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临琛扫着座下,不少人的心声断断续续。
最多的是【原来陛下说得神兵利器居然不是假的哎!】
其次则是【说不定这次真的能挣到军功!】
众人内心激动翻涌,却没人急着表态。
毕竟不少人已经吃过了着急慌忙发言的苦。
若是这次再被陛下抓住点儿尾巴,那京中大营怕是又要欢迎他们去‘军训’了。
安临琛也不着急,继续说道:“如今人才选拔也已经提上日程,朝中无大事,就先拿南边小国试试水吧,以后经验就足了。”
一众高位大臣:“……”
陛下您真敢说啊,什么叫朝中无大事,他们整天忙生忙死过手的折子都是假的吗!
一片静寂中,温宏文最先跳了出来:“陛下,臣认为不妥。如今神兵数量上并不多,臣认为不宜过早曝光。”
戚宣紧接着跟上:“是极。陛下,何况南蛮小国路途遥远,不值得起兵拔营,直接交给南海神威将军就是,刚好把神兵分给他们些……”
戚宣说到这里有些气弱,因为他发现但凡站在广场上的武官,有一个算一个,都对他怒目而视。
好家伙,他们近水楼台都抢不到,这厮还想往外送?
项伯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臣相信神威将军的实力。定是不需要咱们操心!”所以别送啊!千万别送!要送也先给他嘛。他这不回东北驻守京城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安临琛看着送‘秋波’快要送到眼抽筋的项将军,嘴角微抽。
他身边一直不缺戏精。
有人戏精的方向内敛,比如麦冬;有人戏精的方向蠢毒,比如周忠;而有人戏精的方向不仅外放还动物化,比如项伯和。
项伯和这一副生怕外面兵将抢夺他们装备的样子虽然直白,但意外的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一些高位文官,比如温宏文他们,朝堂有点大事皇帝自然不会瞒着他们,几人也是最早见到燧发枪的一波人,他们同样对这新奇又威力大的武器充满好感;至于下面更多只闻其声未见其形之人,更多则是好奇。
自己还没加过呢,当然留在京城更好。
而对于武官来说,这可是新神兵哎!就在头顶上等着他们去够……即使无缘得到,但是身边若有人能配上,给他们过过眼瘾也是好的啊。
这人居然想着把东西往外送!
回头套麻袋打一顿吧。
上首的皇帝表示了迟疑:“可是如今正值好时候,朝堂顺畅,又无什么大事发生,朕完全可以离开盛京一段时间。”
安临琛刚说到这里,一个以‘耿直急性子’出名的声音传来:“怎么没有大事!明明有天大的事。”
他看似在低头自我抱怨,实则声音不大不小,至少足够传到皇帝和一些大臣耳朵里了。
安临琛:“……嗯?舒卿是吧。什么大事,还是天大的事?”
对方似乎是诧异怎么会突然喊到他,接着一脸懊恼和慌乱。
舒钟海:“哎?!!……这、没什么大事。不是那啥,我、臣瞎说的!”
安临琛心底给这位武将点了个赞,看看,这浑然天成的演技。
谁说武将都是铁憨憨,这耍起心眼子不也像模像样的嘛。
舒钟海,正五品三等侍卫,平日就在皇城当差。
今日正好是他负责早朝广场,大臣们上朝时正是他执勤。
这种编外人员是再合适不过的导火索。
此人出了名的说话不过脑子,脾气上来了,什么都往外秃噜。
而他的职位让他有机会在宫里巡逻执勤,所以被皇帝眼熟也很正常。
这样一个人,想到一些大事没憋住嘴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这一番极力否认的样子,更是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关注。
不少心底有龌龊之人忍不住开始回想,不会是他们有什么小辫子不小心被逮着了吧?
周忠就是其中思考的一位。
帝王喜怒不辨的声音砸了下来:“哦?想好了?欺君可是大罪。还是说,你和这犯了大事之人有牵连?”
舒钟海像是被吓到了,脸憋得通红,声音更是高了一个度:“绝对没有!臣怎么会和那等败类有所牵连!”
诸位大臣:“……”
这就是不打自招吗?
舒钟海喊完后,终于‘反应’过来;‘啪’一声跪了下来,响亮地行了个大礼。
“陛下,这确实是天大的事!”
“臣、臣要告发吏部左侍郎周忠,他、他私下卖官!而且卖得甚多,收钱收到手软。”
“如此行事,哪怕往小了说,也是私饱中囊、挖凿国库的饕餮行径。往大了说,更是在从根子上扰乱臣纲、放任蛀虫,使人才断流、毁大锦江山社稷的荒唐事!”
“这等、这等龌龊不齿、罪不容诛之事,如何不是大事啊陛下!”
说到最后,舒钟海像是豁出去一般,几乎是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响亮到广场上荡起了回音。
周忠脑瓜子一嗡,身体比脑袋先软下去。
他直接趴下来行了个大礼,才手脚并用的爬出了队列喊冤:“陛下,臣没有,臣冤枉啊!这、这这、这人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些个流言蜚语,就把这等天大的祸事往微臣头上栽赃。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舒钟海就立刻嚷嚷了开来:“陛下!臣绝无半句虚言。且现下是早朝,早朝发生之事上达天听。臣愿意发誓,若是臣说谎了,请上天降下雷罚,让臣天打五雷轰。”
他言之凿凿的模样让周忠心惊胆战。
周忠刚想继续狡辩,就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臣……臣也能证明,周侍郎他、他确实不清白……他私下收受贿赂,靠卖官贪了好大一笔。确实是天大的事!”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真心实意。
这人姓王,是周忠手下的司典之一。如今他同样跪了下来,磕磕绊绊的说着话。
王司典从开始就知道周忠靠着私下卖排名揽了好大一笔,但他没想到,这‘好大一笔’居然有那么大啊!
周侍郎本人给他说的数额,居然还不足实际数额的十之一二。
这道声音响起后,周忠的膝盖更软一分。
此人不仅是周忠的直系下属,更是帮着他一起卖官、事成之后一起分赃、同流合污到不能再同流的人证。
这种关键人物背刺,就意味着他可能真的出不来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除了利诱,也加上威逼才是,若是这小子的一家子都在自己手上,他焉敢作出这等选择。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王司典现在站出来,是因为他收到了连周忠自己都不知道的‘消息’。
王司典是麦冬选定,从而被‘主动’得到消息的人之一。
倒不是王司典弃暗投明,安临琛才没那么好心接收垃圾。
他甚至都没有和麦冬安排的人碰过面。
麦冬的人只是查了他们的路线,而后提前到两人相约喝酒的酒楼,往他们的酒水里偷偷加了点儿料。
周忠的重些,王司典的轻些。
然后王司典先行酒醒之后,就‘恰巧’发现了上司周忠不仅喝得烂醉,账本还从衣袖里甩出来大半。
送上门的东西能不看么。
一看之下,他直接整个人都惊得清醒了。
知道你贪,没想到你这么贪!
王司典在匆匆翻阅完那本厚厚的账本之后,被最后那‘大致100万两白银以上’的数目惊得原地起跳,什么酒都醒了。
先是贪念上头,想将人摇醒问这是不是真的,为何给自己说得数量还不足这账本上的十之一二。接着恐惧直冲脑门,这样一笔巨款,怎么可能完全不惊动上方,这、这是要脑袋搬家呀!
这么一想更气了。若不是今天这一遭,怕不是自己哪天被下了大狱都不知道缘由。
他本想弄醒人对峙,现在却不敢了,怕自己会因为无意中知道这事情被提前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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