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酱紫大神Ⅱ(25)
关于这一点,方跃可以解答,敲了敲手中的中性笔说:“当我们确认了死者身份时,也感到十分古怪,就在打电话通知张倩如母亲从老家过来时,问了问,你猜她母亲怎么说?”
希声与沉夏对视一眼,抿嘴而笑:“你就少卖关子了,快说!”
方跃顿觉无趣的撅撅嘴,说:“张倩如的母亲告诉我,她其实在读大学时有许多朋友的,人缘也很好,但是自从她在大三那年失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跟曾经的好朋友来往,将自己封闭了好几个月,虽然后来生活学习恢复了正常,但性子变得极端规矩刻板起来,除了林华方琴两个人,再没有见她与什么同学有私下的联系。”
“这样说来……她的心理是遭受过沉重的打击,所以导致了性情骤变?”沉夏虽然喜欢研究心理学,但从来不会轻易推测某个人患有某种心理疾病,况且张倩如当日与他们交谈没有表现出……等等,他唰的亮起眼眸,直愣愣看着希声问道:“那天,你还记不记得,她在与我们说话时,一共看了几次手表?”
希声的细节记忆一般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七的正确率,只稍微回忆一下,便说:“八次!”
既然张倩如是个将生活与工作安排的极其有规律的人,为何会在登上回家的地铁后还要频繁看表呢?她先前说过,那日换乘了7号线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试试看自己换了线路还是否会重复之前好几天的诡异遭遇——结果,当天她也同样昏倒了,但不同的是居然会自然醒转,而且一醒转就看到了厨房窗外悬挂在树上的两位好友。不过似乎也能理解为,7号线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因为这样的改变,增添了她的恐慌,她便不自觉开始做一种自己平时不常做的动作,例如看手表,估算自己到站的时间。
但是,沉夏仍然觉得张倩如频繁看手表的行为另有深意,提出一种推测:“有没有可能,她当时在等待什么人上车,却偶然遇上了我们,所以才变得有些慌乱……不停看表,是想知道她与约定的人商量的时间到了没有,而她不是还问了我们在哪里下车吗?”
希声认真听着,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而是跟随他的思路说:“那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她知道我们上了地铁,故意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听他们这样一说,方跃突然面露兴奋,插嘴问:“你的意思,张倩如有可能是故意让沉夏发现自己的?那么……啊!我知道了,她有可能是有心利用你们,让你们做了她的时间证人!你看,你们俩当时在7号线上看见了她,又在你们之后到站之后才下车,不管怎么赶回去,都具备了一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他击掌赞叹起来:“肯定是这么回事,真聪明啊……这个不在场证明太难破解了,不过一定会有漏洞的,啧啧……张倩如啊张倩如,哎呦,指不定还真是个国家间谍什么的大鱼呀!我们之前都小看她了啊!”
沉夏无语的摁了摁眉心,把希声往前推了推。
希声哭笑不得的问他:“方跃,最近你是不是M国大片看多了啊?我求你了,少看点那种片子,哪有可能随便抓到一人就是国家间谍!你想立功,还有年sir在前头做拦路虎呢!”
“……她真的不会是间谍?”方跃揉了揉自己的耳廓,噫,糟糕糟糕,确实不该与年sir一起吃那顿饭的。这上头派下的人别乍看起来很庸碌,但这洗脑袋的能力太实在了点,差点把自己给忽悠歪了。
“不过……”沉夏陡然一转音,竖起一个指头说:“你说张倩如利用我们做时间证人这个假设,很有意思……我看,值得作为一条新线索查一查……希声,你觉得怎么样?她在做地铁的同时就杀掉两个人的可能性,能有多高?”
“呵……”希声顿时吸入一口冷气,将眉梢拧了拧说:“这个……还真是技术帝才干得出来的事儿啊,再说了,张倩如怎么就知道我们那时会出现,还提前上了地铁等着你?”
沉夏咂摸着嘴,嘿嘿一笑,手搭在他肩膀上,慢声道:“她还能预知了不成?我想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复杂,她有可能是在地铁站看到了我们,便临时心机一动,在距离我们较远的一个门上了地铁,不动声色跟随了我们几站,发现我们目的地有些远,这才伺机而动移动了过来,可能用钱或者装病的法子得到了那个座位,然后……便堂而皇之一动不动的望着我!我从小就对他人的目光非常敏感,不一会就能察觉到,她曾是我的同学,记得这点完全不足为奇。”
“嗯,有道理……原本的巧合加上她突如其来的临时设计,就转瞬变成处心积虑的一次相遇了。”
希声伸手捏住沉夏的手指,动作自然的摩挲起来,深思片刻,却对方跃说了一句没有关联的话:“方跃,有问过张倩如母亲,那个让她在大三时期失恋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吗?”
方跃啪的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这回算问着了!感谢我的先见之明吧,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你们等一下!”说着埋头翻起笔录册子,几分钟后抬起头来,亮出两颗门牙,清晰的念出三个字来:“李亦偳!”
沉夏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不认识这个人,就问:“还有其他资料么,如果有可能,就再问张倩如母亲一次……还有,给她曾经的大学同学和老师打电话,问问这个人。”
“好,我这就让人去查!”方跃就像是打蔫的蔬菜又萌发了生机,神采熠熠的走出办公室,去布置任务了。
待他走出门,希声瞬时探出手在沉夏脸上轻拍了拍,轻声问:“哥,张倩如还有可能患有Confabulation syndrome妄谈症的事,你怎么不对方跃说?”
沉夏故作高深的一笑:“这心理疾病的事,十个心理医生,都有可能出现两三种结论……现在告诉他,只会造成他的思维混乱而已……所谓分工合作,我们还处于求证阶段呢,何必拿他不擅长的事情给他增添烦恼,还是先不说为好。你难道不觉着……每次方跃到破案关键时被我们吓一跳的样子,都很有趣么?”
希声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戳了戳他的掌心,笑道:“哥,我怎么觉着……最近,你和家悦的邪恶系数上升特别快呢?”
沉夏对他瘪瘪嘴:“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每天都吸收的是什么养分……嘿呀,这里方圆数百平米,皆是十里八乡犯罪分子的汇集宝地哪……”
希声忍不住噗哧一声,抱起胳膊点头:“嗯嗯,这可不得了,今晚一定要给你净化净化!把自己的正义之气灌输一些给你……”
嘴角一抖,沉夏心说这到底是谁变得更邪恶了哪,红着耳朵往外探头探脑,自语道:“这个方跃,动作就不能再快点么。”
不大一会,方跃带着消息回来了,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厚重诡谲的疑云,对他们说:“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你们猜,这个李亦偳的英文名字是什么?”
“什么?”沉夏和希声面面相觑,瞪他一眼,催促他赶快说。
方跃表情幽黯的吐出这个名字,“李亦偳……M籍华人,英文名是Iolite Li!”
53、倒退的时光 08
Iolite的名字一经方跃别别扭扭吐出口,希声和沉夏就是一怔。
“这怎么可能!”沉夏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情未免太荒唐了,他的同学张倩如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虽然他不知道她在大学时期经历过什么变故,但如果说她会与Iolite这个BGC的神秘头目有任何牵连,他本能感觉不大可能。
当然,这是人之常情,就像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怀疑自己认识的人会违法犯罪是同样道理。
“或许只是恰巧同名而已……”希声也有些惊讶,但眸底的震惊一闪即逝。这个张倩如给他的感觉一直不好,地铁上的那次相遇,她看向沉夏的目光就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触感。
并非是一种带有久别重逢老同学的那种感慨与惊喜,而且根据他一贯的观察,很少有沉夏的异性同学不对他怀有倾慕之心的,哪怕不是倾慕,眼睛也总带着一层专属于女人对优秀成熟男人的欣赏。
可这个张倩如的神态不是两者兼具,而是两者都不是。
上次还是上上次,沉夏高中同学聚会,他都十分后悔放他去了!那群女人一个个不都嫁人了么,还都黏在沉夏周围跟围观珍稀动物似的……如果不是他及时打电话装作有急事喊他回加,还指不定要被吃多少豆腐呢!咳咳……好像扯远了,但希声的潜意识里,觉得张倩如在沉夏面前的情绪实在过于冷静平常了。
方跃也不知道张倩如母亲口中的Iolite Li是否就是他们交手过几次的那个Iolite,只得说:“等张倩如的母亲来了指认指认就能知道了……保险起见,我还让她找一找张倩如过去的相册,看有没有这个Iolite Li的照片。”
“嗯,目前也只有这样了。”沉夏对于被动的局面感到无奈,与希声凑在一起咬了咬耳朵,想去林华方琴居住的公寓看看能有什么线索。
正好方跃也还没有时间去过,把手头的资料交给两个属下整理,开车载着沉夏希声来到二楼距离张倩如居住小区不过十几分钟车程的一幢二十八楼高层前。
“听说这里是经济适用房嗳……”沉夏拍了拍希声的手臂,让他看四周,这里仅独一幢大楼,将它围在中间的是另外一个小区。
希声点点头,对于这样的高层建筑没有太大好感,随意看了下环境,看着负一楼的警卫室问道:“方跃,这门口是有监控的吧?”
方跃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说:“的确是有的,已经把当日的录像拿回警局了,应该能知道林华和方琴是什么时间离开的……他们的工作单位也就在附近的一座写字楼,两人不仅是情侣还是同事,同是公司会计,真够形影不离的。但那天他们刚好轮休,公司没人见过他们。”
“这么说,他们有可能是特意出门找张倩如的,又或者是张倩如打电话把他们约出去的……”希声走到电梯前,让沉夏与方跃先进去,“几楼?”
方跃翻开了一下手机记事薄,摁下“2”。
沉夏禁不住鄙视了他一眼,“早知道是二楼还坐什么电梯,直接走上去不得了。”
“嗨,我不没记住是几楼么!”方跃眼神无辜的反瞪他,这时电梯已经到了,“好了好了,下楼时让你多走几步!207……哦,就是这家了!”
这里没有被拉上什么警戒线,因为这不是命案第一现场,但钥匙还是严格把控在警方手里,更是交待了物业管理员,让他们平日多看着一些,看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在207门口徘徊。
“林华方琴结婚了吗?”希声跟在方跃后面走进门,先低头打开鞋柜看了看。
“没有,只是同居而已……不过好像过几个月就打算结婚的。啊还真是的……看这茶几上这一堆请柬。”方跃注意到这公寓里的东西比较乱,茶几上有许多东西,沙发上还撒乱着外套、长裤、袜子,复合地板上掉落的瓜子壳、薯片屑,显然他们离开前没来得及打扫清洁。
沉夏一声不吭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他们衣柜里的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上,高声问方跃:“这儿有个带锁的抽屉,能撬开来看看吗?”
他和希声都是没这种翻看私人物品的职权的。
方跃走过来瞅了瞅这把小锁,觉得撬开的难度不大,但要是有钥匙更好,免得破坏人家的财物嘛,就四下寻觅起来……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手指上勾着一把小巧的钥匙。
“哎,你哪里找到的?”他接过来问希声,插进钥匙孔,试着扭了扭,还当真打开了!
明明发现抽屉的是沉夏,怎么希声一会儿就找到这开抽屉的钥匙了?还真奇怪。
希声一边探头看抽屉里有何乾坤,一边笑着对他解释:“普通人藏抽屉钥匙都习惯放在眼所能及的地方,害怕自己忘了,但这个地方又不能太容易被人想到……所以就有几个可供选择的地方,例如某件不常穿的衣服口袋里,黏在另一个抽屉的底部,再或者藏进首饰盒的最里面,放进一本书的镂空处等等……或者还有些老人,喜欢藏在画框后面的夹缝里,当然床板之间的缝隙也是不错的选择。”
“林华与方琴也算80后了,应该不会用老一辈藏东西的方法,所以你就在衣柜中装香水瓶子的收纳袋里找了?”沉夏看着那收纳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起来,等到方跃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梳妆台上让他们看,他才提出疑问:“方琴看来有喷香水的习惯,不然她不会有这么多同牌子却不同款式的香水瓶,衣柜里也有一丝香水味,该是部分衣服上残留的,但尸体上却没有什么香味的味道……”
“这么说,她那天没有喷香水。”希声翻找着抽屉里的东西,拿起一本样式有些陈旧的相簿,“张倩如呢?”
沉夏想了想竖起指头,“她身上也没有喷香水,但她卧室里有一瓶还未开封的香奈儿香水!”当时只是瞄一眼,并没有觉出什么,现在想来……就觉得就有些有悖常理了。
“喂,你们看,这合照上的人是谁?”方跃指着希声手中相册的一页,提高了声音。
这张照片看日期是在张倩如大学时期,算算看就是她大二上半年,她左侧站着的是林华、方琴,右侧是一个身材高挑男子与她紧挨着……普通的短发,穿着洗水蓝牛仔裤和白T恤,背着一个双肩运动包,头上戴着一顶那个年代较为流行的耐克鸭舌帽,但他显然在照相时没有看镜头,所以只照出三分之二的侧脸。看他当时的表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人或物,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异。
三个人分别将这张照片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别说,照片上这个人长的与Iolite真有七八分相像,看起来还要年轻许多,但浑身上下并没有一丁点Iolite给人的强烈压迫感,反而显得很是青涩,一个标准的阳光大男生。
沉夏这下也有点拿不准了,更加迷惑,问希声:“光看脸,我会以为是Iolite的兄弟,因为两人气质太不相同了……Iolite那个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和阳光扯不上半点关系,他那对眼眸侵略性很强,周身透着一股子阴寒幽暗,就算是一般人也能闻到危险气息。”
与这种危险气息共存的,却还有一种致命的诱惑,性感而诡魅。
“还不能断定是不是他,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也绝非没有……不过这个人,相比就是张倩如曾经的男朋友李亦偳了吧?”
“应该就是。”方跃表示认同,把这相册收了起来,打算拿回警局给张倩如的母亲辨认一二。
希声接着往下翻,看到有林华和方琴的房产证、土地证,还有一些重要的文件证书等,直到最后,他在抽屉底下发现了一把钥匙。
“这钥匙……”沉夏立刻认出来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钥匙,拿过来在手里掂了几下,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但看式样,好像有些年头了……”
方跃接过去也看了半天,跟着点头说:“不错,这就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而且是浦南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我妈就有一个,是好几年前办的,用来存放她十几年存钱买下的金条、绝版金币、邮票什么的,老太太经常说那是给她将来的孙子留的,还不肯告诉我价值多少……”说到这儿,他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看来你妈要把这些东西留到老了,有空就多在老太太面前尽尽孝吧……走,我们这就去浦南银行!”沉夏自从迷上《达芬奇密码》,就对钥匙密码之类的东西有了兴趣,看到受害者留下一把银行保险柜钥匙,他自然兴奋不已。
希声倒是平静的很,慢悠悠把屋子里再搜索了一遍,才跟着他们走出门,他并不指望这把钥匙能带他们找到直接线索。
幸好钥匙上有编号和代码,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要去哪家浦南银行分行碰运气。
最近的一家浦南银行大客户经理招待了他们,对他们带来的这把钥匙看了又看,一开始也不确定到底是哪家分行的,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了问老上司,才微笑着对他们道歉说:“不好意思,这钥匙的确是浦南银行好几年前配备的银行保险柜钥匙,但很可惜的是,这不是本市十一家分行发出的……具体是哪个城市哪家分行发出的,还要上报给总公司查一查才能知道。”
方跃等不及的催促他:“那就查呀,动作要快!”
“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了,你们也不用把钥匙留在我这儿,等明天一查出来我就通知方警官好嘛?”这位经理记下了钥匙的编号和代码,将他们礼貌的送出银行。
“其实如果能马上查到李亦偳的资料就好了……”沉夏很想尽快知道他有没有可能就是Iolite,提醒方跃说:“仅凭你手下几个人太慢了,要不然你就去求求家悦么……他的资料库筛查系统可比警局的好使多啦!”
方跃扁扁嘴斜睨他,“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家悦正深陷解剖台无法自拔中,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给他加码……你想他暴走么?”
“呃……这个嘛。”沉夏挠着眉心使劲想了想,忽然伸出手指指着街对面,嘿嘿一笑:“看看那是什么!方跃同学,要征服家悦你也要多讲究点方法的……怎么样,只要你肯大放血一次,家悦小祖宗也能变成家悦小绵羊的!”
希声晃了晃头,定睛往那头一看,扑哧一声乐了。
方跃将信将疑抖了抖眉梢,不甘不愿的过了马路,迟疑的跟在沉夏和希声身后问:“真的假的啊……这东西怎么看都太不靠谱啊,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呀!”
54、倒退的时光09
方跃对于沉夏的建议,打从心底觉得接受无能,但仔细一想,觉得以家悦那样鲜明的个性和喜好,买一套这个东西送给他,说不定还真能博得他的另眼相待。
他家亲亲不是让人捧在手心的玫瑰花,而是咔嚓一下就能剪掉一丛玫瑰的闪着银灰小砍刀,普通人心目中的浪漫向来都不适合他。
既然已经站在了店门口,方跃本着日常小事一定要节约时间的原则,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果断刷卡,买了一整套的最新款。
不然,等到回到警局再打算要买,就不知道是否还能挤出时间了。
一路上沉夏和希声都在脑子里整理这件案子的线索,不约而同地发觉,从他们遇到张倩如开始,整个案件显露出了各类奇奇怪怪的线索,疑点过多,但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指向,这种情况在过去他们接触的案件中是比较少见的。
“既然这样,线索太杂太乱,实在是影响大家的思维,不如从头开始,一条条罗列出来,找一找它们之间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联系,然后再确定下一步的探查方向。”方跃的这个提议,是刑侦学中最基本的线索分析套路。
希声和沉夏点头表示同意,笑:“有时候传统的就是经典的,一点不错。”
回到警局,就有警员在方跃办公室竖起白板,递上记号笔,端着椅子过来坐好,看他们三个人怎么逐条分析线索。
论到思考方式的条理性,希声当仁不让,他拿起笔在白板上边书写边解释:“首先我们需要理清的是人物关系,死者林华、方琴,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他们的好友张倩如……”他在张倩如旁边拉出一条线,“我们推测她有个男友,不为人所知,但因为这层关系,他也可能与本案有关。另外,张倩如的母亲和前男友,也需要排除与本案有牵连的嫌疑。”
“再来是事件线索——”希声在另一边的空白处从上到下列出一长串:“1、宁东在树上找到的带血的树枝,这截树枝从中部折断,挂在了其他树枝上;2、染血红绳子,血是怎么浸染上去的,是谁的血;3、张倩如在笔记本中有一句奇怪的话:多亏他教我用这个方法,这个‘他’是个什么人?她的隐形男友吗,或者还有什么人我们没有发现?方法,会不会是指的杀人方法?4、她家里的海洋馆沙漏,会否与本案有关系,或者有其他指向……”
他停顿了一下,用眼神示意沉夏和方跃有没有什么补充的,看到他们摇头,便继续道:“还有几个重点疑问:A张倩如的前男友李亦偳和Iolite为什么长的很像,鉴于Iolite的危险性,就算这条线与本案没有直接关联,也需要继续追查;B方琴死的时候身上没有喷香水,但我们在张倩茹卧室里发现有一瓶崭新的香奈儿,这意味着什么?C,我刚刚想起来,我们还遗漏了一个地方没有勘察!”
“还有一个地方,哪里?”方跃觉得奇怪,案发现场难道不就是那棵树吗?
沉夏皱着眉头,目光停留在希声写下的第一个时间线索上,没有着急思考希声的C号疑问,而是反问他:“这截树枝为什么是从中间折断的,它原本就是那棵树上的吗?这截树枝当时挂在了哪个高度的枝桠上?”
“看来我们还需要再问问宁东。”希声立时在“1”上画了个红色圆圈,与此同时勾起一抹笑:“如果你和我猜想的差不离,的确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没有勘察。”
方跃连忙伸手,跳到他俩视线的中间,打断道:“在你们的默契爆发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说的到底是哪个地方?”
“天台!”沉夏环抱着胳膊对他解释:“你派人去那栋楼房的顶层看过吗?”
“没有……这还真没想到,谁会想到去勘察天台呀?难道说,你们怀疑张倩如是把两个成年人从天台给扔到树枝上的么,这怎么可能!”
“不看看怎么知道不可能。我比较担心的是,案发之后有没有人再上过天台……”希声觉得他们应该马上回去,如果张倩如没有同伙,天台上的东西应当还是案件发生时的原样。如果有,那便昭示着他们已经失去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方跃看他们两个一副极其严肃认真的模样,不敢再犹豫,立刻打电话命令附近蹲守的警员立刻去把天台封锁起来。
一回头,看到沉夏已经拿起手机接通了宁东的电话。
“小东子,你发现的那截树枝时,看清楚它是挂在那棵大树的什么地方了吗?”
宁东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有些发窘,“我,我想想,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你仔细想一想,当时它挂在哪个高度和角度,你看到它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太正常?”沉夏尽可能地引导他。
宁东握着手机咬着嘴唇,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大声道:“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发现那截树枝时,它是呈倒V形挂在一根大树杈上的,就在两具尸体的下方!因为它上面的血迹很明显,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它可能是重要的证物,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是有点不正常,因为旁边没有什么树枝断裂了的痕迹,那截树枝不知道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可能是更高的地方受到什么碰撞时折断了掉下来的吧……例如被林华或方琴临死前踩了一脚!”
“嗯,你这个设想我们会考虑的。谢谢你,干得不错,继续努力。”沉夏挂掉电话,依然微微蹙眉,看向希声说:“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确认一根树枝是不是从某棵树上折断的?”
希声笑着摇摇头:“哥,那棵树太大了,这个可太难了。”
“唉,我觉得也是……不过,还是再看看那截树枝吧!”沉夏目光熠熠地看着方跃。
方跃已经见怪不怪,这两个人历来都是突然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在他们还没掌握到根本线索时贸然询问通常不会得到答案,于是只能乖乖配合,把他们带到证物分析室。
树枝上血液已经被取样,送去做DNA检测,并做化理分析。
沉夏隔着证物袋,翻来覆去地看,“挂尸体的那棵树是什么树?”
“应该是一种是梧桐吧。”说老实话,方跃的生物不好,对于树木,基本上只分得清松树、柳树和梧桐树。
“嗯,的确是梧桐。”希声道。
“但是这根树枝……好像不是梧桐树的。”沉夏抬起来给他们看,“树皮的纹路不同,虽然这根小树枝没有旁支,但是……哈,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方跃一惊,接过去一看,也很快看出了端倪:“这截树枝很笔直,看起来好像没有旁支,但却不是真的没有,而是——都已经被人给削去了!”
希声看着点点头,“这下可以确定了,这确实是谋杀案没错。”
“走,马上回现场!”方跃激动了,没想到了一截小树枝居然成了推动案情发展的关键。但是,为什么凶手要使用这样一截树枝,又为什么会那么不小心,把血给染了上去?而它从中间被折断了,是凶手故意为之,还是……在杀人途中不经意造成的呢?
再次坐上方跃的车,沉夏觉得今天的运动量真是超常了,略显疲倦地靠在椅背上轻叹一声:“希望天台上东西能给我们一道新的曙光。”
这时接受命令封锁天台的警员回话过来,告诉他们说天台的门是上锁的,他们还是找居委会的主任那儿拿到钥匙才打开的,看那儿的情况,在案发应该后没有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