时候,他正做饭呢,就哭起来不愿待在摇篮里,他只好把孩子背着,怕油点迸溅烫到孩子,每每这时候,就改成煮菜,又或者焯水凉拌,要么弄一锅菜和面都有的疙瘩汤,吃饱就行了。
一朵花刚绣完,床上灵哥儿就有了动静。
陆谷放下绣绷子,起身到床边抱孩子,晌午有点热,小灵均睡得脸蛋都是红的,他摸了摸孩子脸和额头,发觉额上出了一点汗,又探探孩子脊背,果真出了薄汗。
灵哥儿盖得是稍厚的小被子,明天还是换个薄的,遮住肚子不着凉就好。
“快尿。”他端着孩子在屋檐下撒尿,嘴里还嘘嘘吹两声不成调的口哨。
躺在树荫下的乖仔睁开眼睛看了看,见没它的事又合上眼睛,再不见动弹,瞧着懒洋洋的。
家里肉菜都有,不用出去买,他想做完那条手帕,就没到铺子那边去,把摇篮拉到树荫下,放孩子在里面坐着玩耍,风时不时吹来,舒坦得很。
绣完手帕又打水洗尿布,还有他和沈玄青换下来的衣裳,忙碌到半下午,他正在晾湿衣裳,忽然听见后门处传来拍门声,还有沈尧青的声音。
乖仔冲着后面叫,站起来先他一步跑进后院。
他起身脚下匆匆,但没忘记抱孩子,上次去后面开门没抱灵哥儿,孩子看见他走了,直接放声大哭。
门还没开呢,陆谷边走边喊道:“大哥?”
“是我。”沈尧青答应一声,又说道:“昨儿砍了些柴火,夜里还下了渔网,早起收网好几条鱼,给你们送两条。”
他说着话,乖仔认出人不吠叫了,陆谷就把后门打开。
木门槛不用说,陆谷往后退两步,沈尧青自己就取了门槛,先把骡车牵进来,随后又关上后门。
“二青在铺子里?”沈尧青关好门后顺口问了句。
“嗯,晌午吃了饭就过去了。”陆谷答应着,见他要卸柴,说道:“大哥你歇一歇,不急,我去倒茶。”
沈尧青解开板车上的麻绳,笑道:“赶车过来,我没跑几步,不累,卸完就利索了。”
“那行,我给你倒茶。”陆谷匆匆到前面提了茶壶拿了碗,天热,赶这一路怎么都渴了。
地上放了个木桶,水只剩半桶,里面两条鱼挤在一起,他看见后单手抱着灵哥儿,提着水桶走到到井边,摇着辘轳用井桶打了半桶水,给鱼儿添了些。
沈尧青解完麻绳,这才把倒好的一碗茶水一饮而尽,他吹一声口哨,笑着逗一下望过来的小灵哥儿,便往柴房抱柴火。
“大哥在家可吃了?”陆谷走过来问道。
“吃了,吃过我才上路的。”沈尧青边干活边说道。
“家里都好?”陆谷又问道。
他从柴房出来,笑着说:“都好着,就昭儿那混小子,前两天吓唬鸡,拿着个竹棍撵鸡,把鸡撵的到处乱窜,他还来劲了,追着鸡跑,谁知给摔了,磕破鼻子。”
“鼻子破了?”陆谷连忙追问道。
“不打紧,就蹭破皮,流了一点血止住了,再有两天结痂就好了。”沈尧青抱起柴火说道。
陆谷这才放心,他开口道:“前两天我给灵哥儿做肚兜,给昭儿也做了件,今天回去给带着,夜里睡觉穿上,不怕踢被肚子着凉。”
进了柴房的沈尧青答应一声:“好。”
陆谷又问他饿不饿,家里还有晌午炖的老母鸡汤,糕点也有。
他来时吃过饭,并不饥饿,卸完柴火后,因沈玄青在铺子那边,两人带着孩子锁上门过去,留乖仔看家。
他俩到时沈玄青正在给人称鸡蛋,这会子凉快些,出门的人比晌午时多,陆续来几个主顾,有的问过价钱后觉着贵,不买就走了,大体来说,生意比早上清淡些。
坐下后说几句家常话,沈尧青便开口道:“我大前天去楼里送兔子,不成想让黄振川看见拐进巷子,他瞧见倒没什么,他老婆知道这事,这两天在村里传开了。”
他平时客气,见了黄振川叫声叔,但这两天风言风语,心中属实不痛快。
青楼不是个好去处,就算他们只和后厨打交道,名声也不大好听,除了家里亲戚同族,和村里人都是打个哈哈说后厨要,糊弄过去,这挣钱的门路,他们不想告诉,旁人便不好打听。
乡下人在地里刨食,常去镇上的少,不过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被知道往青楼送兔子,他们一早就料想到了。
沈玄青并不慌张,只是眉头轻皱。
他兄弟俩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流言风语有时还是要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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