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攒了一批密码后, 长嬴才有心思去撩白煜月。他一直留心观察着黑哨兵的动向。在这昏暗的地下展厅里,他精准地找到白煜月的位置。
白煜月却在凝神看一幅画。
上面有一个漆黑的大企鹅, 肚子则是白白的,胖短胖短的脖子下有一抹黄色。它还戴着一条红色围巾,正在悬崖上眺望远方。
长嬴一眼就看到左下角的条形码,出声道:“一副赝品也值得你花心思?”
“就算是赝品……”白煜月的声音低沉起来,“它与真迹的每一分偏差,都是仿造者真实的想法。这点真实这就够了。”
“说得好听,不过是仿造者画艺不精而已。”长嬴面露轻蔑,“这幅画应该来自‘仿真动物画派’,但它却放在这个旧纪元风格油画展厅里。代表这个作者作画思路简直杂乱无章、一无是处、无地收容,只能被扔到角落避免人们看见。你为什么看好它,难道它是你——”喜欢的动物?
话音未落,白煜月便点点头:“是我画的。”
白煜月补充:“刚刚画的。”
仔细看,画作上的笔触确实还挺新鲜,而且是仿制地上走廊见过的那幅企鹅肖像。
一瞬间,一股陌生的情感冲向长嬴脑门,他尚且不懂这叫“恼羞成怒”。他满脑子都是骂人的话在刷屏:可恶的黑哨兵!骗人的黑哨兵!他居然又在这个人面前说错了一大串话!还都是关于艺术的!他为什么不仔细看看画作再说话!下次他绝不说话了!黑哨兵实在可恨!!
白煜月默默收起画,塞进背包里。
他刚刚怀疑过一秒长嬴喜欢他,毕竟他回顾前半生,别人对他的喜欢也挺突然的,一些还挺隐晦神经的。这都是南极人的通病。所以白煜月就用《思念小红所作》诈了一下。结果长嬴根本不在乎艺术,那他之前的潜台词“因为喜欢艺术而心生怜悯”,也就根本不可信了。
心眼比触手还多的大乌贼……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长嬴站在自己阵营呢?
白煜月陷入了新一轮烦恼。
南极洲的夜晚总是很漫长。在大风天气的侵袭下,体感温度骤降,白煜月不得已拿出暖炉来取暖。然而这又惊动了博物馆的安保,一种不知道是机器人还是动物的东西。
白煜月好不容易解决掉这些安保,长嬴那边的精神域又开始暴/动了,简直是在黑哨兵的雷点上蹦迪。
长嬴努压抑着精神域的暴/动,头痛欲裂。白煜月一脸不爽。长嬴抓着自己的头发,靠在墙边,似乎想往墙上撞。看着这熟悉的本能动作,白煜月顿时露出被针刺到一样的表情。
他默不作声地把暖炉踢过去一点,道:“我有一个方法……让我看看你的抑制器。我也许能对付它。”
长嬴勉强清醒过来,宛若良家少男般抓紧自己衣领,浑身像竖起刺:“我宁愿死在这里。”
“你死了……你弟弟怎么办?”白煜月道。
他谈起长夏时,总有一丝冰冷的杀意。如果他和长嬴还能开点艺术玩笑,和长夏根本没有任何和平共处的可能。但他又知道长夏对长嬴很重要,所以故意拿这话刺激对方。
果然长嬴瞳孔骤缩:“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如果你敢对他动手,我会竭尽我的生命把你拖入深海。”
白煜月说着违心话:“我没有不喜欢他,我对已经深度匹配的向导不感兴趣。”
长嬴:“最好是那样……”
白煜月趁机问道:“你到底欠他什么?”
长嬴又三缄其口,也许精神域又在暴/动。白煜月耐心等待,好一会儿长嬴才说:“是我没有做好兄长的本分……”
白煜月像一个合格的听众一样点点头。
长嬴像是忘记了头痛,喃喃自语道:“本来应该是我去潜伏在白塔主机内……”
仿篝火的火焰发出噼啪声响,一时万籁俱寂,两人都听清楚了抑制器的滴答声。滴答滴答,就像时间奔流不停。
那时长嬴长夏再一次从实验室里活下来了。
然后他们被拉到名为“身外身内狱”的训练场里,漫天怒目神像如同看客般将他们包围。世因法也在看台,酌着美酒,他从不亲自做坏事。
槐序披着长袍,脸庞年轻又死气沉沉,双眼含着笑意问他们:“封寒圣子刚离开白塔,他的心还在叛逆途中呢,你们才是好孩子。选一个人去白塔当卧底吧。你们有双生感应,无论选谁去我们都很放心。”然后槐序又看向长嬴,问道:“你觉得呢?”
长嬴心知肚明这是要自己主动请缨,毕竟在多项测试里,长夏的数据比自己好看许多,槐序不想让这样的好苗子埋没在穷乡僻壤五年。
可未等长嬴站出来,长夏便悄声说:“让我去。”
那时长夏思维还很正常,说话也很有逻辑。他说道:“我能治愈我自己,无论受什么伤我都能再生。但如果你去,你只能凭借我们共享的能力来自愈,时间要慢得多,也危险得多。况且我还会伪装,还有电子适应型,我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长嬴还在犹豫,长夏又说:“哥哥你放心吧,我在主机里能出什么事呢?你就在这里变得更加厉害,然后等我带黑哨兵回来……”
长嬴被说服了,用力捏了捏长夏的手,表示一定要平安。
看见站出来的是长夏,槐序有几分不高兴,但还是吩咐旁边的人去准备仪器。
此时长嬴长夏还在默默对望,互表兄弟情谊。他们没有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毕竟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出超出自己认知外的东西。
一辆仪器被推了过来。
长嬴和长夏瞬间愣住。
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概念,把人送进主机里潜伏是什么意思,一个人生活在主机里五年是什么意思。他们以为是有一个新身份,或者挖个暗道。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潜伏的事要在这个最高等级、最神圣的训练场完成;为什么周围有那么多神像,信徒们在祈祷什么?
一个超乎双子想象的仪器摆在他们面前。这个仪器很小,内部更小,要如何把一个大活人塞进这小小的舱室里?它有最高级的生命维系装置,使用它们意味着要在各个脏器上都开个口子,人身上有多少个必须活动的器官?双子都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大脑空白,被这来自古代的先进仪器震撼得失语,根本想不起恐惧。
两位信徒一左一右地钳住长夏的手。他脚软,几乎被拖着走。他嘴巴嚅嗫了几下,没有喊出声。
“不要……”长夏猛然回头,死死盯着长嬴,“哥哥!!不要看——不要看我!”
长嬴瘫软在地,捂住嘴,手抖得像筛糠。
在凄厉的尖叫声中,神像上的雪都被震落了,好像在落泪。
再过不久,长夏就不能感觉到长嬴的痛苦了,因为他已不能再痛苦。
长嬴在极乐曼陀天的战场上穿梭,想过死、想过逃,但还是活了下来。
他试图读书,让自己感受陌生的感情,给予双生兄弟一些心灵抚慰,让千里之外的长夏不要忘记他们都要活着。
有时候长夏会传过来一些开心的情绪。长嬴不知道弟弟为什么开心,也许是遇到了有趣的人?他只能无声祈祷——让弟弟多一些快乐,他宁愿付出所有。
但弟弟突然表示对黑哨兵感兴趣,是长嬴不能理解的。在长夏提交的报告里,除了长夏在作恶、小黑在受苦,这两人没有任何交集。长嬴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黑哨兵有一张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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