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岑越点了头,没接话。
青丝给小二跑腿费,“找个安静一些的上房,要热水。”
“好嘞。”小二收了银子也不多打听了,这户人家出行,说商贾吧不像,带着男女老少的,起初他还以为是考生,这会看也不像,谁家举人老爷拖家带口的。
反正奇怪的嘞。
天气热,刘妈妈一路赶路也中暑过两次,特别爱出汗,人到了盛都瘦了一圈,胃口都无,这一路过来,吃喝打点什么的,交由青丝学着办了,小菊从旁协助。
青丝和小菊都没出来过,可到了这会是赶鸭子上架,不成也得成,她比小菊年长几岁,刘妈妈身子不爽利,那就只能靠她了。
郎君对她这般好,青丝是一路也锻炼过来的。
吃过了饭,顺道向小二打听了牙行地址。晌午时,岑越跟阿扉说:“你和圆月留这儿吧,我和牛师傅带着青丝跑一趟,找个院子。”
齐少扉说:“带上江护院吧。”
岑越想了下,点头,牛师傅换了江护院。牛师傅年纪大,其实身子骨挺硬朗的,反正走南闯北,经验老道,但他发现一件事,这盛都看人下菜的多——
就是这家客栈的小二,那看你都是光明正大从头打量到尾。
江护院年轻力壮,一看练家子,他带着人,像是打手。若是牛师傅过去的话,那他们三人就是‘老弱夫女郎’,占齐乎了。
岑越囧囧有神想。
马车套上就往牙行去。牙行有些距离,到了后,里头看上去很忙,进进出出的,又是买人卖人,还有匆匆忙忙跑腿的,有个瘦小男人看到他们上前询问是不是要买人,还是要买房。
岑越:“你是牙行的?”
瘦小男人眼珠子闪了下,笑嘻嘻的说:“这位夫郎,我就是干买卖房子的,你们要是找房子,我给你介绍个如何?”
岑越:……你搁着跟他绕圈圈呢。
“我找官方人,有事。”
瘦小男人还要上前纠缠,江护院挡了下,还未开口说话,天气热,那薄薄的粗布衣裳勾勒出隆起来的肌肉,瘦小男人一见便讪讪笑,说:“我给你们指路,就前头,前头。”
这几个外地的生面孔,瞧着还是难缠的,竟没有糊弄过。
岑越找了官方坐办公桌的,说他要租院子,对方态度一般般,说不上好坏,天气炎热,无精打采的,不过问什么都回什么,也还好。
“要什么地段?有什么顾忌?价钱多少?”
岑越说:“离贡院近,赶车一盏茶功夫,住宅清静一些,有商铺吃食铺子,可租半年。”
“价钱上,中等即可。”
他不知道行情,先这么问。
官方牙人看了他们一眼,“去贡院啊,参加今年恩科的?”
“是,我夫君参加恩科。”
“等我,我翻翻,有几间院子。”
对方态度略好了些,不再那么懒洋洋了,翻了册子,说:“合你条件的,离贡院近的有,走路一盏茶功夫是个两进院子,统共十二间屋,马厩、灶屋、柴房、杂物间、下人倒坐屋、正屋四间、侧屋三间,一间屋是按八两银子算,一年是九十六两银子。”
“这个地段好,我可没有诓你们,附近还有两位大人住宅,尤其是国子学的大人。”
岑越刚听完报价,心里觉得贵,这九十六两银子那是租金,不是买房子——换北雁郡城,一百两能买下一座二进院子了。
他们有钱租的起是一回事,盛都物价房价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会听牙行人说,那就是占着‘学区房’的意思,可能附近文化底蕴深厚,文人来来往往。
“这个算了。”
牙行点点头,又指了一处,“这个,赶车过去一盏茶功夫,但不算雅静,出了巷子就是商肆,也是两进院子,统共十间屋,一间六两银子。”
“我们看看这间。”岑越说。
“成,你们等一下,我拿了钥匙就走——你们赶车的吧?”
“赶了。”
牙人点了头,爽利的拿了钥匙便带他们出去,骑上了毛驴,让车子跟在他后头,走了约莫半小时,终于到了,商肆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穿过巷子,往里走了十来米,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到了一户,开了锁。
这是个二进小院子,前头倒坐屋——就是住下人、门房的,侧间是灶屋、柴房两间,绕过照壁,就是主人家住的院子了,盛都的房子跟北方的四合院还有不同,是不怎么讲究对称的,正屋四间,旁边侧屋三间,连带着一个花园,还有假山、泉泉流水,因为许久未住,地上爬满了青苔,很是绿意。
“这院子花园水是地下活水,放心吧,你们收拾收拾,多漂亮。”牙人靠近了水流说,“吃水的井,在灶屋那儿,多方便。”
是挺方便的。
“贡院在哪里?”岑越问。
牙人指着东方,“出了巷子,驾车过去一盏茶,但是这边商肆车多,你们要是赶路要早早去。”
“劳驾带我们走一趟。”岑越说。
牙人倒没什么不满,他就是干这行当的,见过比这位夫郎还谨慎的,跑了几天,最后不租了——这都是时常发生的事。
一行人出了巷子,又是人声鼎沸,慢悠悠穿过了商肆,往东去穿过两个街道到了主路,走了没一会就到了贡院门口。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还行。岑越最后定下了这个院子,一间屋六两银子——连着马厩、灶屋柴房算一体的,一年六十两,半年就是三十两银子。
其实挺贵的。
牙人后来写契书时,便说了,“这是贵,你们要是买下来,刚那座院子,四百五十两银子,没法子,你们瞧瞧地段,那离着皇城不远了。”
岑越:“……挺远的吧。”他都没看到皇城影子。
牙人就笑话说:“这位夫郎,你以为住这儿能瞧见皇宫?那不可能,这儿都是平头老百姓住的上的,你要是哪一日成了皇亲贵族,那想住内城看见皇宫,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我们郎君就提了嘴。”青丝没忍住道。
“我也没说什么,就是给你们开开眼,成了成了,契书写好了,要不要租?”牙人是有恃无恐,就是不租也无妨。
岑越拦了下青丝,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现如今牙人租赁市场,那是官方做的,也有民间的交易,不过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比如原房主惹得篓子,人家来寻,寻不到原房主,整日找你,闹得你不安生,或是旁的一些事。
总之,官方的要安全一些。
“租。”岑越道。
牙人笑了下,得意说:“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事,我好心说了——”
“你别好心别说了,刚话音里阴阳怪气我不是没听出来,我家丫头护主,我也想租院子,交易顺顺当当,你再说下去,那就不租了。”岑越打断了,脸上神色淡淡的,“成交一桩,你是能拿佣金的吧?”
牙人得意的笑僵了下,最后是顾全脸面笑了下,本想还说些,最后看那夫郎神色,只好忍了,递了契书过去。
岑越检查了遍,没什么便签了名字。
“成了,钥匙给你了。”
岑越把钱也递了过去,半年三十两,还给了二两中介费,这就是三十二两。
“回了。”岑越将契书收起来,带江护院和青丝出牙行。
那牙人等人跨出去,才用不大不小的声说:“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这般开不起玩笑……”
青丝气的脸涨红,可陌生地方,也不好开口给郎君惹事情,只是出去了坐在车架上,才说:“盛都一点也不好,怎么都是见人下菜碟。”
“这是跟官方底下小喽喽打交道,人家的行情,正事办完了就好,又不是在盛都久住,回吧。”岑越坐在车里说。
江护院拉着马绳往回走的,不敢驾车,怕人多冲撞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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