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与宴时庭汇报完庄园支出的何管家看见她,整个人都愣了一瞬。
“宴女士,您……”
何管家有些语无伦次。
等反应过来后,他笑了出来,眼尾的纹路都挤在了一起。
“真的是您啊。”
宴医生对他笑了笑,温柔道:“十年不见,何管家别来无恙。”
何管家的欣喜溢于言表。
他回头看了看宴时庭,又看了看宴医生,乐呵呵道:“哎哟,您快坐,我去给您泡壶茶。”
何管家说完,连忙离开了客厅。
他走后,宴医生带着小女孩走近。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宴时庭时,小女孩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躲到宴医生身后。
“瑶瑶别怕,这是你大伯。”
“还记得吗,你五岁那年,是你大伯带着你来找的奶奶。”
宴医生弯下腰,极其耐心地哄着她。
小女孩仰头看了看她,又怯怯地看向宴时庭。
即使坐着,宴时庭高大的身形还是极具压迫感。更别说那面无表情的脸,以及眼镜下冰冷的眼神……
小女孩抖了抖。
宴时庭看了她一眼,才看向宴医生:“姑姑坐。”
宴医生点了点头,带着小女孩坐下。
何管家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还给小女孩配了好几块甜点。
宴医生道过谢,抿了口色泽温润的红茶,笑道:“十年没回来过了,庄园里还是以前的样子。”
她放下茶杯,随口问道:“阿隋呢?”
何管家回道:“小少爷在学校里,他说要试试考研,平时只有周末才会回来。”
宴医生有些意外:“考研?”
可随即她却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轻笑了一声。
“也是难为他了。”
宴医生十年没回庄园,何管家忍不住给她介绍了起来。
他一会儿讲这十年里宴家的变化,一会儿讲宴时庭和宴隋兄弟二人的事。
宴医生始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一抹笑。
小女孩似乎也是习惯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开始主动拿甜点吃。
没一会儿,何管家才絮絮叨叨地说完了想说的话。
宴时庭这才将目光从平板上移开,看向何管家:“带明瑶去玩吧。”
何管家明白,宴时庭是有话要和宴医生说。
他点点头,笑容慈祥地带着小女孩走了。
宴时庭也带着宴医生来到了小书房。
宴医生刚落座,便道:“时庭,今天在医院里见到的那男生,他肚子里胎儿的另一个爸爸——是你,对吧?”
她能猜到,宴时庭并不感到意外。
他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在宴医生对面坐下。
“是我。”
宴医生兴致盎然地问:“那你跟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些年她虽然不在国内,但也听说过宴时庭的事,知道他身边一直没有关系密切的人。
今天乍一接到宴时庭的电话,请她去看诊,她震惊的同时,也很好奇。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的宴时庭却绷紧嘴角,没能答话。
他和俞栗之间……或许是比没有关系还要更糟糕的一种关系。
看他这神情,宴医生慢慢皱起了眉。
“你……”宴医生蓦地顿住。
或许是知道自家侄儿是个什么脾性,所以多余的话也不好再说了。
宴时庭将她的欲言又止尽收眼底。
他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转而问道:“姑姑,孕腔摘除手术,如果是由你来主刀,能有多少把握?”
宴医生笑了笑,安抚道:“你放心吧,这个手术难度不高。那位有过摘除孕腔经验的教授与我是好友,他现成的资料,我都可以借来看。”
“所以不用担心,手术成功几率很大,对他以后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宴时庭紧绷的嘴角这才松了一点。
徐医生让他找信得过的妇产科医生时,他最先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刚回国不久的姑姑。
他的姑姑已经在妇产科领域发光发热了三十余年,主刀的好几台危难手术都曾上过报道。
从医术、保密两个方面考虑,他只信得过她。
宴时庭收回心神,问道:“如果不要这个孩子,几个月的时候可以做手术?”
宴医生道:“至少五个月。”
她愣了一下,问道:“他已经决定好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宴时庭垂下眼,放在办公桌上的双手交握在一起。
“他还没有做好决定。”
但不管是要还是不要,他都要保证俞栗的手术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需要将手术室、做手术时需要用到的所有设备都准备好。
宴医生想了想,又问:“你不与他商量一下吗?”
宴时庭皱了皱眉,目光落到窗外,“我与他商量,只会干扰他自己的判断。”
要不要这个孩子,只有俞栗能做决定。
宴医生眼神复杂地看向宴时庭。
她虽然不了解两人之间都发生过什么,却或多或少能看的明白,宴时庭此刻也很纠结。
她扯了扯嘴角,问:“那你的想法呢?”
宴时庭抿紧唇,没有说话。
他的想法并不重要。
小书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何管家说宴医生带来的小女孩找不到奶奶,一直在哭,怎么也哄不好。
宴医生连忙站起身,看了眼宴时庭,叹了口气,临走前道:“时庭,你就是不敢承认,自己也会有私心。”
“但其实人人都有私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她步履匆忙地离开小书房。
门再度合上时,宴时庭闭了闭眼。
私心人人都有,可他的私心,他不敢放任。
第20章
第二天一大早,俞栗又是在妊娠反应中醒来的。
他不想打扰到还在睡梦中的室友们,捂着嘴跑到楼层公用厕所里吐了一会儿。
等到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俞栗回到宿舍,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维生素B6片,还有昨天剩下的几个橙子。
他犹豫了下,最终选择了切一个橙子吃掉,酸味稍稍压下了那股反胃的冲动。
擦干净桌面上的水渍时,室友们也都陆陆续续起床了。
看见宴隋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下来,俞栗有些意外:“宴隋,你今天不用去图书馆学习吗?”
自从开学后说要考研,宴隋这半个多月来都很勤奋,往往天不亮就去图书馆占座了。
宴隋抓了抓睡乱的头发,眼神落寞,道:“今天不太想去。”
学了这么多天,他没觉得自己越学越清楚,反而更迷茫了。
宴隋啧了声,视线一扫,发现俞栗脸色依旧苍白,精神也有些萎靡。
“俞栗,你还是不舒服吗?”宴隋问。
俞栗摇摇头:“还好,没有昨天那么难受。”
“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今天要不去输个液吧?”宴隋担忧地皱了皱眉,“你明天不是还有创壹的笔试么?要是状态一直很差,影响到了笔试怎么办?”
俞栗微怔,呆呆地望着宿舍的窗帘。
昨天一直陷在得知怀孕的震惊里,他几乎都要忘了笔试的事。
他倒是不担心笔试结果好与不好,只是,笔试过后去实习的话,万一他的妊娠反应仍然剧烈该怎么办呢?
况且,以后孩子的月份大了,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他这个男人竟然能怀孕,也会很麻烦。
俞栗抿紧唇,收回视线,皱眉道:“我再想想吧。”
宴隋观察了一会儿俞栗的状态,发现他有些神思不属。
他抹了把脸,决定先去洗漱吃个早餐,如果俞栗待会儿还是不舒服的话,他就跟刘琮、徐彬直接把俞栗强行带去医务室输液。
宴隋下定决心,快速洗漱完毕。
临出门前,宴隋探出个头问:“我出去买早餐,你们要吃啥,我顺便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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