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光线不好,从窗口透进来的太阳不能照射到墙面之后的黑暗,邢越手上的烟不知何时被掐断,在他手里变形扭曲,隐在昏暗中的轮廓更添几分可怖的阴沉。
二人相视,邵承一脸期待,期待着邢越能说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和人物介绍给他认识,另一个却始终不曾开口,邵承每多说一句,邢越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邵承耸了耸肩,说道:“算了,看来越哥是不打算帮我了,您忙着,我自己去找。”
他抬步就要往方才那群人离开的方向去寻,邵承要进去,在离开楼道的前一秒被邢越拎住胳膊,扣得紧紧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段日子没怎么打架,受伤很少,肌肤都养的娇嫩了,邵承感到被邢越握住的手臂传来隐隐的疼痛,他不满地唔了一声:“哥,好痛。”
邢越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也没有收的意思,他紧紧抓着邵承的胳膊,眼神里都是质问。
邵承会意不了他的神色似的,顺势靠向一边,问道:“越哥是有什么想要叮嘱我的吗?”
邢越不是邵承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欧美脸蛋他并不来电,所以在外面读书那些年没招惹过谁,但邢越的气场却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同龄人中,顶级群体中,都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这般气场的人。
他平时的气场更强大,往那一站,就是人类的优质标杆,只是情绪波动的时候会有点不稳定,尤其是在着急的情况下,那气场就彻底乱了,“稳”这个字离他远去的时候,就显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他一直欣赏邢越做事稳重的性格,这会子他却不能够了,焦慌的令人眼熟,邵承沉迷进他这样的情绪波动里,明知他需要一句好话和安抚就能稳下来,但他偏冷漠地不肯给,还要推波助澜,在这样的情绪下激他一把。
“你放心越哥,我听进了你的话,会认真经营跟他的感情的,我会慢慢培养,不会存在偏见了,你不用担心我伤害到他。”邵承低头示意,“放手吧。”
邢越抓得更紧,他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上的动作就是他的语言,已经说了千万遍。
邵承感受手臂上的力道加大,抬起头,对上邢越的那双眼睛,眼角也没什么笑意了,顿时冷得发指,语气不是劝阻而是命令:“放手。”
邢越在赌一种可能。
赌他邵承只是玩玩,赌他只是为了激自己,但见他神色认真地下命令,对上自己的目光是“再抓下去我就跟你绝交”的狠心,那一刻邢越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手上松了一点,但并没有全部松开。
邵承用过许多次不耐烦的眼神看过他,但哪一次都不是现在这一眼的决绝,他的目光刮到了邢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叫人忘记了,面前也是个顶级,有他可怖的气场。
见邢越松了指尖,邵承抽出手臂,拍了拍邢越的胸膛,这个动作是欣慰,欣慰他如此识大体。
邵承出了楼道,往方才那群人的方向去寻了。
邢越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见邵承站在播音主持的教室前,一个个寻着人,再看到那人走出来,跟邵承搭话,再往自己这儿看了一眼,邵承笑眯眯的,对方拿过他的手机,在屏幕上点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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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猜都知道二人在干嘛。
邢越冷眼旁观两人的举动,空气中溢出浓烈的龙舌兰气味,他双手插着口袋,半晌,无声地扯唇笑了。
皮笑肉不笑,大抵就是这模样。
他的笑感受不出高兴来,只有无限的压抑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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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
沈俊文在寝室里和韩奈几个人打牌,每个人头上都贴着长纸条,上面写着“我是狗”,他们穿着大裤衩,披着个外套,嘴里嘟嘟囔囔。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几瓶罐装绿啤,屋子里的酒精味并不浓烈,但还是能闻得清楚,罐装绿啤的度数只有4度,喝的多了才能闻到味道。
韩奈叫嚣着抓了一手烂牌,沈俊文也说自己的运气铺天盖地的差,赢家在另一个人,脸上的贴条就一张,桌子上的硬币他最多。
李非甩出连对,气势磅礴道:“要不要?”
韩奈蹲在椅子上,问盟友说:“你?”
沈俊文看了眼手牌,瞅了眼牌型说:“我家串串都没这么杂,他妈的这牌怎么打。”
李非说:“不要是吧?对A。”
韩奈拧眉:“你他妈牌这么好?你出老千了?”
“滚你,就说要不要。”李非敲了敲桌子。
两人谁也没接茬,李非大叫一声:“胡咯。”
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地主赢得响当当,韩奈和沈俊文反复检查他的手牌,李非容他们翻看,无情道:“给钱了。”
沈俊文只得把面前不剩几个的硬币扔给了李非,他们为打牌换的硬币已经输得差不多了,韩奈手上早就空了,转头问周围的看客要硬币。
“谁身上装硬币啊。”大家拍拍裤兜,身上一毛钱也翻不出来。
韩奈拿起手机说:“我转你,多少,四块?”
李非说:“得了,明天给老子带瓶水。”
韩奈洗牌道:“成,运气之子都发话了,我能有什么意见?要什么水,功能饮料来一罐?”
李非说:“你看着办就是了,拿两瓶我也没意见。”
几人正在兴头上,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嘀咕:“越哥来了。”
寝室内众人大惊失色,手里的牌还没洗完,沈俊文等人手忙脚乱地藏牌,但消息来得晚了,话音刚落,邢越推门而入,沈俊文和韩奈等人手上的扑克牌抓得紧紧的,每个人都像是做了亏心事那般紧张,满脸写着惊慌。
邢越看了眼桌子上的扑克牌,啤酒,还有滚落地面的硬币,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情况,他扫视了屋子里众人一眼,脸上的情绪是冷的。
沈俊文哽咽中道:“那个,越哥……我们,我们玩的小,就几块钱。”
学生会管的严,每回学生会的人过来,就有不少人要遭殃,各种大功率电器和违禁物品被搜缴的没人敢吱声,那些东西是再也不可能归还的,一开始有人尝试反抗,后来引来学生会几个脾气不好的人当庭教训,就再也没人敢挑战学生会的权威了。
邢越不管查寝的事,但他是会长,这种场面叫他看见还了得?沈俊文就是跟邢越私下里有点交情,面对这种情况他内心还是很不确定的,要知道在正事上邢越铁面无私,学校这么多人,就没听过他包庇谁。
在这种压力下,有人想逃离302也晚了,邢越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了一番,看到谁谁低头,就在沈俊文还要解释什么的时候,邢越出声问:“邵承呢?”
沈俊文疑惑地抬起了头,茫然回应:“他出去了。”
邢越追根究底:“去哪儿了?”
沈俊文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下午回来后就换了衣服出门了,说是跟人有约。”
邢越低眸想着什么,那张脸的情绪很不好看,沈俊文还以为邵承犯事了,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邢越发话。
沈俊文平时对邢越就是打心底里的敬畏,别说这回被抓着赌钱了,不管再小的赌局这也是个赌,沈俊文心虚,赶紧叫人把手机递给他,他急匆匆地联系邵承,希望能够戴罪立功。
邢越进了门,没问起一句关于赌钱的事,靠着桌子,等沈俊文给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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