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男子脚步走得迟缓,他一步三回头的望向小柱子,把手里的筹码攥得紧紧的,在被伙计推着,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屋子时,他猛然转身往回跑,被两个眼疾手快的伙计一把扭住了手臂,粗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白老板和小柱子听到声音,不由地朝那边看了过去,白老板沉下肥嘟嘟的脸,不耐烦的道:“连个人也清不出去吗?怎么做事的!”
伙计挨了训,手下抓住瘦高个的动作也更重了,“是是是,小的这就把人给清出去。”
小柱子用眼角余光瞄着那人,脸上挂着笑,像是并不在意。
那瘦高个眼看着又被人往外拖,突然身子往地上沉去,“柱爷,救我救我啊!”
他这样一喊,白老板愣了一下,两名伙计不管不顾的把人继续往外拖,白老板讨好的笑看着小柱子道:“柱爷,您认识他?”
小柱子蹙眉眯眼,朝瘦高个那看了一眼,摇头道:“没印象。”
白老板点了下头,“好,既然如此就不用客气了,把他给我拖出去,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影响柱爷心情,拖到柴房里教训一下再放他走,不然人人都不把咱们逍遥楼放在眼里了。
瘦高个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挣扎着往小柱子这边来,“柱爷柱爷,您认识小的,认识的,认识的啊!”
白老板不听瘦高个的话,厉声道:“还不快把他弄出去,在这里吵死了。”
两名伙计动作更粗鲁的把那人往外拖,小柱子抬手示意他们动作缓下来,斜眼挑眉看着地上的人。
白老板见小柱子似有意要瞧瞧那人,道:“把他托过来,给柱爷瞧瞧,敢跟柱爷攀亲带故,若是个骗子,一会儿就直接送他见阎王去。”
瘦高个吓得身体抖颤得更厉害,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就是因为手头实在太紧了,想来翻个本,可是在外面一直输钱,听到有人说跟着这里的柱爷可以捞上一笔,他就鬼迷心窍的来了,结果跟了几把果然是赚到了一些,才刚到兴头上,白老板就要清人。
他刚才进门时就觉得这位柱爷有些眼熟,仔细想了之后才想到了他的来头,这才没忍住叫了出来,却不曾想怎么就差点儿惹上了杀身之祸。
小柱子朝身后的椅子里坐下,端起身旁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手指朝伙计们勾了一下道:“把他再拖近一点儿,看不清呢!”
两名伙计动作粗鲁的把人在地上拖过来,送到小柱子跟前,赔笑道:“柱爷瞧瞧,爷可认识?”
小柱子蹙眉,道:“把他的头抬起来。”
“是。”一个伙计说着,一把揪住瘦高个的头发猛地往上拉,瘦高个一张惨白的脸朝向小柱子抬起。
小柱子用杯盖摩擦着杯口的边缘,缓缓看向地上的那张脸,蹙眉仔细端详,眼露迷茫,显然还是不太认识。
瘦高个哆嗦着嘴唇,知道这样下去就要小命不保了,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柱爷!柱爷,小的是桂响,桂响啊!”
小柱子眯着眼睛,口中喃喃道念叨着这个名字,一时却好像想不起来。
桂响都快要哭出来,忙又道:“小的是桂成伍的儿子,柱爷,您可记得桂成伍啊?”
“桂成伍?”小柱子的表情突然放松,恍然大悟道:“桂掌柜?”
桂响的顾不得被人揪住头发的疼,连连的用力点头,“对啊,对啊,桂掌柜就是小的的爹啊!柱爷救我啊救我!”他说着眼泪鼻涕的往下流。
白老板见小柱子似乎是真的认识地上的人,笑着凑近道:“柱爷,您可是真的认识此人?”
小柱子点了下头,放下茶杯道:“嗯,认识,放了他吧。”
“好好好,柱爷一句话,还不快放人啊!”白老板朝两名伙计沉声道,两名伙计手一松,桂响便入一滩烂泥似的软在了地上。
“柱爷,人给您放了,您看是咱们把他给您请出去呢,还是留他在这里啊?”白老板小心翼翼的问。
小柱子瞄了一眼地上的人,起身走到桂响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道:“怎么样?还想玩儿几把啊?”
小命刚捡回来,虽心有余悸,但一被问到还想不想赌,这手指头就发痒,忙翻身抱住了小柱子的大腿,“柱爷,把小的留下吧,小的伺候您。”
第71章 舍不得杀你
粟耘在隔壁的房里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也才明白了小柱子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原来桂响是个好赌之人,赌徒见了赌桌就没了命,为了赌钱什么都肯做,所以从他嘴里套出点儿消息来并不难,只要他知道的,自然都会说。
但就不知道桂响说得进货的地方,和进贡给宫里的绸缎有什么关系,又和郡主有多少关系。
粟耘正兀自想着,突感有些疲惫,扶住墙壁的手也软了下来,身子缓缓的往下滑,发觉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身子已经开始完全的不受控制,眼前也开始变得模模糊糊。
房间的窗口从外面被人打开,一个人影窜了进来,粟耘恍惚的感觉到那人朝着自己走过来了,用力的撑着眼皮,最后也还是沉沉的闭上了。
窗口窜入的人影在屋子里换了一套伙计的衣服,伸手将粟耘扶起,打开房门招呼门口的另一名伙计,一同扶住粟耘往楼下走。
收了小柱子银子的店小二,看到两名伙计扶着粟耘往楼下走,忙迎了上去,“这位爷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端端的在房里吗?”
“喝多了,年轻不胜酒力,柱爷让咱们先给他把人送回去。”伙计对店小二眨了下眼睛道:“拿人钱财你懂的啊,若是白老板问起咱哥俩,你给咱们兜着点儿,可别说咱们哥俩偷懒啊!”说话的伙计说着往店小二的手里又塞了一个银元宝。
“好好好,两位哥哥放心,这边小弟会处理好的,你们快去忙吧,从后面走,那里人少。”店小二说着,给他们让出条路来,两个伙计动作迅速的带着粟耘朝后门而去。
后门把守的人也比前面少了许多,两名伙计是脸熟的自己人,见他带着个陌生的客人出去,也都稀松平常,打了个招呼也就出去了。
推开后门所面临的小巷子没什么人,昏暗得几乎看不清路,两名伙计四下扫了一眼,便扶着粟耘往斜对面的一辆马车走去。
昏昏沉沉晃晃悠悠之中,粟耘似乎听到了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的好像粘在了一起。
粟耘费了会儿力气,又再度昏睡了过去。
疾驰的马车上空,两个人影在屋顶一路尾随,其中一人问另一人道:“羽哥,咱们何时出手救人啊?”
“殿下不曾提过救人之事,只让跟着。”奎羽道。听罢那人再没了声音。
城门已经关闭,不知那两名伙计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守城之兵开了城门,马车驶出了城去,出城便是一片密林,马车在密林中的速度缓了下来,又行驶了半个时辰,在一座破庙前停了下来。
奎羽他们紧随其后,很快也来到了破庙外,因为有殿下的命令,只跟踪不救人,故而他们找了地方躲藏后静观其变。
然而奎羽这样的顶尖高手也未发现的是,在他们对面的树林里还藏着一人,他是从粟耘与小柱子进了逍遥楼就跟着了。
栎阳暧晗拧着眉心,表情略显复杂,奎羽办事他一向放心,照说奎羽跟着,他其实并不必担忧,却还是在粟府时看到粟耘和小柱子夜晚偷偷出府而跟了出来。
暗夜偷出粟府,粟耘定是有问题的,不过这事应该是和进贡的那匹绸缎有关,栎阳暧晗早料想到了,却仍没忍住跟了出来。
两名伙计将粟耘扔到破庙的地上,对着里面已经等着的人道:“人给你带来了,我们的银子呢?”
一身黑衣又蒙着面的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扔于那两人,道:“记得闭上你们的嘴。”
“放心,我们哥俩的嘴巴是最紧的。”两名伙计说着,转身出了破庙。
黑衣男子的眼里闪出一抹凶光,缓缓道:“只有死人才能闭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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