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一直很把周青柏的话放在心上,在周青柏被禁闭的这些天,他已经租好了房子,并且往里面陆陆续续地搬了一点生活用品。
好在那间房子年限不长,又是新房精装修,所以只要收拾一点必要的软装就能住人。
周青柏虽然嘴上说要“金屋”,但实际上确实很好养。他一点都不在乎裴佑要把他带到哪去,只是兴致勃勃地跟在他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一路的风景。
周青柏长这么大,头一次要跟喜欢的人同居,心情有些莫名亢奋,看什么都新鲜,连新小区门口的分类彩色垃圾桶都得多看两眼。
“到了。”电梯门左右滑开,裴佑率先走了出去,然后回手用胳膊挡了一下电梯门,说道:“就这户。”
新房里还残留着一点软装过后的木制品味道,一打开门就能听见净化器细微的嗡嗡声,周青柏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没第一时间进门,而是下意识先环视了一圈。
面前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完全陌生,但周青柏眨了眨眼,忽然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归属感。
这是我和裴佑的家,周青柏想。
原木色风格的新房里添置了不少新家具,茶几、沙发,已经连好游戏机的大屏电视……周青柏环视一圈,还在餐厅旁边看到了一个两米不到的小型水吧台。
吧台旁边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酒柜,里面零星填了一点基酒。
周青柏的视线长长久久地落在那一角,手指微缩,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尖。
——裴佑不喝酒,这些东西给谁预备的简直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没买很多。”裴佑解释道:“你喜欢什么酒,之后可以再买。”
周青柏没有说话,他只是回过头,抿着唇冲裴佑笑了笑。
这个笑和以往的似乎都不一样,他不像是单纯的满足,也没有那种轻巧的调笑味道,而是看起来沉甸甸的,仿佛夹杂了许多更加复杂的情绪。
“喜欢。”周青柏说:“你买什么都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难得没有那种活泼的笑意,他的语气沉淀下来,却并不显得苦涩,只是像翠玉剥开外壳,露出了里面温润通透的髓。
裴佑微微愣了愣,还没来得及仔细辨别这种微妙的改变,就见周青柏已经收拢了表情,抬脚进了屋。
裴佑跟在他身后进了门,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伸手在玄关上的小储物盒里翻了一下,从里面拎出一枚钥匙。
“对了,青柏。”裴佑说:“这个给你,房门钥匙。”
钥匙是新配的,上面还挂着个小巧的素圈,周青柏回头一看,发现那素圈差不多正好是手指大小,忍不住笑了笑。
“就这么给我呀?”周青柏故意逗他:“这么简单?”
裴佑似乎不明白给个钥匙还需要什么复杂的流程,于是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点困惑般的茫然。
周青柏知道跟他来“暗示”这招没什么用,于是干脆不费那个力气,他伸手覆上裴佑的手背,却并没从他手里拿走钥匙,而是牵着他的手捏住那个素圈,套在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无名指上。
“好了,流程走完。”周青柏自娱自乐地说:“我同意了。”
他说着微微垂下头,就着这个姿势牵住裴佑的手,轻轻吻了下他的指节。
“恭喜你,裴先生。”周青柏笑着说:“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是一家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兔墨、长风桥上看风景、卑微小婷、椒盐言言、今天吃宵夜了嘛投喂的鱼粮,非常感谢~
第85章 “期限能不能打个折。”
这个吻轻得仿佛蜻蜓点水,一触即分,但裴佑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珍重味道。
手背上传来痒意像是一缕细微的电流,轻巧地顺着血液逆流而上,轻轻地烫了裴佑一下,裴佑的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心口泛起一点热意。
我太迟钝了,裴佑懊恼地想,这样的事儿,不该让他自己演完这场独角戏。
——而且这个场景也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刻,以一枚简陋又朴素的不锈钢素圈为媒介。
裴佑有心回应一下周青柏的主动,但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配合时机,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弥补。
好在周青柏最擅长自娱自乐,他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地把那枚钥匙翻来覆去地打量了一圈,然后显摆似地在裴佑面前晃了晃,这才勾着钥匙圈,飘飘然地换鞋进了屋,钻进浴室洗漱去了。
他脚步轻快,看起来是真的心满意足,裴佑望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轻轻地松了口气。
……也太好哄了,裴佑想。
裴佑反省了一下自己,决定之后再旁敲侧击一下“周老师”,从他多那学点恋爱经验,省得再像今天一样,临场发挥这么差劲,还得他自己搭着台阶往下铺。
这样不好,好学生裴佑认真地想,他也不能总让周青柏自己接梗,自己也得进步一点。
浴室里已经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周青柏不认生又自来熟,虽然是第一次进家门,但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人,一点都没有不自在。
裴佑站在客厅看了两眼浴室门,确认他没什么需求,就放心地转过头,开始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他比周青柏早两天搬进来,但还没正式在这过过夜,许多东西都需要重新整理。
这间房户型通透,卧室外连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半露天观景阳台,配了个建造那年很流行的落地窗,裴佑换了衣服进了屋,先推开窗通风换气,然后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套已经洗净烘干的新床品。
浴室的水声持续不断,裴佑微微弯下腰,半跪在床沿上一点一点铺好床单,柔软的棉质织物在他手下服服帖帖,四角柔顺地垂落下来,看起来服帖又规整,丝毫没有在周青柏手下那种动辄造反的模样。
裴佑换好了床品,又顺手把床头柜上的零碎杂物放进抽屉里,正想去厨房倒杯水,就听浴室里的周青柏扯着嗓子喊了他一声。
“裴佑——”周青柏拉了个长音,似撒娇似抱怨地说:“我没衣服穿了。”
“来了。”裴佑连忙说。
周青柏今天来得仓促,什么行李都没带,自然也没带换洗衣物,裴佑之前还没反应过来这回事儿,被他一提才想起来,又转回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洗过的新浴衣,转而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进来吧。”周青柏说:“我没锁门。”
这栋新房面积不小,当时卫生间也做了干湿分离处理,洗浴区外面隔了帘子,彼此互不打扰。
周青柏随意地擦了擦身子,就听外间门把手响了响,带进来一点轻柔的凉风。
他知道是裴佑来给他送浴衣,于是也没在意,随手用毛巾在身上围了一把,就撩开了浴帘的一角。
“哎呀,早知道——”
周青柏本想说应该回去搬点行李再过来,然而他只撩开浴帘看了一眼,脑子就忽然变得一片空白,活生生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浴室门口,裴佑已经换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因为刚刚做了家务,所以他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额发微湿地垂落下来,有些凌乱地贴在他脸上。
他踩着一双短毛拖鞋,手臂上挂着一件轻薄舒适的长款浴衣,整个人站在门口,挡住了大半来自客厅的灯光。那些柔和的光晕见缝插针地挤在他周身的缝隙里,在他身上落下几道窄窄的阴影。
棉质家居服的质感肉眼可见的好,宽松的袖口随着裴佑的动作向下滑落了一点,露出了一点带着轻微白印的皮肤。
周青柏:“……”
这是周青柏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裴佑——摘下手表、脱掉西装后的裴佑好像平白脱掉了一层古板又坚硬的保护壳,浅色的家居服衬得他整个人都异常柔软,借着外间昏暗的氛围灯,好像在一瞬间就严丝合缝地契合进了周青柏年少无知时对“梦中情人”的幻想里。
周青柏呼吸一滞,无意识地攥紧了浴帘,感觉到自己产生了一点可耻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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