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滴冷汗从阿牛额旁滑落,他竟忽略了这点。
他马上改口道:“是小的记错了,小的今天比往常回来得早了快一个时辰......”
不等阿牛把谎话说完,岑晚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且不说你之后从买肉到报官时间紧凑难以作假,这尸体下颌与颈部已经出现尸僵,可四肢关节却还柔软,便不可能是已经死亡两个时辰!你说水凉了,还不如说是自己记错,并未给绣娘准备洗澡水。”
阿牛这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干脆闭上了嘴,却仍不愿认罪。
“这只是你犯得第一个错误,我再问你,你当时看见绣娘沉在水中,然后将人捞出来确认还有没有气息对吗?”
阿牛没有回答,小捕快替他答道:“是的岑公子,他之前就是这么和我们说的。”
“哦?”岑晚勾起嘴角,“那为什么你的衣袖是干的?”
小捕快恍然大悟,盯着阿牛的衣服质问道:“你换过衣服?你娘子就死在你面前,你还有心思去换衣服?”
年长的捕头则马上吩咐几人在屋内搜寻起来,看有没有一件湿了的衣服。
岑晚又补充道:“荣记成衣坊的伙计应该是统一的橙色棉布衣衫。”阿牛猛地抬起头看向这个深不可测的青年,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看出自己身上衣服不对劲,这人竟然连成衣坊的伙计穿什么样的衣服都知道。
小捕快见阿牛面露惊恐,还是没把荣记与岑晚的关系告诉阿牛,这被洞悉一切的恐惧是他应得的。
很快,一件橙黄色布衫被从堆满衣物的木盆里翻了出来,布衫的前襟被扯出了一道口子,衣袖湿透。
“怪哉,你娘子平日总接一些针线活,怎得自己丈夫衣服破成这样还不给补一补呢?”
见证物就被摆在眼前,阿牛的情绪再绷不住了,瘫坐在地上,道出真相:“我没想杀她啊,这都是被她逼的!”
原来多年未能育有一子,这件事一直是阿牛心上的一根刺,这两年在荣记成衣坊他赚了不少银子,就与绣娘提出养一个外室的想法。可绣娘却坚决不同意,今日他旧事重提,两人起了冲突,他一气之下将绣娘的头按进面盆,溺死了她。
事后阿牛惊恐万分,之前听说有人沐浴时睡着,将自己溺毙,于是他急急忙忙打了一桶水,然后将绣娘浸在水中又捞出。之后他发现自己衣服的前襟被刚刚挣扎的绣娘撕扯出了一条裂口,忙换了套衣服,装作没事人一般去买肉,为绣娘留下了“自尽”的时间。
见案件已然有了定论,岑晚侧头对捕头道:“那就辛苦各位将人带回刑狱司等候发落了,绣娘的尸身也先带回刑狱司暂时安顿吧,记得联系她的家属将人领回去。”
这已经不是捕头第一次见识岑晚办案的手段,但还是不由得叹服他的观察细致入微、思路灵活机敏。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岑晚说罢,就要离开。
可就在经过阿牛身边的那一刹,异变陡生。原本已经一副认命模样的阿牛突然暴起,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长针,刺向岑晚。
岑晚身后却像长了眼睛,在长针马上要刺入那白皙脖颈前,一把黑色匕首截住了它的前路,二者相碰发出“铛”地一声,而后长针断成两截,溅射到一旁。
此时岑晚再回头,手中握着的匕首已然抵在阿牛眼前,吓得他两股战战,双眼紧盯刀尖,成了斗鸡眼。
“不知悔改,还妄图再次害人,王捕头,这些记得都要好好算在他身上。”岑晚脸上毫无意外,反倒是对阿牛露出了一个微笑。
两名捕快忙上前将阿牛按住,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岑公子可是都大人的宝贝疙瘩,要是刚刚被歹人得手,他们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阿牛又剧烈挣扎起来,可惜再无法撼动半分。他恨恨盯着岑晚,目呲欲裂:“你是故意害我!你一定是故意的!”
而岑晚已经再懒得多看这男人一眼,悠悠转身离去,依旧端着那来时的谪仙范儿。
同时而至的,还有他脑海中的提示音:“济世点+50”。这五年岑晚跟着都闻办案,学了不少知识,像这种简单的案子根本不需要使用刑侦系统,便能轻易破解了。
与知识和经验一同增长的,还有济世点。岑晚现在也记不得自己究竟花了多少,只是有几宗比较大的支出。其一是解锁了生物分析和通讯追踪两条科技树,只是使用上限制颇多,里面的技能解锁所需济世点更是指数倍增加。
其二是他忍痛花1000点解锁了物证管理。顾名思义,这是一个能够储存物证的技能。每当岑晚花上1000济世点,就可以解锁一个放置物证的格子。
不过只有案件的物证才能被收纳,所以平时岑晚就将当初结果了贾管事、而后又被薛寒星转增给自己陨铁匕首放在那里,以作防身。
在阿牛邻舍们的瞩目中离开后,岑晚刚走到荣府门口,便看见一个穿着刑狱司制服的差役匆匆忙忙从另一个方向跑来。那差役离老远看见岑晚便大大松了口气,加快了步伐。
“岑公子,可算找到你了,都大人叫您过去呢,似乎是有什么要事!”
第35章 梅开二度
“师父找我?刚刚我还遇到王捕头, 听说他老人家今日不在刑狱司。”
“都大人今日可是忙坏了,一大早有好几家人一起找了上来,说自家闺女不见了。都大人跑了一整天, 现在刚回刑狱司, 叫我来请您呢。”
见了都闻, 对方直接将桌上放着的一沓文书向岑晚的方向推过来,看厚度至少有十几本。
岑晚开始一一翻看,“这些女子年纪基本都在二八,师父有没有吩咐人去查一查红街?”
“自五年前醉梦坊的春桃散卖通神散一事情败露后,红街女子来去皆有记录,我已经派人核对,这些女子并没被卖入红街。”都闻否认道。
“不止如此,那片凡是出租或空着的房子也查了一遍,并无异样。”
岑晚思忖,道:“那画师想必师傅你也已经查过了, 既然对方一改前几个月的行径,把目标从无依无靠且无人在意的孤女转移到父母健在的女子身上, 那一定是最近急缺, 才会行事如此鲁莽。”
都闻对此也表示认可,“不过他一起骗了三个女子,就该知道她们的家人会报官, 同样的招数想必也不会再用第二次。我已叫人严查出城关卡,可这些人很可能昨日已经将人带出城了。”
岑晚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要找一个一丝有效信息也无的人,同大海捞针何异?
“不过嘛......”都闻捋了捋胡须,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岑晚一看就知道这老小孩又在憋坏呢,故意不搭茬, 眼神也不与都闻对视,道:“最近学宫课业繁忙,这件事只能师父您多费心了。”
都闻又何尝看不出这小狐狸是故意的,他都已经通过了吏考,就等朝廷任命了,还有什么课业?于是笑骂道:“你可真是,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师父您可太谦虚啦~”岑晚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今日在那阿牛家说了好多话,又匆忙赶来刑狱司,可是把他渴的够呛。
斟茶的时候没有开口,见岑晚仰头、茶杯见底,都闻才摆出一副紧张的模样开口道:“哎哎哎,你怎么把我的茶喝了?这可是相斌从寿县给他爹寄回来的极品红袍,我好不容易才从那老头那儿磨来一点儿,精华全在这一泡了啊!”
岑晚可尝不出什么红袍紫袍,只知道这老小孩又开始耍赖了。本来他也没打算推拒,直截了当道:“您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看来这要求确实有些难以启齿,都闻清了清嗓子,委婉道:“现在证据着实太少,为师就想着既然他们最近急着绑架那些妙龄女子,不如来个引蛇出洞。只是这事若真叫姑娘去做只怕太过危险,可刑狱司里的这些个捕快有一个算一个,都长得五大三粗。就算成功扮成女子,怕是人贩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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