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月底总结汇报的日子,会议也比平时耗时更长,一开就是一上午。
为了能在天黑之前回家,亚尔曼只能舍掉中午去陪沈朔用餐的时间,着手处理剩下的事务。
和沈朔在一起后,亚尔曼的效率比从前提高了好几倍,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结束了工作。
亚尔曼伸了个懒腰,然后乐颠颠地去藏书馆找沈朔去了。
路上想起今天一直忙,还没来得及给沈朔挑新的花,又调转方向去花圃,采了一捧漂亮的雪山玫瑰。
然而等亚尔曼到达图书馆,却发现沈朔不在这里,夏德也不知所踪。
亚尔曼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他神志恢复后,大祭司也不用管事儿了,为躲清净,整日泡在藏书馆里不见人。
难道去神殿了?
最近部落有什么祭祀仪式吗?
亚尔曼觉得有些奇怪,正打算去神殿看看,刚踏出门,就见阿诺急匆匆地迎面跑来。
“大首领,可算找到你了!”
“你来的正好,阿诺。”亚尔曼皱眉,“夏德去哪儿了?沈朔呢?”
阿诺是负责大祭司安全的守护雌虫。
“在医馆,沈朔阁下刚才晕倒了,情况有些不大好,大祭司让我来寻您。”
亚尔曼脑子嗡了一下,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怎么回事?”
阿诺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大首领!”
亚尔曼虫翼倏地张开,几息之间便不见了身影。
“您等等我啊——!”
——
亚尔曼飞得又快又急,连正常降落都做不到,直直从天空砸进雪地里。
把蹲在门口的伊米尔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亚尔曼?!”
亚尔曼置若罔闻,抬脚就往里面冲。
伊米尔见状也顾不上屁股了,赶紧拦住他:“欸!亚尔曼,等等,你先别进去!”
亚尔曼被拦住了去路,神色阴沉地扭头看他:“……为什么?”
自从恋爱后,亚尔曼一天比一天活泼,伊米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亚尔曼这么吓人的一面了,脑子短路一瞬:“因为,因为……”
这时,吱呀一声轻响,温格急匆匆地推开门:“伊米尔,快去把阿诺叫回来,让他别去找——”
“欸,大首领?”
温格明显愣了一下。
被吓到脑子短路的伊米尔这下总算想起自己守在门口的原因了,一拍脑袋:“温格说不能让别人打扰,尤其是你。”
被当面告了一状的温格:“……”
温格还想装傻,就见夏德探出脑袋:“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亚尔曼无意识地攥紧手心:“……”
沈朔正在喝药,听见动静慢慢转过头,就见小狗神色紧绷地走了进来,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天还没黑呢。
“怎么忽然过来了?”
“你怎么了?”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
“……”
“你有没有事,沈朔?”
亚尔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雄虫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似乎很好。
藏书馆到医馆,几分钟的飞行路程,亚尔曼把所有坏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现在见雄虫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亚尔曼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终于被摁了回去,他浑身都泄了力,上前紧紧抱住他:“我,路上碰到阿诺,说你晕倒了。”
沈朔下意识看向夏德,年轻的祭司神色不善,显然,这正是他的杰作。
温格对此深表歉意,见气氛凝滞,主动解释说:“……是风寒引起的眩晕,阁下吃过药,已经没事了。”
“大祭司是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才让阿诺去叫您。”
夏德似乎不服,但到底还是没出言反驳。
亚尔曼不是傻子,更不瞎,不至于看不出他们脸上的不自然。
“沈朔,我想听你说。”亚尔曼语气低哑,“你不要骗我。”
“你说过再也不会骗我的。”
沈朔动了动唇,原本要安抚的话语就这么顿住。
沉默片刻,沈朔偏头看向夏德他们:“抱歉,可能需要你们稍微回避一下,我有些事想和他说。”
“沈——”
年轻的祭司似乎想说点什么,温格赶紧把他给拉走了。
“阁下,您太冲动了。”
确保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温格这才松了手,不赞同的看着眼前年轻的祭司。
“您这样会让沈朔阁下无法收场。”
“难道这样就能收场了?”夏德不觉得自己将真相捅破的行为做错了,“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更欠考虑。”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夏德不能理解,“亚尔曼早晚会知道,你有没有想过等他知道度过蜕变期会致使维持阁下性命的禁术失效,你觉得到时他会怎样?”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沈朔忽然晕倒,恐怕自己也会一直被瞒在鼓里。
他一个跟沈朔相处几个月的虫都有点接受不了,更不要提亚尔曼。
温格闻言目光复杂:“……我当然知道。”
亚尔曼视阁下甚于生命,肯为他深入危险重重的深渊峡谷采摘魂草,会为他赌上性命施展森*晚*整*理同生共死的禁术。
如果让亚尔曼知道蜕变的代价是雄虫的生命,哪怕会一辈子痴傻下去,他也决计不会答应。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雄虫最后因自己而死,亚尔曼……肯定会选择自毁。
夏德蹙眉看着他:“……就算是当时不得不做出取舍,可我觉得瞒着亚尔曼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以挽回。”
温格苦笑道:“我知道。”
当初,温格想到蜕变期抵消禁术的副作用,却忘了蜕变在赋予雌虫新生时,同样意味着这会斩断旧躯的羁绊。
而等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亚尔曼已经完成蜕变,一切都迟了。
“我想告诉亚尔曼,但被阁下发现,拦住了。”
出乎温格意料的是,雄虫早已经知晓后果,并要求他对亚尔曼保密。
温格出于愧疚,就一直帮他隐瞒。
夏德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他早就知道?”
“是的。”
夏德更疑惑了:“……他不想活下去吗?”
“从前我不知道。”温格叹了一声,“但回到部落后……大抵是想的。”
夏德问:“那他还愿意帮亚尔曼?”
“……”
这个问题,温格也问过雄虫。
那时雄虫正喝着极苦极涩的药,眉头都不见皱一下:“我本该在几个月前就死去,多出来的这些时间已经足够。”
“为自私目的而毁了他的事……我不想做第二次。”
第77章
温格将雄虫当时的话转述给夏德,年轻的祭司听完沉默了很久。
“……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夏德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残忍的事实。
“我还以为在他心里,亚尔曼是可以被再度舍弃的那个。”
温格知道他是想起了那场灾难,无声叹了口气。
“阁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相处这些天……你应该也能感觉到。”
“只是他过去从未觉得自己属于桑塔,立场不同,对错也难以说清。”
温格拍了拍雄虫的肩膀:“现在和过去不一样。”
沈朔并非心如磐石,他拥有了情感,便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对所爱之人的安危无动于衷。
夏德闻言不知在想什么,目光有些悠远:“……我知道。”
他也曾和修斯他们一样,敌视过这只让他颠沛流离,被迫成长的雄虫,后来年岁见长,性子也被磨平,夏德也渐渐能理解为何长辈们提到他时语气总是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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