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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倒酱紫大神Ⅱ(31)

作者:满地梨花雪 时间:2017-08-30 14:10:20 标签:年下 悬疑推理 兄弟 温馨


  “嗯,我的确看到的,那以你们的经验,事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方跃一听这人说话,就知道他其实算个有经验的,至少对车祸现场看了不少。

  任言略带迷惑地说:“依我看,事发时,这辆客车失控后首先就撞到了路边的护栏,跟着将护栏后的水泥防护墙撞倒,因为速度太快了,它不得不沿着路面往右侧滑行了约20米,结果一下就冲上了高架桥!车头当时被护栏翘起,整个车身就‘骑’在了高架桥的护栏上,然后又顺着高架桥的护栏滑行20米左右,但仍然没有停下来,失去平衡侧翻下了山谷……你再看上面那个斜坡,那里有痕迹,应该是客车在下坠时,车的后部碰到了山坡上,于是改变了下坠的方向,导致车头向下,就这么直直下坠了下来!现场看也是这样,车子靠驾驶员的一侧先着了地,驾驶员那还能活吗?至于乘客,就是靠车辆左侧座位的伤亡最严重了!”

  驾驶员死了,那还能确定是他疲劳驾驶所引发的事故吗?

  方跃头痛地做了记录,又问了问任言这附近是不是事故多发带,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不是的,这里如果是,肯定会有警示牌,而且……布置在全面出口的交警也会多一点。这个地方……在我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出事。没想到啊,一出事,就是这么大的事故,刚才我留意了一下,已经有17具尸体了。”

  “就是说啊,他们原本马上可以到家的……”方跃喃喃自语了一声,又接着问:“你觉得这事,司机疲劳驾驶的可能性有多大?”

  任言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我觉得……悬!因为这客车一直保持着速度往前冲,它在撞上护栏后,驾驶员居然也没有及时刹车了,这太不合情理了!你刚才下来时,看到长距离的刹车痕迹了吗?没有吧,我的意思是,这辆客车会掉下来,完全是因为它在改变方向后依靠惯性在行驶,这不正常!你想想,有护栏后头是有水泥墙的吧,一般的车子就算忽然失控了撞过去,至少也借着这墙的阻力停下来,可这辆车呢?”

  方跃也是一惊,肠子里千回百转,“这么说……这司机,问题可大啊?要再不,是刹车失灵了?”

  任言点点头觉得有这种可能,“那就要等搜救完成,找技术人员勘察勘察才能知道了。”

  对他道了谢,方跃爬上他刚才提到的那个山坡看了一下,再下来时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套勘察计划,打算等下就开始实施。

  这时,蹲在地上总算开始检查尸体的家悦,忽然脸色一变,挥着手喊他过去。

  “怎么了,有发现?”

  “这两个人……手上有福尔马林的味道,而且你看我在他们尸体底下发现的箱子!”家悦示意他,打开了旁边的一个便携式小冰柜。在此之前,他感觉古怪,就擅自用□给撬开了。

  方跃打开一看,结巴了:“他爷爷的……是,是人体……器官!”

  冰柜里塞着缓冲震动用的泡沫体,里头是两罐福尔马林的液体,浸泡着的不知是心脏还是肝脏。方跃的脸唰的一下白到了底,翻手扣上,不敢再看。

  又一转头看这两具尸体,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珠子:“靠,怎么是他们俩!”

  “什么意思,你见过这两个人?”家悦挑着眉,冷冰冰地看着他。

  方跃锤了锤自己脑袋,真是后悔不迭,“我在KTV遇到他们的……当时这个矮个子身上就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旁边这个高个子就说他是学医的,刚上完解剖课……”

  家悦无力地扶额,剜了他一眼:“你个蠢种!”

  方跃欲哭无泪,这起交通事故看来确实不简单,只得立刻给局里打电话报告。局长批示,不惜一切代价查清真相,又让他请示省长,目的很明显,是希望省长发句话,让各个部门全力合作,多给点权限。

  方跃上层路线走完了之后已经脱了层皮,一撇嘴,打通了希声的电话,心说不是哥们非要拉你下水,谁让省长限期一星期破案呢,我不拉你下手简直对不起我的智商!

  不料,打希声的手机关机,打沉夏的手机,他不接。

  方跃急得上火,半晌才得到沉夏的回复:

  我们现在正在飞往张倩如家乡的飞机上,如有大案求助,恕不奉陪,敬请节哀!

 

 

  66、第四类接触03

 

  沉夏和希声是受到年中正的邀请,在年中正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之后,才慢悠悠赶往张倩如的家乡滕市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彻查BGC病毒案。

  虽然现在有了初步遏制KA8麻疹病毒的方法,但仍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他们不仅要找到这个病毒整个的异化过程观察报告,还需要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年中正手握的权限横跨整个国家,地级警方部门也要配合他们的秘密行动,所以当希声听闻他有意联合自己的力量时,让他答应了自己的两个要求,便欣然同意了。

  第一条,在任何时候,派两个属下保障沉夏的安全。第二条,就是无论最后查出来BGC牵扯到多大的利益关系,都必须毫不犹豫地实施毁灭性打击,绝不手软。

  换句话说,只要年中正答应了他的条件,他是不会在下手时有所顾忌的,什么政府高层、双方秘密合作资料,统统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年中正愁眉苦脸地看了他半天,最终也只得妥协,摆摆手道:“你这是逼着我犯错误啊,至少,也要等我把组织人员名单给拿到手吧?”

  不然,他怎么跟上头交代?当然,这份名单也是个烫手的山芋,名单上到底有多少人,他现在还没有把握,到时候如果真的上交,怎么处理又是另一回事,但如果希声亲眼看到了,以他那种嫉恶如仇的性格,难保他不会公布于众。

  希声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拿起他的专业书翻了两页,才笑着松了口:“年sir,我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前辈们抬举,才给了我一个名侦探的名号,可做这行如果名气太大也是很麻烦的……树大招风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少做一点好,所以这一次我完全是为了我哥才不得不和你们合作,一不为出名,二不为钱,案子完了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闲来无事的时候接点不危险的委托打发时间,其他的,我还真没想太多。”

  这也就说,他没闲工夫一个个地处置社会败类,审判这种事,还是得专业人士来做。

  年中正这才舒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赞赏的笑意,“嗯嗯,这年头么,还是低调点好,低调点好!”

  于是,两个人达成协议,希声和沉夏晚一步到达滕市,也是为了不暴露行踪。但是想要瞒住BGC,他们是不指望的,只是稍微做了点伪装,沉夏被希声扶着下的飞机,一上出租车就赶往当地最好的医院。

  安全局给他们在医院的门卫楼里布置了一间房,两人就堂而皇之地住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但房门每个地方都有监控录像,没有监视死角。但他们白天在这里,夜晚则从医院后门,穿到旁边的一座居民小区的某套房里睡觉。

  至于年中正,带人驻扎在滕市警局里,吃喝拉撒睡也都在大院里的警员宿舍楼。他给沉夏安排的保护人员就混在医院保安之中,保险起见,还在沉夏脚耳后的皮肤里,植入了一个芯片定位仪,直径只有几毫米,不影响正常生活,也很难被别人发现。

  这天,希声在年中正的引荐下,来到了滕市市局的资料室。这里虽说是市级城市,但规模也就相当于一个大一点的镇子,人口不多,环境优雅,因两所著名的大学而出名,这两所大学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坐落在这里风景最好的两个地方。

  既然Iolite多年之前在这里出现,希声想,是否能在陈年旧案中找到一点他存在过的痕迹呢?因此和年中正分工协作,一个翻看陈年悬案,一个去彻查李亦偳的家庭背景,深挖Iolite的家庭背景。

  翻找了一整天,希声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悬案,看起来与Iolite的作案风格相近的。瞅了瞅手边已经摞起来有一米多高的档案,希声的眉毛抽了抽,心说是接着看,还是找局里的老警员打听打听呢?

  正犹豫着呢,外头走进来一个两鬓发白的老警官,眼睛灵活地转了几圈,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问:“小伙子,这些都是你看完的?

  希声一点也不谦虚地点点头,他还嫌自己速度太慢了呢,再则心里也有点不屑,虽说是八九年间的案子,但这里的工作效率真的不高,也不知道找人把案卷细致地分类一下,叫人找起来头疼死了!

  却听见老警官好奇地走到自己身边,看了看,道:“唉哟,真不赖,你能一目几行?”

  “……大概,六七行吧。”希声头也不抬地回答。

  “真的啊,来来,小伙子帮我老人家看看一份报告吧,太厚了,有几十张呢!我就是想校对一下,可眼睛不好使,这东西又急着交!”老警官也不见外,也不问他是哪来的陌生脸孔,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他眼前,“帮我瞧瞧呗。”

  希声对待老人家一贯都很礼貌,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起资料翻起来,唰唰唰,几分钟看完了,对他笑了笑:“挺好的,就只有倒数第七行有个错别字,前面都没有问题的。”

  老警官满意地点着头,接过文件,却还是不走,反而把椅子搬过来,坐在他身边打量来打量去,希声被盯着实在头皮发麻,只好问:“您还有事吗?”

  “……不不,我没有事了,是你有事。”他拍了拍那一大摞案卷,三分狡黠七分随意地说:“虽然我这老头儿的眼神不好,但脑子……记得东西还算不少。”

  希声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他几秒钟,道:“我想找的是八九年前发生的案子,时间上可能还会更早,案子有些奇怪,受害人或许生病了但查不出具体原因,又可能突然发病猝死,死的时候情况有些蹊跷……但这些案子一直找不到作案嫌疑人。”

  老警官听完蹙起眉头,想了片刻,对他指了指外头的茶水房,“那里头有大红袍,你不如休息一下眼睛,给我泡壶茶吧!”

  希声欣然起身,勾起一抹浅笑。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哪,一个比一个精明咯……”老警官摇头嘀咕着,舔了舔大拇指,走到一个书架面前,翻开一大摞卷宗,根据编号,很快挑选出几份,捏在手上。

  端着茶壶进来时,希声发现刚才拥挤的桌面空了,只有几份他还没看过的案卷摊开在上面。

  “来来,年轻人,你看看这些。我姓章,你叫我老章头就好……”老警官把自己手中那份案卷递给他,装过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个茶杯,一脸惬意地倒茶。

  希声坐下来认真翻阅,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几张纸就说完了,但……看到最后时,他觉察出了一丝诡异。

  八九年前的滕市不像现在这么平静,因为有一股黑帮势力从外地流窜过来,那段时间打砸群殴的事情很多,杀人放火不至于,但每天总有两三件伤人的事件,这件案子也是个伤人案。对方提了棍子来打人,威胁本案的受害人也就是一家小饭馆的老板教保护费,老板不从,就被三五个人打得遍体鳞伤。等到警察到了这群人也跑了,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检查了一遍,医生说没啥大事,皮外伤,再就是小腿骨折了,住半个月的院也就能好。警察也知道是哪帮人干的,当时正准备申请武警过来镇压一阵子,就劝受害人最近躲着些,等过段时间再开店。

  受害人就安安心心住院养伤,可没过几天,人没了!家属找医院要说法,医院也没检查出来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拉去解剖,解剖的结果是这人突发脑溢血猝死,但他在此之前并未检查出脑溢血,所以就推测说,肯定是当时脑袋也被打了,但损伤的地方实在隐秘,血管也好好的,就没查出来!

  希声敲了敲手中的笔,把这份案卷复印了,又问老章头:“类似的案子还有吗?”

  老章头翻了翻,递给他几份,“同样是被打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后死了的……有的,被打时只是验了下伤,没任何其他问题。”

  希声注意到这些案子的发生时间,大约都在一年之内,于是更加怀疑了,“您记得,当时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这些线索还不够,还很难找到它们与Iolite之间的联系。但经验告诉他,这些案子绝非那么简单。

  另外,他也捕捉到这位老章头眼眸里的神色,说不定,他和自己有同样的看法。只不过,这里一直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看起来过于普通,又没来由的透出一些古怪的案子。

  “要说特别的事……那一年的滕市,呵呵,出现了一个很出名的年轻人。”老章头顿了顿,“我对他印象太深了,他当时就是你这么大,长得一表人才,也非常有礼貌,还很爱笑……所有人都很喜欢他,但我却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

  “怎么,他做了什么坏事?”希声问。

  “不……事实恰好相反,他不但没做过坏事,反而有种特殊的能力,居然能预知死亡……”老章头至今也不大相信那些事的真实性,可又没有证据反驳,只好一直把自己的疑惑藏在心底,“他当时是大三的学生,忽然有一天来报案,说自己的同学会死……让我们帮忙保护她。我们都以为他是知道些什么,可他只是拿出一张照片,神神叨叨地说:‘你们看,她的脸是灰的!她就要死了,就在这两天!上一次我看到有人这样,是我在车祸中死去的舅妈!’”

  “你们都没有相信他,对吧。”希声托腮坐好,本能地觉得这会是个精彩的故事。

  老章头点头道:“是啊,我们没人相信他,结果这个女孩第二天清楚被人发现,淹死在了学校的池塘里。调查之后的结论是,她因为意外失足跌落进了池塘,因为是夜晚没有人经过,所以马上淹死了……”

  希声反射性地想,这个人不会是故意预告,随后杀人吧?

  老章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清白的,当晚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坐着,因为他不肯走,非要说服我们去保护这个女孩。所以,可想而知,事情发生之后……我们这些人有多震惊,所以等他第二次提出预告时,每个人都紧张起来,不管会不会再次成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然后呢?”希声忍不住想,要是沉夏在就好了,这种故事他最爱听,还能勾出一大串的奇特联想来。

  “这次他看到的是一个路人,说他的脸灰了,我们根据他的描述排查了一天一夜,等找到这人时,这人已经在家里自杀了……”老章头神色复杂地说:“当时的我其实非常愧疚,因为我留了一手,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还派人监视了他,可结果却……”

  希声霎时有些明白了,这件事恐怕也有内情,只不过至今都还是个谜,无人揭晓答案。更重要的是,“那现在这个人呢,还在滕市吗?”

  “不在了,他毕业之后就走了,还说永远也不会再回来。”老章头一连叹了几口气,“当时本市的所有媒体都职责警方,说是我们逼走了这个预言者,可我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即便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仍然觉得……他跟那些人的死,脱不了干系!”

  希声也是无神论者,自然也不会相信什么死亡预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些案卷呢,您也找出来,我帮您好好看看!”

  老章头见到终于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了,非常乐意地把所有相关案卷的都提出来,给他复印了一遍,还嘱咐道:“我知道……你是上面派来的,这件事就当你顺便帮忙看看的,如果出了啥事,你就都推在我头上,我快退休了,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希声不以为意地一笑,也没有对他多加解释,反正自己是侦探,就算违反了什么,违反的也不是警察的纪律。

  他给资料打着包,准备晚上带回去看,又问老章头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有照片没有,老章头立刻从自己的柜子底部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给他,“他叫孟殷,父母的姓合起来就是他的名字,不过他爸妈很早之前去世了,他是跟着外婆在这里长大的。”

  希声拿着照片看了良久,蓦然觉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否见过,便照下来用彩信发给了沉夏,让他也帮着看看。

  几秒钟后,沉夏回过电话来,惊讶地大喊:“这该死的小白脸不就是Ruby吗?!你在哪里搞到的照片,这根本就是年轻版的Ruby啊!”

 

 

  67、第四类接触04

 

  从医院回到临时居所,一打开门,沉夏就看到沙发上除了希声,还坐着一个人。

  沉夏皱了皱鼻子,把手上的外卖放到桌上,笑着戳戳希声的脸,然后偏过头,“刚打开门,我还以为方跃是那家伙追来了,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和他身上有一样的味道呢……老伯,你是警察哦?”对待警察同志,他想来非常的自来熟。

  他神态随意地观察章老头的同时,章老头也在打量他。

  很久没有看到容貌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了,俊秀是过于俊秀了些,五官精致的像人偶,但不会给人孱弱的感觉,第一眼看不去会觉得这人活的很快活,是个一笑起来就能感染到众人的人,再近一点看他的眼睛,会蓦然地吃惊,里头像是盛满了湖面上倒映的星星,闪闪的,散发具有强烈探知欲的光。

  听说希声有个哥哥,他还以为会是个成熟的、身材高大的男人,现在一看,他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晃了晃,笑着拍了拍膝盖,“果然是人老了啊,现在的年轻人咋就这么不显年纪呢?”

  沉夏张嘴,把希声递到嘴边的糯米糍一口咬进去,抖了两下,一伸手,把粉末都擦在了希声的下巴上。

  希声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勾起食指,蹭了蹭他的腰,然后伸出舌头,故意放慢了动作,一点点舔掉自己嘴唇下那些甜甜的粉末。

  (⊙o⊙)咳,沉夏揉了把骤红的耳朵,又吃了一个填肚子,才走过来问:“您可一点也不老,说话很中听哪,就算90后也会喜欢您的,唔……老伯,怎么称呼?”

  “老章头,呵呵,小兄弟什么名号啊?”

  “我啊,沉夏,你只要想起沉寂的夏天,就能记得我了。”

  “夏天怎么能是沉寂的呢,该是茂盛的才对?这名字……咳,起的稍微女性化了点。又或者,你是五行缺水?”老章头忽然摆出一副江湖术士的架势来,还摸了摸下巴上只有一丁点的胡须。

  沉夏把眉眼笑的完全舒展开来,伸出一根指头在希声和自己之间一划,“我们家老头子啊,很没有文化的,希声沉夏,写在纸上看起来不错,可仔细一推敲,就不行了。希声希声,和‘牺牲’是一个音,沉夏沉夏,又和‘臣下’一个音,你看……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我亲爸呢!这起名的动机啊,唉,还真不好说……”

  大洋彼岸的某摄影棚外,影帝沈月琮突然鼻子发痒,打了个格外响亮的喷嚏。茹霄放下剧本,扯了扯他单薄的白色西服,“冷了吧,哼,让你不听我的话!”

  沈月琮哭丧着脸揪住他的袖子,“其实吧……真不冷,肯定是兔崽子骂我了!”

  他眉宇之间略带忧伤的样子,把章老头唬的一愣,连忙改了口说:“不过,也不尽然,希声是希望之声,沉夏是岁月沉浮之夏嘛……令尊对你们还是期望颇高的。”

  倒茶的希声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抖,也只有他知道,这是沉夏惯有的老毛病犯了。

  “唉,别管我家老头子了,您给我说说,希声这小子怎么把你拐来的啊……这么偏僻的小区,晚上很不安全的,您半夜回去时可要小心!”沉夏一本正经地说着,好好晚辈,多么的关心长辈。

  老章头觉得这小子有趣,和他的胃口,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半夜才会回去?”

  沉夏的眼睛眯起来,指了指他背后的一摞东西,道:“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有公事要马上处理,希声一般不会带个电灯泡……哦不,陌生人回来的。”

  老章头耳尖地听到了那三个字,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困惑。

  “好了哥,我请章老过来,是帮我们查找当年的资料的,你看到的那张Ruby的照片,就是章老的私有财产……”希声及时端上来两杯绿茶,搁在了茶几上,给沉夏泡的是牛奶,贴心地加了百花蜜。

  沉夏笑眯眯地捧着牛奶,靠在希声边上坐好,因为在医院折腾了一天很累,他也没什么顾忌的,抬起脚就放在了希声的膝盖上,下巴微微一动——小腿肚子那里,按摩一下!

  “转筋了?”希声活动了一下手指,动作娴熟地拿捏起来,皱着眉头问。

  “嗯嗯,是啊,两次!”沉夏竖起两根手指。

  瞬时被视为空气的章老头愣了愣,端起茶来喝了两口,“咳咳,那个……沈同志,刚才我们在警察局说到哪里了。”

  希声一心二用毫无压力,快速回答说:“说到孟殷,他在几个死亡案件中,都扮演了死亡预告者的身份,很诡异……您不相信他真有什么预见死亡的能力,但这些案子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疑点。另外,我哥认出来他是Ruby!”

  “我一直想问,Ruby是谁?”老章头显然不太喜欢中文里面夹英文,一句话说的忒绕口。

  沉夏小口小口,慢慢地喝着牛奶,那舔嘴角的动作和麦妞如出一辙,“Ruby是BGC组织的高层首脑,和这个组织的另一个首脑Iolite是一对,头脑聪明,善于伪装,参与过多宗经济大案,杀过人,散播过过病毒,野心极大,简而言之……是个非常非常危险的人物!”

  “BGC?”老章头觉得这三个字组合起来很有些耳熟,“这么说,如果Ruby就是当年的孟殷,你们打算翻查当年的案子?”

  “没错!”希声和沉夏这次齐声道。

  “你们其实是安全部的人对吧?我懂的,一方明着查,一方暗着查,这样效率比较高,也比较容易深挖……”老章头一脸憧憬地望着他俩,哎呀,现在的年轻人本事不小啊,这么大点岁数就钻进安全局了!

  希声和沉夏默契地对视一眼过后,才冲他点点头。反正无所谓了,就当给年中正一个天大的面子好了。

  “太好了,我就等着这么一天呢!”老章头兴奋地或者说是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从资料堆里抽出一份相当薄的案卷,双手有些颤抖着翻开,“沈同志,别怪我一开始没给你提这个案子,实在是……我也有顾虑啊,其实,让我真正怀疑孟殷的是这个案子!”

  沉夏探过头去看,差点磕上希声的下巴,勾住希声的脖子往前坐了坐,几乎整个人窝在了他怀里,才觉得舒服了,一脸兴味地盯着老章头,一双眼锃亮——那意思,您快说啊!

  老章头也没太注意他俩的姿势,一颗心挂在案子上,便翻开笔录那一张,闭了会眼睛,总算彻底回忆起来,亟不可待的对他们讲述道:“孟殷小时候不住在这里,他是跟着外婆搬过来的,上的初中、高中和大学,小学的时候他在另外一个城市,和他父母住在一起。这件案子就和曾经发生在他父母身上的案子有关系……”

  “他父母的案子?”沉夏敏感地吸了口气,“莫非,他的父母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

  希声无奈地从侧面瞄了他一眼——哥,你真的不适合委婉!

  沉夏轻叹一口气:“好吧,我是想说,他父母是不是死了?而且,死于非命,又或者死状凄惨……不然你不会特意提到的,还说这案子和他后来长大后的一个案子有关。”

  老章头没有否认,眼神复杂都继续往下说:“是的,他的父母死于非命,死的时候还经历了很大的痛苦,最重要的是,当时发现尸体的人,就是孟殷。”

  “是他?这么说……他不是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却没能救了他们,就是看到了他们的尸体最惨不忍睹一幕?”希声说着,拍拍沉夏的屁股让他不要乱动。

  沉夏费劲地挪了挪,靠近茶几,反而弄的希声的脸色更精彩了。

  “他的父母很倒霉,遇到了一伙毒瘾很深的罪犯,深夜加夜班的时候被他们劫持,本来只是要钱,但孟殷的父母反抗很激烈,那几个人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绑了,扔到了一个破旧场子的蒸汽锅炉上头。”老章头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钟,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接着说:“那个地方平时没人会去的,只有流浪汉会偶尔进去躲雨,可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几个外来的民工跑到那里睡觉,发现这个锅炉就想烧点水洗澡,就打开管子往里头加水,开始烧锅炉……唉,真是造孽!事情怎么就那么巧,他们要烧锅炉,不知道上头有两个被封住了口的大活人,等锅炉烧旺了才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当时啊,那人都……”

  蒸汽锅炉一旦烧起来,蒸汽口的温度有多高,光是想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更何况是……孟殷如果在小时候看到那种场景,就算不疯,也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几年内都不可能正常生活。

  沉夏不由得浑身一颤,屏住了气息。希声伸出手去给他握着,摁了摁他的虎口,才让他缓下了呼吸。

  “一瞬间就完了,锅炉再关了已经来不及了。”老章头也不大愿意回忆这个案子,“那个场面实在是太惨了,几个民工当时就被吓懵了,还报警?都差点尿了裤子,撒腿就跑了,直到晚上,孟殷不晓得根据什么线索找到了这个地方,发现了尸体,报了警,当然他打的第一个电话是120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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