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酱紫大神Ⅱ(36)
没想到是这样严重的事情,中年男人的面色变了几变,沉默了良久,才不太确定地说:“这套戒指身上有一个流传了很久的传说,但像你这样的唯物论证肯定是不信的,做坏事的罪犯不相信天理循环也应该不会相信这个传说,那他们为什么看上了这些戒指,还真不好说。除了传说,要说它们还有什么特别的,我觉得会不会是因为……镶嵌在戒面的那几个石头?”
“石头?石头怎么了,介绍里不是说,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石头,来历也不清楚……”希声很疑惑。
“的确算不得名贵,但这几个石头和某些大理石一样,是有强烈放射性的,镭和钍的含量都大大超标,所以说这些戒指并不适合人佩戴,不仅指的是母戒,子戒也同样不适合佩戴。买去做什么呢?放在宽敞的地方作为一个观赏物也就罢了,总是戴在身上可不行,十几年几十年的地戴下来,身体肯定是要出问题的。”专家抛出的这一席话,顿时让希声睁大了眼睛。
沉夏则是眉头高蹙,更加想不通了,一枚放射性超强的戒指,戴着它的Iolite难道不知道吗?
“可是,如果知道了这东西有放射性,那还收罗回去做什么?害人的话……那些犯罪分子穷凶极恶,要等他们用这样含蓄的方法杀人,他们估计不屑一顾。”希声不是在说笑,以BGC一贯的行事风格,也用不着依靠这么个戒指来说对付敌人或者杀人灭口。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但一枚戒指的放射性有限,要长期戴着身上才会对人产生影响,但如果母子戒的四枚戒指都集中在一起呢?”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做心算,很快得出一个结论:“同时将四枚戒指放在一个小空间内,那放射性的指标可就相当可观了,短时间内估计就能看出效果,这很可怕。”
希声心里九曲十八弯,想到了很多可能性,但BGC的目的是什么,他仍然是没有头绪。
“那就不让他们得到母戒,您能跟主办方说一说,不要展出这枚母戒吗?”最保险的方法,当然就是把东西藏起来,不让公之于众。
“这个……有些为难,因为展览的目录已经做成彩色画册发出去了,如果到时候没有展出,主办方会受到公众的指责,说他们骗门票也不一定啊。”专家一脸的无奈,“不过我尽量帮你问问,再不然……缩短一下母戒的展出时间,这倒是有可能的。”
希声站起来与他握手,“非常感谢您!”
回到警局的路上,希声和沉夏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次没有再出现分歧,一致觉得民俗展大有问题,Ruby说不准早就盯着上母戒,但为什么迟迟不出手,非要等到他们来Y市开展览呢?
“希声,这极有可能是个圈套。”沉夏有点后悔当初的主意了,“你们即使布置的再周详严密,Ruby也有可能混进去,利用他手里的病毒制造混乱,你们要估计会场群众的安全,不免畏手畏脚,又怎么抓得到他?”
“对,这种可能是最大的,他就是看中了我们和警方的弱点,才那么的肆无忌惮……但是这一次也是最好的机会,我不想轻易放弃。”希声知道沉夏担心自己,他何尝不也担心沉夏,Ruby设个圈套给他们跳,还顺手拿走母戒,成功的几率很高。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没有试过,又怎么能现在就认输。
“他刚刚才派人狙击过你!”沉夏蓦然提高声音,听到希声对他说起这件事,脑袋就像被撕裂一般疼痛起来,手脚也有些发软,“你要怎么去阻止他?狙击手对狙击手,也不一定能保住你的命!”
方恪手下有两个超远程狙击手,负责展会当天,大门与后门的几百米范围。但怎么防备也有可能不够,希声当然自己,但他更加清楚,Ruby一次狙击不成他心里肯定是憋着一口气的,面对面的分出高下更像那个男人会做出的事情。
曾经,他和Iolite不也是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事后还流连犯罪现场吗?
“哥,你听我说……虽然我很想打败他们,但也不会冲动冒险,如果我到时候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可以将计就计地制服Ruby,”希声不太甘心地说:“决不与他面对面对抗,好吗?”
要反打一耙何其困难,单单是Ruby他们拥有高仿真人皮面具这点,这足够他烦恼上几天几晚上。
沉夏总算放松了语气,半晌,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好,我知道你肯定会去,但你记得答应过什么,如果回来时看到你少了一根毛,一个月别想上床!”
……
“对了,老太太好像没有听说过戒指的事,我看她没有骗我,Ruby应该是成为BGC高层领导人之后才开始收集戒指的。”沉夏交代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又嘱咐了希声几句,让他多加小心,这才挂掉手机,放下了冲水阀门。
调整好表情打开门,沉夏却愕然地瞪大了琥珀色的眸子,愣住了。
老太太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而且,双脚稳稳地站在地板上。
“你……你!”沉夏惊骇不已,双目圆睁着后退了一步,把手伸进裤兜去掏手机,不料老太太迈步上前一把就揪住他的胳膊,力气大的惊人。
她对他柔和一笑:“小伙子,还是节约些力气吧,待会还够有你受的……”
“你骗了我们……”沉夏抬脚向她的胸口踢去,竟然没有踢中,脚腕竟然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死死掐住,并用力往外一带。
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灯光下,十只修长而粗糙,他戏谑地看着沉夏,双脚踩着地板上沉夏佝偻的阴影。
沉夏不可置信地咬住嘴唇,一滴汗顺着鼻尖坠落,砸中脚尖,“怎么会……”
“怎么不会?啧啧,你们和警方合作真是太愚蠢了……查了这么久居然连Ruby的外婆是BGC创始人这一点都没有查出来,沈希声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名侦探?”他只一只手就捏住了沉夏的咽喉,将他高高吊起,居高临下地欣赏他眼底的惶然和恐惧。
沉夏用尖锐地指尖扣住他的手臂,拼命地喘息:“你……你……早知道我们带走了……老太太?”
Iolite神色怜悯地瞄他一眼:“那倒也不是,前阵子家里出了点乱子,安全局高层又不停地找麻烦,我好不容空闲下来,你们就给我找了点乐子,其实这也不错。外婆离开时,难道就不能在家里留下点什么东西?……这样说,你那脆弱的心脏是否会觉得好受些?”
说罢,他抬起另一手,不痛不痒地戳了戳沉夏的心口。
果然,前段时间Iolite是因为BGC内部出了问题才分不开身……Ruby在Y市,所以就派他来了这边么,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混……你们这些……混……蛋!”沉夏因为缺氧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只能依靠求生的本能将脖子上的手往下扣,在他的手背上留下几道血痕,但自己的力量毕竟与Iolite相距太远,挣扎了几分钟后,除了感觉到脑海中越来越浓郁的黑暗,就只剩下了铺天盖地的疼痛。
希声……我疼……为什么会这么疼,好疼!
Iolite看着晕过去的沉夏,嗤笑一声:“真是没用,那么点病毒就让他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外婆……我们走吧,Ruby还等着我们呢。”
老太太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记古怪且得意的笑。Iolite把沉夏抗在肩膀上走出门,老太太在他身后神态从容地穿鞋、关门、落锁。
她的鞋底,一样指甲盖大小的东西突突地闪出一道道微弱的绿光。
78、第四类接触15(完结)
灯光幽暗的展厅内,中央展台上的玛朗索母戒在淡红色灯光的照应下,流转出奇异的光彩。原本就颜色绚丽的椭圆形奇石,现在更加是光耀逼人,带着一股神秘的诱人气息,吸引着每一个从它面前路过的人都驻足观看。
有的人睁大眼睛,鼻子贴在了玻璃罩上。
有的人面带好奇地注意着展台上方的文字简介。
有的人看过一次之后又转回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才慢步离去。
其中,有一个穿着过膝风衣的男人也向这里靠近,他一头及肩的长发顺柔地梳在脑后,刘海俨然被发蜡打理过,表露出一种儒雅君子少见的凌乱美。在一位老人家移开位置后,迅速填补了进去,淡淡地微笑着看向这玻璃罩中的宝物。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不过是一枚戒指,但对于他来说……它的价值远远超出了它本身,这是一件能帮他达成理想的珍贵宝物。
他要它,他当然要它,它就是他的!
注视着母戒的眼神忽而变得阴鸷起来,掩藏在他浓密的睫毛之下,但旋即,在展厅保安从身边路过时,瞬时变换成了平淡的眼波。
看完了文字简介后,也没有停留多久,他转身离开了这里,转而去观赏其他展品。每样东西他都认真看过,并且在藏戏面具的展柜面前徘徊了十多分钟,然后走到展厅外头的纪念品专柜前,买了一点小东西。
他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扫视着展厅深处。
这时,一个穿着橘红色连衣裙的女子与他擦肩而过,将手中的一瓶保湿喷雾递到了他手中。
女子的裙摆不舍得从他手边滑过时,保湿喷雾已经落在了他的风衣口袋里。
男人似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遣,在展厅外买了一瓶苏打水喝干之后,又转回到展厅门口,但这次他没有进去,而是站立了片刻,随即便站在一个角落里,身形雀跃地望向入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一行路人走过,都非常有经验地认为,这个容貌出色的男人在等待他的女友,要么就是情人。
然而,一分钟后,一双高帮帆布鞋走进了他的视线,紧跟着……卡其色的束脚裤,蓝白条纹的V领针织衫,以及那一头黑亮的发丝,在他眼前组合成一幅妙不可言的景致。
被拦住的男人顿时有些惊诧,颇有些不可置信,但也只是一瞬的停顿,就在他插在衣兜中的手微微一动时,清爽俊朗的年轻男人对他出招了。
直勾拳朝着他的面门而去,右脚随即跟出,踢向他的小腿。侧身躲过对方手臂的回档,抬手用手掌包裹住直逼到自己眼前的拳头,膝盖屈起,甩出一记侧踢。对方用快速的移动化解了他的攻击,掀开风衣,手指就要摸到腰间的东西……却被一个迎面蹬踹打断,不得不用双手先遮蔽住要害,再想办法伺机去擒住已经触摸到了他后背的手。
他们的打斗引起了保安们的注意,纷纷围了过来,想要用电棍威吓住两人;展厅里本该还是一片宁静,只有轻微的说话声传来,却突然爆发出了连接不断的惊叫声,惊叫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可以听得出,是不同人发出来的。不一会儿,率先有一些人跑了出来,接着是捂着鼻子嘴巴冲出来的,和惊惶失措踉跄着跑出来的……
希声不想再多做纠缠,故意卖出一个破绽滚倒在地,翻身就手扔出一枚发着寒光的东西,直奔Ruby的脑门。
Ruby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转头一看——竟然只是一支钢笔?
再想要抽身逃走,一把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希声拍拍尘土从地上爬起来,扭动了一下脖子,“真慢啊……里头的人都搞定了?”
端着枪抵住Ruby太阳穴的正是方恪,他直直盯着手中的战利品,回答道:“哼,小喽啰而已,简直就不够看!”
Ruby依旧表情不变,但眼眸里早已充斥满了惊讶与迷惑。他看了看希声,又瞪了眼方恪,“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那明明是他准备好的笼子,怎么自己反而成了他们瓮里的鳖?
“你问我怎么做的?”希声略带嫌恶地斜睨他一眼,摊了摊手,“你摆明了要做个笼子来引我们上钩,我们不来岂不是扫了你的兴?难道有你这样回回作大案都愿意抛头露面的大老板了,我还不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出来?呵,我就猜到你会戴着人皮面具混进来,你太自负了,等一拿到东西在洗手间换上另一个,以为就能够轻轻松松离开,完全不会被人察觉。对于高仿真面具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啊……这玩意好则好矣,就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有了它你就不能变化表情了。刚才你在入口不是通过了金属检测仪的扫描吗?我知道那东西对你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在身上贴个干扰仪就能屏蔽掉它,顺顺当当将枪带进来。但是很可惜,那并不是什么金属检测仪,而是——高精确面孔记录仪!”
Ruby哼了一记,这下明白了,“原来如此,你们记录下了每个进入展厅的人的面孔,然后通过所有的监控摄像,利用几台电脑做同步表情跟踪分析。当你发现哪个人在几分钟内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时,就列为怀疑对象了……”
希声咧咧嘴,“感谢特种部队部门提供的高尖新仪器!”
他看着希声勾起一抹冷笑,“聪明,我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不过,单单凭着这个,你也无法确保能阻止我吧,你知道,我每次都不是一个人行动的。NONO,沈希声,你别指望用虚张声势那招来套我的话,我不相信就凭这点伎俩,你们能抓住我布置在展厅里的所有属下!”
方恪很是看不惯这副嚣张姿态,一拳头打在他的肚子上,“你小子敢拒捕?”
Ruby吃痛地捂住肚子,恨恨地抬起头,“我要见我的律师,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现在顶多算是嫌疑人!你就等着我投……”
“诉”字还没说完,方恪便又给了他一拳头,“让你老实点还不听话,你还拒捕?!”
恶人自有恶人磨,Ruby拿对付警察那一套对付方恪,显然是不成的。
希声忍着笑走过来,协助方恪将他扣起来,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那瓶保湿喷雾。“这就是改良过后的KA8麻疹病毒吧,你说你还能有点新意么……不是病毒、炸弹就是纵火行凶,哦对了,还有人皮面具,哪一样不需要钱?怪不得你先实施的经济犯罪,你还真是挺有钱的,千万富翁,还是亿万富翁呢?但就算你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又怎么样,死了还不是一样什么也带不走,而且……你马上就要在监狱里祭奠你曾经辉煌了。”说罢,用指尖摸索起他的下巴边缘,一直摸到耳根后头找到了一道凸凹不平的接缝,刮起来一撕,疼的Ruby禁不住“嗷”了一声。
这人皮面具虽说是由高仿真材料做成,摸起来和人的皮肤所差无几,看过去瞧不出一丁点儿破绽,但假的就是假的,仍然只是伪装工具,不能当做另一张脸。
为防止他身上还夹带有什么其他的高科技作案用品,希声对方恪建议道:“还是把他扒光了看看吧,头发和脚趾也要检查……下身也不能漏掉,等回到警察最好再让家悦给剖一剖,要是他在身体里植入了什么GPS定位装置可就麻烦了。”
方恪狡黠一笑,甩手把Ruby扔给了自己的部下,“听说这位的床上功夫相当不错,哎,便宜你们了!”这口气,哪里是什么军人,活脱脱的一黑帮流氓啊?!
几个部下相视而笑,每人脸上都是一副“老大果然又得瑟了”的表情,拖着脸色终于苍白如纸的Ruby下去了。
“你和方跃早该找我们合作才对,什么安全局,培养几个双面间谍和安插眼线还可以,对付这种人,哪有我们手段多?”方恪不屑地吹了吹黏在额上的刘海,一招手,让大家收队。
实际上,他们压根没有想过要抓到Ruby带来的人。在希声捕捉到Ruby的踪迹时,他就让方恪手下的便衣特警进到了展厅里,放置了几个模拟爆炸声控器。这东西是一种恶作剧用品,能模拟水管的爆炸声、玻璃的碎裂声,声音大小可以调控,但必须近距离的遥控。Ruby从不贸然行动是没错,但这次他为了设置圈套,非要等着将希声引出来之后再下令属下在人群中释放KA8麻疹病毒,不料展厅里的大部分人已经被接连不断的模拟的爆炸声给吓了出来,他预想好的计划也就没有了实施了意义了。
至于母戒,希声从来没认为他会在展会上直接偷走,这人的脑子里不知道埋着多少道弯弯,千尺沟壑的,他没有必要选择最冒险的一种盗窃方法。
当然,抓到Ruby并不意味着胜利,Ruby不是个害怕进警局的人,他行踪诡秘可也不是完全掩藏踪迹,这人的作案风格有个最大特点,那就是亲自操刀,他享受的是那种被警察追逐,在刀尖上跳舞的快感。
上一次被抓到也没见他紧张恐慌过,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Ruby坐在审讯室,低着头沉默许久,蓦然笑了:“沈希声,我的确很欣赏你,但这一次……你、输、定、了!知道为什么吗?你抓了我不要紧,反正证据不足,24小时后你们还得乖乖放了我,但尹沉夏呢……你怎么不想想,你那亲爱的哥哥尹沉夏到哪里去了?”
希声冷冷地看着他,好半天没有说话。
家悦接到消息从外头走进来,刚好听见他说的这番话,立刻讽笑地走上前,手上夹出一根晃人眼眸的银针,“Ruby是吧……都被抓住了还这么从容不迫,真是教人刮目相看,听你的语气好像知道沉夏在哪,不如我们做笔交易……我扎你一针,你说一次地址,我倒是要看看你是真像传说中的那般天不怕地不怕,你不是boss么……这点小小的痛楚应该不看在眼里吧?”
Ruby的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但眼看着家悦拿着银针肆无忌惮地逼近,呼吸的节奏还是变了!
与上次相比,他们这回的神态都泰然多了,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希声对监视器打了个手势,面无表情地对家悦点点头,“两个小时后内不会有人打搅你在这里练针法的,随意……”
“喂……你,你敢!……我的律师呢?在见到我的律师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Ruby的声音终而被掩盖在关门声中。
“谁管你说不说……”小声嘀咕着,希声穿上外套,拿出车钥匙准备下楼,被方恪喊住:“刚传来消息,母戒还是被盗走了,就在Ruby被我们带走之后的十分钟内。”
“哦,这样啊。”希声淡淡地应了声,似乎并不惊讶,只深深地看了方恪一眼,得到对方一个点头,继续往前走。走到车库开出自己那辆最近改造过的跑车,风驰电骋地赶往距离Y市有三个小时车程的G市。
在这个城市里,某座三层楼的小别墅内,一个男人笑声朗朗地挂断了手机,随后起身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片刻,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倾斜着身子举起酒杯道:“外婆,拿到戒指了,但Ruby进去了……我想等明天十点过后,就去接他。”
殷老太太也面露喜色,眼角边流泻出一丝兴奋与狂热,“太好了,太好了!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必须成功,也一定会成功!哈哈哈,没想到啊,我年轻时候没能完成的理想,竟然能让孟殷帮我做到,他没有让我失望,比他那对懦弱的父母要强了不止两三倍!”
孟殷的人格在儿童时期其实是非常不稳定的,在形成的关键期却遭受父母双亡的打击,随后搬去与这位是非观扭曲的外婆同居,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也就不言而喻。
“咳咳……呵……”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阵的咳嗽。
“尹沉夏,现在的你是不是很不甘心?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我一个老婆子骗了吧……”略带嘲笑的嗓音在沉夏耳边游荡,那笑声像是从地狱中发出来一般,枯糙的令人作呕。
谁能想到,在老妇人慈祥的面容之下,居然会是这样一副阴暗的嘴脸。
沉夏勉强支撑着自己从地上坐起来,瞟了眼墙边的摆钟,计算了一下时间,不打算再忍下去了,“啊呸!我不甘心?怎么会呢……我才是最后的赢家,我怎么会不甘心?那个因为不甘心要含恨而终的人,是你啊——殷老太婆!”
“你说什么?”死到临头,这个短命小子还在得意什么?
舔着唇边酒渍的Iolite,也将眼睛眯了起来。
Iolite的年轻时代过于平静,但他骨子里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渴望被万众瞩目,渴望被崇拜,掌控一切他所想掌控的金钱、名利,还有……弱者的命运。他无聊的人生在遇见Ruby才焕发出意想不到的光芒,而Ruby的外婆则让他触摸到了更疯狂的东西。
沉夏故意闭着眼睛静默了几分钟,等到他们有些不耐烦了才缓声笑道:“你们不如拉开帘子看看,现在外面的景色……”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殷老太太和Iolite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Iolite走到窗前,有手指头支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外头的街面上什么都没有,连行人的影子都没有半个。
“外婆,他这是在拖延时间。怕我们杀死他,所以在这里玩空心思地和他们打心理战……”Iolite自认为还是比较他和沈希声的把戏的,不以为意地哼笑了几声,继续喝他的红酒。
“是吗?你再用望远镜向远处看看呢?”沉夏继续发出笑声,他并不打算停止。
Iolite不想理会他,但殷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找出望眼镜,掀开窗帘的一角,望了出去。
几秒钟后。
“该死……有三四辆陌生的车!”Iolite将望远镜递给震惊的殷老太太,走过来便给了沉夏一巴掌,“说!你是怎么和他们联系的?”但又觉得不大可能,他们一路回来极为隐蔽,而且沉夏因为被他掐晕了一直没醒,直到进来这间屋子,才给他淋了一瓶水。
沉夏从鼻子里哼出声音:“不,不是我。我可没那个本事……分明是殷老太婆自己把人给引来的。”
“你说什么?!”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她,胸口上又是一痛。
沉夏暗暗地想,你个死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还下手这么重?老不死的,臭妖婆!
“就是你,使你自己画出了坐标,带领他们一路跟过来的……怎么,还不知道为什么?”沉夏送给她一个同情而轻蔑的眼神,“你确实很厉害,假装腿脚不便要做轮椅,做出自己半身不遂的假象,好让我和希声围着你忙前忙后,你呢,就坐在轮椅上编造一通又一通的谎话等着在适当的时机说出来!当然,说的话亦真亦假,不然我们怎么会上当,还自以为是地套出了不得了的线索……但你得意忘形了老妖婆!”
殷老太太狐疑地盯着他的脸,不愿意承认自己被看破的事实,“不可能,我哪里露出了漏洞?!你在诓我!”
沉夏喘口气,继续说:“如果你因为女儿女婿的死打击过重,造成了选择性失忆,那么一切与他们死亡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事情,你都该忘了才对!但你的情况也未免太稀奇了,居然只在脑袋里裁掉了他们死亡那两三天的事情,对于他们死前和死后的发生的事情,还都记得那么清楚?!还有你告诉我的,Ruby在不同的时间给你讲的故事……杂而有序,是有相互关联的没错,可既然它们都是故事,在你的印象中还是一个十来岁孩子讲的故事,怎么可能将事件的发生的地点、案发时间、目击者反应都说的那么详细?当时我在阳台上对希声复述故事情节时,心里就已经在怀疑你了,后来我们着手去证实这几桩案子,发现案卷和你告诉我的相差无二时就更加认定了,你在对我撒谎……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这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人对于案件最大可能的了解!
不过,查查也无妨,动静不做的大一些,不真的让警方和安全局的人都忙起来,你和Ruby怎么会相信我们真的上当了呢?
跟着,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腿了,每次夜间你都不曾起夜,这让我很意外,因为老人家的膀胱都不太好,起夜一两次都非常正常,但你从不喊我帮忙。有天晚上我强打着精神不睡,总算发现了原因,你会起夜,因为你自己上厕所就很麻利,又哪里需要我帮忙?你想的也实在周道,每次坐着轮椅去厕所前,先帮我关上了门。而你起夜的时间较早,凌晨一两点,那个时候我才刚睡下不久,自然睡意正酣,不会起来。
不久,你提出要给Ruby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恐怕是要有进一步行动了,才会来试探我……你也担心我是不是怀疑上了你,但我的表现让你非常满意。所以,Iolite出现了,但你不知道,我在怀疑你那天,便在你鞋底嵌入了一枚定位仪。这种定位仪较为特殊,受到压力时才会发出信号,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骗我,这东西装了也等于白装,但你骗了我,所以在你走出大门那一刻起,它就成了一个会几秒钟报告一次方位的信号发射器。”
房间里蓦然一片沉寂。
“……这么说来,你几次和沈希声通电话……是故意让我听见的?”殷老太太从没吃过这样大的亏,不但被一个不到三十的小年轻蒙骗了这么久,还帮着他们完成了这处戏。
她望着浅笑愔愔的沉夏,就想扑过去扼住他的咽喉,看他在跪倒在自己脚下呼救,看他两眼暴突地对自己求饶!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的自尊受到践踏,开始失控地嘶喊起来。
Iolite则比她冷静的多,尽管得知沉夏早就察觉了老太婆的骗术也异常惊讶,但他更在意眼下的状况。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把枪塞进后腰,掏出一把钥匙抛给殷老太太,“这里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待下去……但幸好戒指已经被送出去了,我们计划还是会成功,既然马上要成功了,那BGC总部暴露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外婆,你还在等什么?”
殷老太太这才镇静下来,拿着钥匙去开保险柜的门,要把BGC这么些年来的黑合同、黑账本还有成员名单都烧掉,不然落到警方手里那可真是全完了。
但显然,他们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