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都明白,从前漫长的岁月早就让沈烬失去了被爱和任性的本能,这对哪个alpha来说或许都是天大的“好处”,但他不想要这好处,只想把所有他能给的,都给沈烬。
反正他们还有更长更久的未来,他可以反反复复教,沈烬也可以慢慢学。
良久,沈烬刚回过神来,就发现手边多了一盒形状精致的巧克力。
alpha像只专注的小狼似的注视着他,天生冷冽的音色里藏着哄人的语气:“学长也有,不委屈了好不好?”
沈烬喉结微动,想过低头躲开,想过否认顾屿嘴里的委屈,也想过玩笑搪塞两句,但最终,他还是动了动腮帮,小声说:“嗯,不委屈了……”
二十年来,他好像从未这样任性地承认自己的伤心失落。
这也让他再一次确定,不论身处什么境遇,他和顾屿都会变得更好。
当然,在忍不住打量手里这盒精致的礼物之前,他不忘找回场子:“下次再给得这么晚,我,我跟秦逐一样扔门口了。”
“噢。”顾屿语气高傲,“我可不会跟贺森洲似的小狗一样贴上来。你敢扔我就敢走。”
沈烬漂亮的眼睛里写满质疑:“真的?”
“……”顾屿只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还有点东西给学长看。”
灯光熠熠,在沈烬疑惑的目光里,顾屿到衣柜旁拖出了几个行李箱。
*
alpha突然翻找箱子的行为有些诡异,沈烬下意识攥着手里的巧克力,又好奇他想找什么。
那几个箱子似乎是顾屿大学报道的时候带来的——或许从那时起,对方就已经做好了几年不怎么回家的准备,所以有些杂乱。
紧接着,对方接二连三把那些“杂物”扔过来,坐到了他身边。
沈烬有点懵:“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顾屿撇开脑袋,“可能是某个alpha早该送给你的礼物吧,你不收白不收,我不吃醋就是了。”
“啊?”沈烬刚疑惑半秒,对方马上“随手”递过来几罐零食,说:“这是高二情人节的时候买的,也不知道过期没。”
眼前是两大罐很好保存的海苔卷——不太常见的薄荷酸奶味儿,因为太难吃被停产,也就沈烬口味独特,一度很喜欢。
“……我艹。”沈烬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睛一下亮了,“你哪儿买的?网上旗舰店我都没搜到。”
顾屿面无表情:“……都说不是我买的。”
“唔。”沈烬逗他,“可是像我这种贞洁烈O是不能收别的alpha的礼物的,就连兄弟们散烟喊我带把排位我不都先请示你吗?”
“……”顾屿沉默数秒,总算望着墙壁承认,“行,东西的确是我垃圾桶捡的。哪有正常人会喜欢薄荷酸奶味儿的海苔?牙膏都比这好吃。”
沈烬轻笑一声,不再逼问顾屿什么,而是把海苔“抢”过来放到床头抽屉里,十分小气:“那我一个人吃,你不准动。”
“谢谢,我宁愿喝农药。”
顾屿低头继续拆一个盒子,拿出了一双配色大胆的鞋。
沈烬转头瞥见,不由疑惑:“这鞋……原来你还有一双紫白色?”
这个款式沈烬记得,高贵限量,顾屿有一双深蓝的。
当初他在球场上见顾屿穿过很多次,那个偷偷摸摸买“情侣款”的计划最初相中的也是这双,但看到价格那一刻,他才发现要买这东西可能得重新投胎了。
“一万八千六。”沈烬记得一清二楚,“把我的皮扒下来做鞋都要不了这个价,你居然买两双?”
顾屿语气平静:“两双八折。”
“你看我信吗?”沈烬摆弄那双鞋一会儿,忍不住感叹,“想象不出你穿这个颜色。”
顾屿平时只喜欢暗色,绝对不可能买这种带荧光的浅紫。
“当时是给侄女买的,可她竟然不喜欢这么可爱的颜色。”顾屿说,“可惜了,我只能想着要不要转送给学长,勉强为我在球场上撞伤你还口出恶言的事道个歉。”
沈烬愣愣听了几秒,凑近了:“你侄女不是才8岁吗?鞋码42?”
近距离下,顾屿暴露出一丝紧张,推拒道:“……小孩子的个人体质本来就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沈烬忍着没笑得太过分:“所以……最后为什么没来道歉?”
其实问这话时,他早已清楚理由。
球场上的冲突、医务室里的漠视和嘲讽,是顾屿伤他最深的一次。仅仅为了这件事,他就偷偷哭过好几次,也好多天没有再去找顾屿。
现在想来,那时顾屿怕是急坏了,整颗心都以为他真的不要他了。
可当年的沈烬却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泪腺发达,人总不能真的喜欢上自己的死对头吧?
所以没过两周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去招惹顾屿,以至于对方买的东西都没来得及送出手。
此刻,alpha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涩:“……学长明知故问。”
一个拥抱猝不及防包围过来,沈烬骨头都要被勒散架了也任由对方抱着,哄道:“好啦,学长都知道。”
灯光温暖,alpha的呼吸沉在他耳边,悄无声息将他包围。
他轻轻揉乱对方漆黑柔软的发丝,假装没发现这个alpha都快气哭了:“原来小草莓那么早就发现学长喜欢紫色了?我看应该奖励一朵大红花。”
顾屿松开怀抱后,好不容易才把声音压到平稳,自然是不承认:“你连涂卡笔都要在一堆黑色里挑紫色笔杆的,太明显了而已。”
沈烬可不听他的,反而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倒向他大腿:“连学长的涂卡笔都记得,凸显了爱情的纯洁真挚,再奖励一朵。”
顾屿躲闪不及,喉结翻滚着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搂着他的腰,以免他够不着。
枕了好一会儿,沈烬总算放过他,拿起了另一边散开的盒子。
里面有几幅卷轴一样的东西,一时间很难辨认。
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落笔苍劲锋利,一看就是顾屿的书法作品。
顾屿虽然平时写字常常快而潦草,但认真起来也是在五·四青年节才艺展里得过书法奖状的,沈烬看着一行行漂亮的行书,很困惑:“都是汉字,怎么读不通?”
唯一能看懂的,是上款里写了沈烬的名字,说明这些都是送给他的。
他仰头寻求答案,alpha却从背后圈着他,耳朵通红:“练笔玩的……内容不重要。”
既然顾屿都这么说了,内容肯定很重要。
“该不会是在骂我吧?”沈烬假装低头琢磨,“也不像藏头诗啊……一会儿我拍照发到群里问问有没有人能看懂。”
“……不准。”顾屿果然一下搂紧他,下巴蹭得他耳朵发痒,“是写给你一个人看的。”
要不是沈烬契而不舍追问,顾屿肯定不会承认,这是几年前他跟风书写的诗经中的情诗名句。
听班上同学讨论,网上说把这些全部写完送给心上人,就能得到圆满结局,永远在一起。
当然了,那个无恶不作的沈烬学长可不是他心上人。
他把这些诗句倒着写了一遍,只求这辈子离沈烬远远的,永远不要在一起。
粗略一看,几卷诗加起来起码上千字,这种傻事都能跟风,完全不像沈烬印象中的顾屿。
“你……”沈烬听得傻眼,“对不起,是我低估我们之间爱情的伟大了。”
背后的alpha只剩一句辩解:“明明是学长欺负我,我巴不得学长离我远点。”
沈烬嘀咕着“也不知道是谁上大学了都甩不掉”,又问:“能正着重新写一遍送我吗?”
“不能。”顾屿果断拒绝,“这种没用的东西就该拿去烧掉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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