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之凡把西装交给仆人熨衣服,然后关上门,走过来问:“少爷,这次咱们对那小子做点什么?”
元钰眸色几分挫败,摆摆手起身:“…暂时不做了…”
他还想好好睡个觉。
没人会嫌命长。
更没人会不想过富贵的日子。
元老夫人的座驾光鲜亮眼的停在元家门口,随身的管家弯腰打开车门,老夫人银色的发盘在脖后,几分庄重和肃穆,一身长裙配着装饰,岁月增添的美和奢华感,融为一体。
一下车,元老夫人微微眯着眼,扫过几个小辈,对中间的元钰招手,“小钰,过来。”
元钰微微惊讶,嘴角不自觉的扯了一下,元攸音站在元夫人跟前抬手扶上,对这样的态度似是早有预料。
“奶奶…”元钰站在一遍喊,一身白色西装,表情乖顺,十足的讨人喜欢,老夫人笑起来,亲热牵着他的手,怎么看怎么顺眼。
两人同元父一起往大厅走去:“哎,这孩子多乖,一看就是我们元家的小孩,不像那个没良心的。”
元父听着皱起眉,温和的出声打断:“妈,别这样说,小宁也很有出息的。”
元老夫人冷嘲一句:“是有出息,直接断绝关系,能没有出息吗?元家养了他这么久,真是没良心。”
大厅里并无元攸宁的身影,老夫人冒出一句,“这都几点了,他还没过来,竟要我一个老人等他。”
“快到了。”元父未告诉老夫人签订协议的事情,又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只能模糊着说:“不是您说的这样子,一会儿您说话,对小宁好一点。”
元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竟然这些闲事也要管起来。”
她转过头,牵着元钰的手,“走,小钰,奶奶跟你说说有趣的事情。”
元攸音站在不远处,把一切看在眼中,元夫人不知所谓的晃了晃女儿的手,“怎么了?”
元攸音垂眸,秀丽的黑发轻轻飘动,她安静的说,“没事,感觉奶奶很喜欢哥哥。”
对孙女一句话都不过问,元夫人不免跟着说一句真心话,“你奶奶…她确实有点偏心了。”紧跟着,她又补充道:“妈妈不会亏待你的,等以后你哥继承公司,我会把我的股份都给你。”
元攸音轻轻点头,像是顺从了这个答案。
只是眼底的浮着看不透的光。
元家的家宴,从昨天晚上开始准备方案,清晨运送食材,无论是饭菜还是装饰,皆透着温暖的气息。
元老夫人落座,旁边是元钰,一家人表面和气极了,除了姗姗来迟的元攸宁,笑吟吟的抱着一束花递给元攸音,无视身边的目光,“音音送给你。”
小美人肤色极白,裁剪完美的黑色的衬衣扣到领口,细白的脖颈上是漂亮冷倦的面容,带着几分初冬的冷雪感,冰冰凉凉的,而非曾经的乖巧温顺。
仿佛已经一去不回。
他已变得完全相反,或者说,不再隐藏自己。
“谢谢哥哥。”元攸音抱着花闻了闻,很是开心。
元老夫人看他如今的做派有几分惊讶,但面对曾经无比乖顺的孙子,现在怠慢的态度,忍不住在后面拍了拍桌子,冷哼一声,“什么样子。”
元父赶快站起来,温和的招手:“既然来晚了,还不赶快坐下。”
可惜,元攸宁连表面功夫也不想和元家人做,随意点头,寒暄几句坐下来,至少家宴的菜品不错,小美人拿着筷子,一心一意吃的愉悦。
听到旁边的笑声,乌黑的眼眸微微扫过元钰,看他为老夫人笑着夹菜,极为讨好卖乖。
哦,看来,已找到他新的救命稻草了。
他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角,只有无数次的摔下,才是最泯没希望的方法,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人生的每一盏灯相继熄灭,直到最后,他被齐笛和元钰拖进死亡的阴影中。
午饭后,小美人垂眸,坐在大厅的单座沙发上,软白的手指捏着骨瓷杯,里面是略微发烫的红茶,清澈见底,过长的乌黑发丝垂在肩边,面容极美,又极为冷淡,仿佛能在他身上看到霍远白的影子。
他无趣的听着元老夫人指桑骂槐,实在没什么意思,他放下杯子准备站起来,道:“我该走了。”
元老夫人鲜少受过气,此刻更是在元钰上午“不经意”的添油加醋后,直接喊着他的名字说:“元攸宁,在我面前这么放肆,离开元家,连元家交给你最基本的礼节也忘了吗?”
元攸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签约协议复印件,折的方方正正,让仆人放在老夫人面前。
白色的纸张摊开,软糯的声音里满是讽刺,一针针的扎上去,他微微抬着下巴,“您还不知道,那我给您补补课,你的儿子已经签下合同,现在我们一刀两断。”
元老夫人闻言看向他。
小美人倚在沙发的一边,双腿交叠,气质尤为矜贵:“现在我来,是“客人”呢,而且是最后一次。”
仔细看了再看,上面签着元父和霍远白的字迹。
元老夫人神情明显一愣,想起自己听到的传闻,表情和声音也变得很是反感作呕,“你真的跟了霍家那个小子,竟…堕落成这样子。”
话里话外,不知道是对事,还是对人。
元老夫人握着薄薄的纸张,一闭上眼,仿佛能看到二十年前的旧事,这个孩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她自言自语的低语:“你怎能和霍家人搅在一起,霍远白…多低贱的血脉。”
元攸宁放下茶杯,无声的抬眸,连最后的尊称也消失了,“这些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从小不喜欢我,不是吗?无论我是不是元家人,又和谁在一起都讨厌我。”
元攸宁站起来,冷脸扔下一句,“元老夫人,你已经没资格管我了。”
两辈子的经历,他已从字里行间联系细枝末节,对待自己和元钰完全的不同态度,和从小的差距,还有霍远白裹着迷雾一般的身世。
元老夫人坐在原位,她抓着白色的纸张,怒意尽显,“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
旁边的年迈管家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元钰,低下头说,“夫人,慎言。”
人生数十年,活到什么样子才是最成功的,或者是说,什么样子最没有遗憾的呢。
没有人能够给与准确的答案,世界上有许多不同的活法,产生不同的人生,如似花种,在不同的土壤中绽放各有不同。
元攸宁尊重任何一种,也足够满足自己的人生。
还未走近,车门已被郎修拉开。
元攸宁坐上去关上,漂亮的眼眸缀着细碎的钻石般,他轻轻支着下巴,满心满眼的看着霍远白开电话会议,像只乖顺的小猫儿。
霍远白今日带了一副银丝边的眼镜,中间的镜片是空的,一身凌厉的西装,他坐在窗边,手边翻动着文件,嗓音低沉好听,很是投入。
小美人伸手,想摆正霍远白的领结,指尖触在黑色的领结上时,突然被按住。
那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放在唇边吻了吻,肌肤变得发烫,莫名其妙的感觉笼在身上。
几乎一瞬间,小美人收回手,假装不在意的坐回去,却跟随本能捂着嘴巴咳嗽一声。
多少有点…情不自禁了。
霍远白眼眸含着笑,转头,声音淡然的对电话那边说:“继续。”
…
夜色已浓,整个燕市处于深夜,祁羽拉开车门,长腿迈出,在黑夜之中行走,手边的黑色布袋中,显而易见是铁棒还有成瓶的啤酒。
刚喝完酒的三人摇摇晃晃的往停车场走去,被人提前拦下,敲晕扔在巷子的角落里。
祁羽一身黑色,帽子压着头发,口罩遮住出众的脸颊,眼眸之中的温润消失不见。
他砸开一瓶啤酒,连带着瓶口的碎玻璃,纷纷倒在他们脸上,黑色的口罩扯下一半,神情似笑非笑。
他出现在三人眼前,肩膀上举着铁棒,像个杀神一般,轻轻笑着,“你们三个在我的店里欺负宋软,还说让他陪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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