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舟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惊恐这种表情出现在老爷子的脸上,他微诧两秒钟,才低声叫他:“爷爷……”
老爷子扬起的手变成指着季临舟,但他指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把书房茶几上的整套杯盏全部拂在了地上。
一连串玻璃瓷器的破碎声引得外面的脚步声急至。
“秦如月”本来是想来叫他们切蛋糕的,没想到在过道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她急着敲门:“爸?小舟?”
不是谈公事吗?怎么还吵架了?
老爷子听到声音猛地看向门外,他还没开口,季临舟径直过去把反锁的门打开了。
“秦如月”看见一地狼藉,急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来干什么?”老爷子仿佛满腔怒意瞬间有了宣泄地,指着来人怒吼,“我问你来干什么?!”
“秦如月”明显被吓到了,她本能往后退了半步:“爸……”
季临舟什么也没说,伸手将人拉入书房的同时,又继续把门反锁上了。
白柊紧紧跟在季临舟身边,刚才老爷子愤怒得像打人的一幕还历历在目,白柊很怕老爷子再跳起来打季临舟,但他不能打老爷子,因为那是季先生的爷爷。
“小舟……”“秦如月”又看向儿子,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季临舟没回答她,而是看向老爷子:“爷爷,这事总要解决的。既然当事人都到齐了,是您说,还是她说?”
“秦如月”茫然问:“说什么?”
老爷子的目光悄然瞥了眼白柊,看得出他想护着季临舟,而季临舟则一直在将人往身后藏。
再回想刚才他差点没忍住想抽大孙子时白柊冲过来替他挡的一幕……老爷子本想让白柊回避的话最终没说出来,想来他的大孙子什么都不想瞒着这孩子。
当初他想撮合大孙子和钟徊,除了喜欢钟徊那孩子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对钟徊知根知底,也知道钟徊爱慕季临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钟徊都不会背叛季临舟,比外面那些蓄意接近季临舟的人强上千百倍。
而现在,老爷子在白柊身上看到了当年季琮夫妇看着对方时一样的坚定,老爷子突然像是得了些许安慰。
气氛僵持片刻,最后老爷子往后退了两步,又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他掀起眼皮看向季临舟,冷笑道:“自作聪明。”
季临舟微噎。
老爷子又道:“是季家有人待你不好?谁给你委屈受了?你非要去查当年的事,你是想干什么?”
“秦如月”在听到老爷子说到“当年的事”时,茫然的脸上终于浮现了诧异,她猛地看向季临舟,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临舟一字一句道:“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老爷子嗤笑,“小子,你还太年轻,真相重要吗?我不妨今天也告诉你,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儿子是因为什么死的!”
白柊吃了一惊,明显感觉到季先生包裹着他的手倏然收紧。
不得不说,季临舟着实失措了一瞬。
老爷子的眼眶有些微红,但他的目光没有躲闪,就这么直直地看了过来:“他当年走时交代过我,不要问,不要查,不管他最后出什么事,都让我平静地接受。因为,他们都想你能好好活下来!”
季临舟的呼吸略沉,他的薄唇微掀,半晌都没吐出一个字。
爷爷说的是“他们”,就说明他的猜测都是对的,车上不仅有他的爸爸,还有他的妈妈。
老爷子继续说:“至于别墅下面的东西,我没看过,也不知道有什么。”他的目光扫过季临舟和白柊,“你们都知道,都看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牛/逼轰轰?哼,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的小命都还掂量不准几斤几两就学会了上蹿下跳!”
季临舟完全没有想到老爷子是这种态度,他原本以为他来质问,老爷子会很惊慌当年编造的一切谎言,或者继续嘴硬不承认,或者急着解释求他原谅……但现在老爷子居然理直气壮教训起人来了。
季临舟突然意识到,就连老爷子最初的惊恐都不一定是因为被他发现了异常。
“您在怕什么?”季临舟抓住了重点,“或者说,您在怕谁?”
凭季家在A市的根基,季临舟很难想象会有人让老爷子忌惮成这样。
是上面的人?
季临舟想到了那艘在地下的战舰,是上面的人操控了他父母的死吗?
外面又有人来敲门。
翁嘉惠的声音传来:“切蛋糕了。”
众人朝门口看去。
“秦如月”反应快,她忙开了门,面上看不出异常的情绪,她笑了笑:“嘉惠,你们先吃点水果,小舟跟你外公的事还没谈完。”
“舅妈,我说您怎么上来这么久还没下去?”翁嘉惠越过他们看到了白柊,“小白在这里干什么?他们谈事,不如小白先下去切蛋糕吧。”
季临舟紧握住白柊的手,他还没开口,就听“秦如月”从容说:“正说要安排小白去集团的事,切蛋糕不着急。你先下去,我们一会下来。”
翁嘉惠听到白柊要进集团,明显有话要说,但又想到季临舟护内的模样,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下去了。
因为这段插曲,书房内压抑的气氛似乎稍稍缓解了些。
老爷子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他没再避讳什么,书房门一关就径直开口:“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谁吗?”
“秦如月”发现老爷子的目光看向自己,她往后退了退。
“她是季玫,你姑姑。”老爷子道。
季玫的脸色微微僵了下。
季临舟的眼底掩不住的诧异,他想过很多这个冒充妈妈的女人是谁,也想过她是不是去整过容,毕竟所有人都说他和“秦如月”很像。但唯独没想过的是,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
“姑姑……不是很早就过世了吗?”季临舟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因为姑姑早年与人私奔和家里断了联系,又因为死在外地,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个姑姑。
“她本来是该死的!”老爷子看起来还在为当年季玫私奔的事耿耿于怀。
“爸……”季玫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深深低下头,“别说了。”
老爷子睨她一眼:“我不说,那你自己说?”
季玫没接话。
季临舟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自然也没逼问季玫。
隔了会儿,老爷子才继续:“我是你爸,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我会害你吗?早和你说过那男的不是好东西,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当时我的话你有一个字听进去了吗?你为了他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还把你妈气死,那些事过去了几十年,你就真的以为我忘了?”
季玫终于捂住脸哽咽哭出来:“我知道您一直恨我,我知道的,我已经知道错了……”
老爷子的眼睛通红,但他没哭,连语气都如常:“成年人需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我不提不是忘了,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虽然你没良心要和我断绝关系,但你妈临走还拉着我的手说,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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