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平静合上书:“你没omega我可有,谁跟你拼刺刀?”
沈烬幸灾乐祸表示不介意,气得顾屿立刻捞起他就走,两人抓着手走在林荫道,游泳队的人则跟在旁边时不时起着哄,一同往最近的二食堂走去。
初春的日照时长逐渐恢复,路灯夹在夕阳光束里早早亮起来,显得格外惬意。
微风好像把时光带回了高中,某天晚自习后顾屿“碰巧”跟沈烬学长走在一起,身后也是这样,总传来沈烬朋友的声音。
那时顾屿想回头看个究竟,沈烬却反倒打他一拳,恶人先告状:“干嘛和我走一块?”
对方恼怒发红的耳朵在顾屿的视野余光里一览无余,他没有还手,而是先假装平视左右两边,然后才“惊讶”地低下头:“哦,没发现是学长。”
“……你。”沈烬差点蹦起来,“别以为长高了就了不起,有空照样揍你!”
身后的起哄声陡然更清晰了,顾屿按捺不住抬手压住沈烬脑袋揉了揉,幼稚得对这种后来居上的身高压制很满意:“现在就可以揍,可惜学长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沈烬马上动手,却没他躲得快,月色倾泻而下,追着两人直至分叉路口,顾屿只挨了不痛不痒的两三拳,脸上甚至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家楼下80岁老奶奶刮痧都比学长痛。”
那时候沈烬气急败坏跑上来却差点被昏暗的台阶绊倒,顾屿赶紧松开背包带子一把拽住对方——树影剧烈摇晃,沈烬抬头时目光委屈得很,推开他的手劲儿倒是不小。
他已经不记得后来沈烬是怎么突然跑掉的,只记得对方肌肤上淡淡的香味儿像有魔力,让他连续好几夜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沈烬还是骑在他身上扬起拳头要揍他,他却仰头望着沈烬红扑扑的脸颊,发烫的喉结怎么都止不住翻滚。
梦境不断重复,肮脏龌龊,卑劣下流。
醒来后他烦闷又懊悔地洗裤子,再见到死对头沈烬时他躲得比谁都快,搞得沈烬一度以为他是见鬼了。
“在想什么?”路灯下沈烬抬起头,先是疑惑后是逗弄,“哦——其实alpha笨一点也正常,课上要是有听不懂的细节不用逞强,可以光明正大请教学长。”
顾屿回过神,歪头问:“非要自取其辱,沈·烬·学·长?计算机二级的内容我初二就在图书馆看完了,不说肯定及格,但满分也是没问题的。”
沈烬咬牙拿额头顶他手臂,看起来恨不得脑袋长角撞死他。
月亮悄悄探出头来,像仍然记得年少时的那段追逐。
两人还是打打闹闹走在校园里最漂亮的林荫道下,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顾屿不会再让他溜走,而是光明正大地在朋友们的吵闹声中将沈烬拽到身旁,直到对方丢脸到求饶才放手。
到了情人节这天,整个大学城比任何一个节日都热闹。
下午同样满课,但沈烬走到楼梯转折时就已经能远远看到顾屿在楼外等他。
对方拿了条围巾,半掩着小支的鲜花,既是害羞,也是怕傍晚气温骤降,他会冻着。
周围的人眼尖,都认出那个挺拔的身影是顾屿,难免朝沈烬调侃。
“我艹怎么还带花啊?”
“一想到这么清纯的alpha被你小子玷污我就比死了还难受。”
“怎么回事啊,见岳父不提两瓶茅台不合适吧?”
秦逐更是嫌弃得很明显:“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赞助你一打生蚝补补吧儿子,别给老父亲丢人。”
沈烬每人回敬一拳后,直接朝顾屿跑去。
对方骄矜站在原地等他,一步也没肯多挪,却在替他系上围巾时悄悄红了耳朵,忍不住俯身抱他:“冷不冷?”
即便在南方,冷空气依然盘踞不散,沈烬狠狠往alpha怀里钻了钻:“冷,喉咙疼。”
再吹风又得咳嗽一整晚了,顾屿赶紧牵住他的手拉他走,他则握着那支花,开心得不行:“我还想绕学校两圈以免有人没看到呢。”
“……只是路边花丛随便摘的。”顾屿宁愿承认自己破坏绿化也不愿承认什么时候买的,沈烬却依旧油盐不进:“原来是我们小少爷不辞辛苦用他的纤纤玉手亲自摘的?好感动~”
顾屿用力拽了拽沈烬手腕,也不影响沈烬调侃了他一路。
直至买好菜回到西街公寓,沈烬才消停:“你自己玩会儿,饭做好了我叫你。”
顾屿点点头,拿了本书就近在餐桌边坐下,搞得沈烬嘀咕:“监视我真怕我炸厨房?你就不能去玩会儿吗——”
“学长多虑了。”顾屿抽开笔帽,说,“力学题,本来就是玩的时候放松才做的。”
“……”要是换了别人,沈烬估计要骂人了,“做题也算放松?”
没想到顾屿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数学物理算,其他科目不算。”
真是应了那句话,原来再断情绝爱的科目也有它们爱的人,沈烬只好遗憾退出这段真挚的感情,先去淘米备菜。
但事实证明,顾屿选择在餐桌上做题而没去书房,也许是有生以来最正确的决定。
——沈烬在剁鸡翅时他看不下去搭了把手,否则对方迟早要砍到自己搞得功力尽毁没法再玩游戏;
顺道的,他打开锅盖让水蒸气更好地散开,以免一会儿肉里全是没挥发的料酒味儿;
更离谱的是沈烬炝菜时想往锅里倒水,亏得他及时阻止,不然火有可能窜到比沈烬还高。
“学长怎么想的打算一次往油锅里倒这么多水?”顾屿都快急死了,“一会儿连房子带我俩的尸骨一块烧了,火化都省了。”
“没有,我左手都准备关火了。”沈烬嘴都快撅成90度了,“只是端着水而已,没打算马上倒,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明明是你太紧张了。”
“……哦。”顾屿这才松开手,说,“谁紧张了。记得放盐。”
沈烬抗议“你是不是吃饭都要提醒我记得张嘴”,顾屿却狡猾地不搭话,回到餐桌边继续画受力图。
虽然厨艺并非顶尖,但沈烬做的东西好歹能吃,很快香味就散发出来,顾屿忍不住抬头问:“学长到底在做什么菜?”
沈烬一边喊着“稍等”,一边盛好饭把菜端出来,满脸得意地拉开椅子坐下:“用膳吧——绝对跟你平时吃的不一样。”
看他如此自信,顾屿先打开手机按好了120。
沈烬气得嘴都瘪成了一条直线,顾屿这才赔罪挠挠兔子下巴,把筷子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椒盐虾。
它似乎和寻常店里吃到的没什么不同,顾屿却尝出一股若有似无的茴香味儿,很熟悉。
“……”他的筷子悬在空中,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但可以肯定的是,沈烬真的很想他开心。
“很像我奶奶做饭的味道。”顾屿歪头看了沈烬一眼,“我应该没弄错吧?”
眼前还有加了腐乳的小酥肉和板栗葱烧鸡,成色金黄的滚豆腐,放了肉丸的芥兰汤,都跟他年幼时爱吃的一模一样。
“她做菜最喜欢放腐乳。”顾屿停顿几秒,忽然明白了沈烬所说的惊喜,“但她的做法和别人都不太一样……学长上哪儿学的?”
理论上说,除了她老人家心血来潮给素昧相识的孙媳妇托梦外,没别的途径了。
沈烬听完骄傲地摇摇手:“我找堂姐打听你喜欢什么,她说奶奶的遗物里有三个记事本,她拿走了当纪念,里面有很多做菜的独特见解,你一定爱吃。”
在奶奶去世之前,每一个暑假顾屿和堂姐都会被工作繁忙的父母扔在奶奶家,那里有吃不完的零食,随便看的电视,每天最大的烦恼恐怕就是抢遥控器时打不过姐姐。
堂姐说,也就是奶奶还在的短短几年里,顾屿才像个普通小孩。
再往后,他遇到的几乎都是沉重的噩梦,她也为了自己的艺术梦想远赴重洋,只从江澜陶晏那里听说弟弟没怎么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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