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杀青结束后一行人来到这里, 沈添青一眼就相中了外面的藤椅,但是时絮比她先一步。
现在窗外是青山,零星的路灯坠着, 像是星星撒了一地。
“下部戏定了吗?”
邢东问时絮,屋里闹成一片,本来拍摄就接近尾声,很多聚在一起的人呢闹出了感情,总是有点畏惧别离。
时絮靠着窗站,拒绝了邢东递过来的烟。
“你不抽吗?我之前拍《凤弈》的时候看你抽得很熟练。”
时絮笑了笑:“你也知道那是拍戏。”
她的手敲着窗框,“不抽,费嗓子。”
时絮的侧脸很好看,邢东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见过不少女明星。时絮的气质跟别人比太过特别,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
“行吧,晚上路不好开,小心点。”
时絮公司派的助理后半段才来,明显不情愿,还不如小场记对时絮的照顾。
“知道。”
“下一部戏,好像是个动作片。”
邢东还没说话,路过刚倒了一杯热牛奶的沈添青诶了一声。
“动作片?”
时絮:“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添青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可以!”
邢东笑了一声:“想什么呢。”
他对自己剧组的演员特别满意,特别是沈添青跟时絮,太像剧本的角色了。
时絮不算是天赋型演员,胜在经验老道,真正有天赋的是沈添青,只不过她看上去志不在此。
说穿了这俩人都没这方面的心思。
邢东又叹了口气。
时絮:“警匪片。”
沈添青哦了一声,才知道自己想歪了,急匆匆地溜了。
她回到座位的时候还在偷瞄时絮,看她跟邢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神情慵懒,灯光描摹眼神,都写满了离愁。
当然不是对剧组的。
这个杀青宴喝倒了一群人,合照的时候东倒西歪。
手机的像素太糊,数码相机没有自拍镜头,都瞎拍,也不知道拍出来是什么样子。
很多人找时絮拍照,沈添青默默地数着,想着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
等时絮快走了,她才小心翼翼地问:“能和我拍吗?”
时絮:“好啊。”
沈添青不希望自己的背景是乱糟糟的包厢,她拉着时絮到院子里,要时絮跟自己坐一张藤椅。
那张藤椅是挺大,但两个人实在挤不下,也许能挤,但她俩还没那么亲密。
时絮觉得沈添青像一只小狗,尾巴晃啊晃的,就要她来看一眼。
她不同意就会耷拉耳朵,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你坐着,我站着。”
时絮说。
沈添青只好坐下,时絮的手搭在扶手上,看向镜头。
助理喊三二一,沈添青却看向时絮。
又拍了几张,沈添青都没怎么转头,时絮说了她一句,她才不情不愿地看镜头。
时絮喝得多了也头疼,没再待多久就走了。
沈添青看着她坐上车,看着那辆车开走,对方的车灯都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四周很安静,偶尔能听见村庄里的一声犬吠,一时间所有的不舍都冒上来,她总觉得自己下次要见到时絮,可能会很难。
但是等电影全剧杀青,她们还会见的,在正式的杀青宴上。
等电影宣发路演,她们也会再见的。
可是电影结束呢,还有下次吗?
沈添青想:那我继续做演员好了吧。
她站在夜色里站了很久,久到助理腿都麻了,才上车。
时絮没有回头,车载音乐放着王菲的歌,唱着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助理是个刚谈恋爱的姑娘,拿着翻盖手机一直在发消息,仿佛要把键盘摁坏,跟着旋律一起哼着。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时絮突然觉得心里骤然一空。
她看向窗外,青山在夜色里只剩下轮廓,路灯散落在各地,像是总会独立的人。
在人海里孤独地站着。
她突然想:要是下雪就好了。
沈添青正式杀青的那天下雪了。
但是这场雪下得不太美,下得很多地方都成了雪灾,交通障碍,出行困难。
她飞机刚落地就听到说后面的航班都取消了。
陈歌妮来接她回家,很久没见的妈妈看上去一如既往,给了沈添青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是的,一出去那么久,想死妈妈了。”
沈添青就老老实实被妈妈抱着。
“怎么瘦了那么多?”
“没有。”
沈添青反驳,她问陈歌妮:“画展办得还好吗?”
其实她是在问谭檀。
陈歌妮:“还好。”
谭檀在国外跟流放似的,但是恋爱态度很积极,陈歌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坐上车的时候沈添青把自己的手套摘了。
她看着窗外,整个s市都被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车上的电台播着实时新闻。
“……a市区山区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导致两车坠落山崖,目前还在搜救中。”
“……多地飞机航班取消,为了应对本次的雪灾……”
沈添青捏着自己贴满贴纸的手机,她里面的短信都被她删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时絮和家人的。
只不过时絮的也没几条,而且语句简短,跟从前给谭檀发短信的时候天差地别。
但是沈添青还是想留着。
她拍戏一去那么久,从夏天到冬天,学业也耽搁了。
回来全家一起吃了顿饭,就张罗着给她补课。
沈添青没反对,她在学习方面一直没什么抗拒的心理,就是没什么朋友。
她不爱喝同龄人一起玩,好像有天然的结界一样。
坐了一天车,沈添青很早就睡觉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雪什么时候停的,她半夜被电话叫醒,赤着脚站在阳台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更冷。
是邢东的电话,他说——
“小沈,时絮出事了。”
新闻报道更快,沈添青打开电脑,浏览了页面,又去看了博客。
时絮车祸坠亡的消息几乎都是头条,博客地下都是粉丝的哀嚎。
现场图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可能是雪下得太大。
沈添青没从视频里看到时絮的脸,但是看到了担架抬过,一只垂下的手。
那只手并不细腻,骨结比寻常女孩大,看上去有点分不出男女。
但是沈添青摸过那只手,那只手的主人也抱过她。
在这个瞬间她想到时絮拥抱她的触感,使得她隔着屏幕都想去握住对方的手。
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啊。
这才多久。
她期待的下一次见面,就没了。
时絮的公司名不见经传,但发声明倒是很快。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对时絮的专题报道。沈添青不算时絮的亲人,四舍五入可以说是仇人,她恍惚了好几天,都没走出过房间。
《西川遗风》正式的杀青宴她没去。
邢东也没勉强,时絮的葬礼由她的好朋友幸夏萱举办,不接受任何人的吊唁。
一时之间媒体上都是对时絮的惋惜,无冕最佳四个字大号加粗,好像就可以弥补她这些年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沈添青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也不怎么吃饭,陈歌妮长吁短叹,想说说她又张不开口,只能站在门口聊天似地跟沈添青说话——
“甜囡,时絮的死又不是你造成的。”
上一篇:白月光Omega总想独占我
下一篇:离婚后开始谈恋爱GL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