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天惶惶不可终日,已经快要无法说服自己贺兰牧还是在乎自己的,最后一点把握就是贺兰牧强行把他关起来这件事,让他觉得贺兰牧是舍不得他的。
可现在这点儿依仗也没了。
贺兰牧说让他走,语气还这么不走心,仿佛这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他心都凉了半截了,彻底拿不住乔了,拽着贺兰牧的衣角不肯撒手,有点可怜地说:“我手机坏了,也没衣服穿,走不了。”
贺兰牧歪头睨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嘲讽,看得祝宗宁浑身不自在。
他也知道,自己之前有过穿人家衣服就要走的前科,这借口找得很站不住脚,祝宗宁自己也觉得离谱,只好实话实说:“我不想走。”
其实贺兰牧说把他锁起来了,但采取的措施也就是把他的手机给弄坏了,外加把之前万年不锁的外层栅栏门上了锁,他只能从栏杆缝隙里拿外卖,人出不去。
可实际上,如果祝宗宁想要走,是可以有无数办法的。之前是祝宗宁自己不想承认,才自欺欺人地装作毫无办法的样子。
然而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跟贺兰牧赌气了,只想赶紧让自己跟贺兰牧的关系回到之前的样子,他才不要睡什么次卧的小破床,他想搂着贺兰牧睡觉。
祝宗宁转到贺兰牧面前去,看着贺兰牧,从拽衣角改为拉贺兰牧的手,有点委屈:“贺兰牧,我不想走,我想跟你和好,你让我去主卧吧,行吗?”
他很期待的样子,可贺兰牧说:“不行。”
又提醒祝宗宁:“早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以后不住一起,不睡一张床。”
这还是贺兰牧回来之后,第一回提起两个人之间上一次的争端。
贺兰牧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闹矛盾,也是第一次他生气了贺兰牧没有顺着他哄他,所以祝宗宁记得很清楚。
他当时不高兴,让贺兰牧滚。
然后贺兰牧就真的说走就走了,先是一个多星期没理他,后来被赵虔那个惹事精横插一脚,贺兰牧直接就消失了小半年。
祝宗宁感觉自己被贺兰牧这么一提醒,找到了所有问题毛球的线头——当初贺兰牧就是问他讨要“男朋友”这个身份,他们才开始吵架的。
他觉得自己又行了:“你不是想做我男朋友,我答应你。”
说完他紧盯着贺兰牧的表情,却根本没能在贺兰牧脸上找到一丝“开心”的表现,贺兰牧没对他这话有多大反应,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说:“我不答应。”
祝宗宁:?
他不解地看着贺兰牧:“为什么不答应?你不是喜欢我吗?当初你跟我吵架,不就是因为我没答应这件事情吗?”
“你觉得是吗?”贺兰牧看了一眼祝宗宁抓着他的手,说,“祝宗宁,别给我装傻。”
“我没装傻啊!”祝宗宁脸都皱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苦哈哈看着铁面无私的贺兰牧,“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跟你和好。”
贺兰牧一针见血:“你是想跟我和好,还是想让我继续对你好?”
祝宗宁张张嘴:“我……”
但他才说一个字就被贺兰牧打断了:“就一个‘男朋友’的身份,三个字,就打算让我继续对你掏心掏肺,简直是一本万利,祝总真不愧是祝家的人,真会做生意。”
不对。
祝宗宁思维完全被贺兰牧带着跑,第一回发现自己口才这么差,只顾着下意识地反驳:“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贺兰牧继续追问,“祝总说的这个男朋友,总不是要谈恋爱的意思。”
祝宗宁眼神一亮,刚想点头,贺兰牧又说:“你会么?”
这可真是个送命题,祝宗宁是真的不会。
可眼见贺兰牧的嘴角又挑起来了他最讨厌看见的那种嘲讽的笑,祝宗宁心肝都跟着颤了颤,硬着头皮说:“这有什么不会的。”
“那也和我没关系。”贺兰牧把祝宗宁牵着他的手拉开了,说,“明天就从我这滚蛋,爱跟谁谈跟谁谈去。”
这怎么又绕回来了啊!
祝宗宁急得想跺脚。
以前和贺兰牧相处,如果他想要得到什么,那么需要做的就是告诉贺兰牧。
可现在贺兰牧简直铁石心肠,他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没有用,眼看贺兰牧又要丢下他回主卧去,祝宗宁不管不顾又往贺兰牧面前一挡:“我当然跟你谈啊!”
“跟我?”贺兰牧这回是真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含义很多,但绝对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祝宗宁感觉不太妙,果不其然听见贺兰牧接下来的话,“祝总,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就是因为我承认了我喜欢你?做慈善啊?”
贺兰牧抬手扒拉了一下祝宗宁,准备要从这儿离开了,祝宗宁本来就没站稳,差点被扒拉个跟头,扶着门框才站好,听见贺兰牧最后一句:“可我没兴趣。”
祝宗宁到底还是没能成功让遖峯自己入住主卧,在门口傻站了几分钟,不情不愿地挪回了次卧屋内,崩溃地往床上一躺,又一次的失眠了。
贺兰牧问他为什么要跟他谈恋爱,他答不上来,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自己不大正常,不像自己。
——他刚刚是在发什么疯?
为什么会头脑不清醒地说出要跟贺兰牧谈恋爱这种话?说了也就算了,竟然还被拒绝了。被拒绝也就算了,他现在咬着被角难受的情绪是怎么莫名其妙冒出来的?!
祝宗宁烦躁地捶了一拳头床头的墙壁。
这种情绪其实并不算非常陌生,在贺兰牧上次一走了之之后大概一个多月的时候,那会儿他曾经自己开车来现在这个房子这里找过贺兰牧,但没找到,当天晚上这种莫名其妙难受的情绪就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来侵袭过他的神经。
那天晚上,半夜一点钟,他一个电话把赵虔从肌肉壮男的怀抱中硬拉出来,找了家酒吧喝酒。
他消费了小一万,成功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被赵虔安排在酒吧旁边的酒店里,第二天赵虔给他发来消息,问他:“你是不是真的对那个类型的念念不忘啊,那哥们帮你再找一个啊,你这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喊了一个晚上骂人家混蛋,怪吓人的。”
一开始祝宗宁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自己喊了半宿“贺兰牧”的名字,抬手就把赵虔的微信拉进了黑名单。
……越想越烦了。
祝宗宁又锤了一拳头墙,今天晚上他也不敢出去喝酒,出去了恐怕下一秒贺兰牧就要把他给锁外面,无处消遣发泄,他只能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转化为烦躁。
上一次他喝多了,说的醉话全是在骂贺兰牧混蛋,这一次他清醒着,没说话,但是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刚刚贺兰牧的话。
——祝总,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
——我没兴趣。
——为什么,没兴趣,为什么,没兴趣……
祝宗宁猛地在床上扑腾了一下,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他以前没有深想过,但其实结论也并没有多么高深莫测。赵虔说得对,他分明就是为情所困,但并不是对“那个类型”的念念不忘。
他只是对贺兰牧这个人念念不忘。
第59章 祝宗宁你有病吧!
祝宗宁一整宿都没能睡着。
他心烦意乱,满心烦躁,有一种所有事情都超脱了自己掌控的焦虑,闭上眼睛根本无法入睡,眼前全是贺兰牧不冷不热的表情。
这些天的难受找到最根本的缘由,他不是生气,他只是着急。
急于和贺兰牧恢复之前那种甜腻的关系,急于贺兰牧还对他好,急于证明贺兰牧在乎他,也急于再度占据贺兰牧心尖上的位置。
但他对别的人不这样,他只是在乎贺兰牧。
到早上六点钟,祝宗宁再也躺不住了,爬起来去洗了一把脸。
这间客卫安装的是那种十几块钱的白炽灯泡,照射下来简直就是死亡顶灯的光线,祝宗宁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的脸,眼睛下面一对黑眼圈,脸色也难看,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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