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对不起!老奴做错了事,以后再也不能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了,再也看不到大公子 取妻生子了!”
眼泪顺着刘嬷嬷的眼眶滚了出来,一边伸手去轻轻抚了抚白氏的发髻,将一缕乱发好好的 给白氏顺在了耳后,压了压,“老奴还说,等大公子成亲之后,跟着夫人一起,照顾小小公子 的,可现在看来老奴这辈子是再也等不到了。”
“嬷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你何苦做这样的傻事呀! ”白氏眼里也泛起了泪意,终 于还是忍不住抱住了刘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嬷嬷放心。”
刘嬷嬷微微一笑,缓缓闭起了眼睛。
两人在公堂上抱在一起,端的是一派主仆情深的样子,看得人一片嘁嘁之声。
两人抱了许久都不曾放开,突然卓严脸色倏然一变,前去把刘嬷嬷一把拉开。
刘嬷嬷被他一拉就倒在了地上•脸色呈育灰色,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瞳仁已经放大,呼吸 已是几不可见。
白氏尖叫一声,双手撑地爬出去老远,紧挨着刘嬤嬷不远的大勇三江两人也被骇得不轻, 连连后退。
刘嬷嬷却死死的盯着她,然后头一歪,没了动静。
然而那双眼睛一直到死都还盯着白氏不放,仿佛索命的恶鬼,白氏吓得连哭都忘了哭,只 死死的咬着下唇,心虚的点了好几下头。
心里道,嬷娘你就安心的走吧!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办到。
冯禀上前来,在刘嬷嬤鼻下探了探,向胡县令道,“死了。”
公堂里外一片哗然。
竞然胆敢在公堂之上自尽,胡县令又惊又怒,“怎么死的?”
冯禀观察了一下,“怀疑是服毒,应该是来之前就已经服了,不过是现在才发作。”
"真是……真是个刁民! ”胡县令气得说不出话来,去看卓严,只见卓严冷着脸,漢然的 看着刘嬷嬷。
卓严自拉开刘振振后就没有了动作,听冯禀说人死了,就收回视线仿佛不经意般的扫了白 氏一眼。
白氏像是被吓坏了,整个人缩成一团,都道她也是倒霉,受此无妄之灾。却没有人看见, 她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走吧!”卓严收回视线,声音里不辨喜怒。
“是。”小五也没有料到,事情的最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有了刘嬷嬷顶罪自尽,想要 扳倒白氏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这白氏也真是心狠,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老人,说扔就扔。
公堂之上刘嬷嬷畏罪自杀的事,不到半天就传遍了。
刘嬷嬷那番说词,自然也传了出来,一时众说纷纭。
公堂上犯人自尽,这案子也没办法再审下去了,不过由于刘嬷嬷临死前的那番说词,再加 上杨重风的口供。都表示了白氏无罪,这件案子也只能草草了结,可胡县令却觉得无比憋屈。
这事他们一看便知,这刘氏就是在给白氏顶罪,但却没有证据。而刘氏更狠,直接把罪名 顶下来后,再来个死无对证,想审都没法审。
听说刘嬷嬷在公堂上自尽后,苏陌也是一阵叹息。
这刘嬷嬷可算是白氏身边最得用的一条狗,又忠心耿耿。
苏陌在苏府那一年里,没少受到她的刁难。现在听她落得这么个下场,也只能摇摇头,道 一句,活该。
不过显然卓严想要借此整治白氏的事,也落空了,情绪有些低落。
苏陌倒也看得开,安慰道,“别着急,以白氏眶眦必报的性子,她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只需要等着就是。”
"留着这么一个人总归是个祸患,不如我去把她杀了,一了白了。”卓严认真的道。 苏陌差点喷水,看了他一眼,“你说着玩的?”
卓严♦袖子给苏陌擦了擦嘴边的茶水,笑道,“小心点,别呛着。我在正事上从来不开玩 笑的。”
苏陌拿下他的手,握在手掌里捏了捏,认真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白氏也确实是该死, 但我不希望脏了你的手。”
卓严凝视着苏陌,扯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的笑来,意有所指的道,"我的手早就不干净了 ,你不是知道吗?”
苏陌摇头,认真道,“那不一样,你杀人是因为你在保家卫国,这些血是敌人的血。可是 白氏不是,这是私怨。因为私怨去杀人,和因为保护家国而杀人是不一样的。答应我不要去, 好吗?”
卓严笑着应下,“好。”
两人的话题又回到白氏身上,苏陌道,“没想到刘振嬷对白氏倒是很忠心嘛,这样的罪名 也愿意顶。”
卓严想起小六传来的消息,耻笑,“什么忠心!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 苏陌挑眉,“白氏承诺了刘嬷嬷什么?”
卓严伸手点了他额头一下,“你别忘了,刘嬷嬷还有一双儿女在苏家讨生活。何况这个刘 嬷嬷也并不干净,这主意就是她出的。与其白白的死了,拼一拼,还能保得自己儿女平安。这 买卖看着也挺划算的。”
苏陌呆了一下,摇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能说恶有恶报罢了。
***
刘嬷嬷死了,白氏叫人给她收敛了,叫人送到了刘家,交给了刘大成。
刘大成和妹妹一双眼睛都哭红了,抱着母亲的尸体,哭得嗓子都哑了,好一会儿才抹了眼 泪到白氏跟前来谢恩。
刘大成隔着车厢道,“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娘她……”
说到这里刘大成也说不下去了。
白氏掀开车帘子,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说来,也是我害了她。老爷要三少爷 回家,可你也知道,他心里对我有怨,说什么也不回来。老爷也怨上了我,嬷嬷想为我分忧, 刚好知道杨护院的哥哥就是那杨重志,就想让杨重志出手教训一下他。没想到居然落进了苏末 设下的陷阱,才引来今日之事。”
说着,白氏捂着眼睛又哭了。
刘大成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直直的看着白氏,“夫人,当真如此!”
白氏哭声一顿,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又何必骗你!”
刘大成没再说话,和妹妹向白氏磕了个响头走了。
目送两人离开,白氏♦开帕子,眼里哪里有丁点水光,黄乔来扶她,“夫人时间不早了, 早些回去吧!”
••走吧! ”放下车帘子,白氏又对黄乔道,“回府后,你去帐房里领五十两银子,给刘大 成送去。嬷嬷虽然做了错事,但好歹与我主仆一场,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黄乔心里发冷,脸上却笑着恭维,“奴婢记下了,夫人就是心善。”
白氏回到了家,苏玉琳一头扑进她怀里抱着又哭了一通,白氏安慰了一阵,才放她回去睡 了。
苏玉琳走了没多久,苏启之又来了,他拉着白氏的手,心痛的抚摸着,“夫人平安回来就 好,回来就好。”
白氏叹道,“只可惜了刘嬷嬷,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等事来,也是妾身失察,还差点害了 苏家名畨受损。”
苏启之目光微闪,“夫人操持家务如此辛苦,哪里又能真的明察秋毫?说起来也是这些下 人心大了,竞然连府里的少爷都敢害。”
白氏顺着苏启之的话道,“老爷说的也是。只是这样一来,末哥儿与我们的误会越来越深 ,怕是难以调和了。”
苏启之叹了口气,并不甘心,“总有机会的。”
白氏把他的不甘看在眼里,却不像以往那样,上赶着给他出谋划策,而是道,“牧儿才来 了信,说京城里一切都还顺利。虽然现在还只是盘下一间小铺子,生意也一般,但好歹也算是 在京城站稳了脚。”
提到长子苏启之眼里也带了笑意,抚须笑道,“牧儿是个好的,家里的事就不要去烦他了 ,让他安安心心的待在京城。各个世家都去拜访一二,就算不能结交,但能留下个好的印象也 是好的。银钱方面也莫要担心。”
“妾身晓得,会安排好的,不会让老爷和牧儿有后顾之忧。” 一句话又逗得苏启之心情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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