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六七个人,大概都是她的朋友。
他们在群里聊吃喝玩乐的攻略。
我没发言,就默默看着他们,心想要是去三亚,还要跟母亲说一声,她会问我和谁去吗?会不让我去吗?
应该不会管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省去了很多烦恼。
周思齐的消息跳了出来: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回复道:马上。
为了看起来正常点,我还去超市买了一瓶酸奶。
心想等会要是他们问我在干嘛,我就说去超市了。
但是我回到寝室,打游戏的打游戏,洗澡的洗澡,周思齐在整理行李箱。
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要不搬出去吧。
反正要大四了课很少,要不然去外面租个房子,或者去叶泊则的房子住,还可以照顾他的猫。
也好过在寝室里看别人脸色。
这么想着,我便发消息问叶泊则,问他我能不能去他的房子里住。
叶泊则回复道:随便住。
然后又加了一句:不准带男人。
我被他的话逗笑。
回复道:你在干嘛?
叶泊则:上课。
我:好的哦。
叶泊则:不好。
我:?
叶泊则:这教授口音太重了,听不懂。
我:那怎么办嘛?
叶泊则:录下来翻译。
他还发过来一个可爱猫猫头。
我:那你加油!学霸!
浴室的门啪的打开,陆麋趿拉者拖鞋出来了。
我发了一张加油的小幽灵表情包过去。
第二天我就开始整理东西,心想先搬点东西过去。等开学再和室友说要搬出去好了。
张远以为我要回家了,说:“你今天就走了吗?”
“先把行李箱寄走。”
我也没解释,顺水推舟地说道。
“是这样方便,省的坐火车还要拿。”
他赞同地说道。
“陆麋你几号走?”他又问。
“明天晚上。”
“你怎么去火车站,要不送你一程?”
张远眼神在我和陆麋之间瞟,说:“我爸明天接我,火车站跟我家也挺顺路的。”
“我不是明天的火车票,你送他吧。”
我说道。
陆麋:“好啊。”
其实我的火车票是明天,不过是明天下午,我不想让张远为难,也不想和陆麋一起去火车站。就干脆撒谎了。
我拉着行李去了叶泊则的房子。
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清新剂的香味,客厅整洁又敞亮,大胖猫快速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来到我脚下喵喵叫。
我关上门,蹲下身,一边撸他一边说:“你好啊,接下去的日子有我陪你玩啦。”
他听不懂,但是被我摸的四脚朝天。
我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叶泊则。
把那个盘旋心头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呀?
难道真的叫什么狗狗吗?这也太侮辱猫猫了。
叶泊则说:lucky。
lucky,原来叫lucky啊。
我心想,果然不是什么离谱的狗狗。
我抱着lucky坐在躺椅上晒着午后的太阳,它慵懒地发出呼噜声,我也被阳光照的眯起了眼,整座房子静悄悄的,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孤独,因为我知道我等的人总会来。就像太阳会升起,月亮会出现。
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母亲的声音熟悉而冷静:“喂。”
“我,寒假和同学去三亚玩。”
母亲停顿了几秒,说:“什么时候?”
我说:“可能是7号。”
我感觉母亲不在家里,因为她身边有别人的说话声。
我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好。
说不上来,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外婆生病了。你要回来看她吗?”
我的闲情逸致一扫而光,连阳光也瞬间变得虚无缥缈。
“外婆怎么了?”
我一下子脊背僵直了。
母亲的声音有些疲惫,说:“肺炎,住院了。不过医生说不是很严重,这个季节感冒的人很多。”
“我明天就回来。”
我立刻说道。
母亲沉默了一会,说:“要和外婆说会话吗?”
“……好。”
等外婆接起了电话,我就听到了外婆用方言叫我:“明明,你放假了伐?”
我听见她的声音,一下子就像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小时候,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给照顾我,安慰我,拥抱我。
我还没说什么,外婆就说道:“外婆没事,就是小感冒,你妈小题大做,硬要我来医院住几天。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啊。”
“外婆,我明天就回来。我来医院陪你。”
外婆笑呵呵地说:“明天就回来了啊,那让你妈去火车站接你好不好,等外婆出院了给你做红烧肉,你小时候最爱吃红烧肉了。”
“没事的外婆,我自己会回家的。你好好养病,有什么难受的一定要和医生讲。你要好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忙吧,电话费贵。”
她迅速挂了电话。
其实电话费一点不贵。
我想说。
我又跟虞听听讲,这次旅行不能去了。她问我怎么了。
我说家里有点事。又觉得其实不用遮遮掩掩的,就告诉她了。
她知道我外婆生病后,也没怪我,反而问我:“你外婆在哪个医院,我家里有认识很可靠的医生,要不要帮你—— ”
我说:“谢谢,我妈说情况还好,如果真的需要,我一定会来请你帮忙的。”
虞听听:OK。
晚上我和母亲说明天下午的火车,她问我几点,是否要来接我。
我想到从小学开始,我都是一个人坐公交车上下学的,怎么反而成年了要她来接送呢?于是说道不用。
她说好,发了外婆的病房地址。
“我请了一个护工陪你外婆。明天下午我要去开会。你自己解决晚饭。”
“知道了。”
我看着我们俩个对话,发现不管过了多久,我们的对话都仿佛是两个机器人在进行公式化的交流。
礼貌又疏离,彼此小心翼翼,不去跨过一条无形的界线。
我用抢票软件抢到了一张上午的票,虽然是站票,但是能早点回去。所以我下火车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饭点。住院部的走廊里都是饭菜香味,清洁阿姨拿着消毒水正在兢兢业业地拖地,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倒翻了。我找到了病房,就看到门口的一个陌生阿姨正在吃着香蕉,而我的外婆,坐在靠里的床上,正在看电视。
我刚走进去,那位香蕉阿姨就说:“你的好外孙来看你了,杨阿姨。”
我外婆姓杨。
我正怀疑她是否在指我,外婆就发现我了。
立刻叫:“明明,这么快就来了。你自己来的啊?”
她激动地要下床。
我连忙跑过去,让她别乱动了。
感觉很久没看见外婆,她的头发白了许多,脸上的沟壑也更深了。连眼神都有些浑浊了,可是注视着我的目光,却从来没变过。
这让我在时光流逝的长河感受到了短暂的停靠。
可同时,我又感受到了一种失去的可怕。
“这是徐阿姨,快打招呼。”
外婆拍拍我。
我便叫了声“徐阿姨好。”
徐阿姨年纪和我妈应该差不多,她拿了两根香蕉给我,说:“真孝顺啊,一放假就回来看外婆,你外婆真是好福气哦。”
外婆笑眯了眼。说:“是啊,他在从小就乖,成绩又好,你吃饭了吗?”
我说在火车上吃过了。
外婆皱眉:“火车上能有什么好吃的,医院门口有饭店,再去吃点,不然胃要饿坏的。你把我那个包拿过来。”
外婆指了指柜子上放的一个帆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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