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随云置若未闻,自顾自在床尾凳里抽出一副手铐。
宋白诧异到极点,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根本不知道季随云竟然还藏着这种东西。那几天刻意遗忘的被绳子束缚的恐慌像被开闸释放出来,让宋白带着哭腔哆嗦着哭求道:“我不挣扎,你怎么样都行,别拷我,季随云,季随云我真的,真的害怕。”
季随云的力气很大,宋白根本挣不开。他被季随云拷在浴室里,满眼凄惶:“为什么?”
季随云冷冷看他:“我的爱,就是让你拿出去取得别人信任,有恃无恐地炫耀的对吗?”
宋白这回是彻底听不懂了。
“演技真好啊,你怎么不去娱乐圈?”季随云闭了闭眼睛,他想他现在应该冷静一点。
“你自己在这里反省吧。”季随云转身出去时关紧了浴室门。
季随云在某些方面实在迟钝的过分,比如他不知道比起直接施加在身上的暴力,宋白更害怕被束缚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季随云甚至没想起来他会回来的很晚,顺手帮宋白打开浴室的灯。理所当然的,季随云换好衣服目不斜视地绕过满地狼藉时根本没有发现午饭宋白还没来得及吃。
季随云下午又去了一趟周归璨那,这回就是单纯的喝点茶休息一会。
“那个东西别修了。”季随云临走时突然说。
周归璨不置可否地笑:“你忙的话就快走吧。”他了解季随云,从小就是最爱钻牛角尖又心眼小。
刘思哲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在停在公司门口的保姆车上等了,他眼神好,季随云还离着挺远的时候他就看着了,伸手把风衣的腰带又死死系了一下才下车。
第94章
刘思哲从昨天接到经纪人电话之后就一直没吃东西,他怕肿连水都不敢多喝,还特意挑了件新款带腰带的薄款Burberry风衣,腰上的蝴蝶勒的恨不得喘不上气。他本来长相就出挑,画了淡妆之后更显得唇红齿白
刘思哲是有点小聪明的,要不也不会让季随云有点什么事第一个能想到他名字。他见季随云浑身散着极压迫人的低压,除了说声晚上好,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上了季随云的车再没多说一句话。
天色越来越暗,浴缸后的落地窗已经无法为浴室提供更多光线了。宋白坐在地上,死死把自己蜷起来。他最开始时还可以保持冷静,学着陆伏成的样子一遍遍轻声哄自己:“阿白,不要怕,没事没事……”。天彻底黑下去的时候宋白已经被锁了将近六个小时,冷汗涔涔的从他额头上冒出来,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他大口喘气,心悸到发痛,他靠着一只被拉扯起来拷住的手腕才能勉强坐住。
黑暗里墙壁上的影子似乎活起来,它们狰狞着缓慢着向宋白靠近,宋白抖的像筛糠,死死闭着眼睛把背靠在墙壁上。恐惧几乎让他崩溃,宋白哽咽着轻声喊:“成成,成成我害怕,你来救救我……”
“季随云,我知道错了……别关我……”
四周安静的像能听见宋白快得可怕的心跳声。没有人来,他最恐惧无助的时候永远没有人愿意救他。就好像随手扔在浴室的自己,是一件毫无价值不值得可怜的垃圾。不被人记得,不被人需要,想想是一件多么无力而绝望的事。
没人要他。宋白放弃求救,也不再挣扎。
“让我去死吧……”宋白瞳孔已经微微有些涣散,他的嘴唇几乎白成了脸的颜色:“我要是真欠你们的,死了不就行了吗……”
车平稳地停下,季随云却闭着眼揉着额角迟迟未动。
刘思哲轻声道:“季先生,您不舒服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季随云摇摇头,摒弃脑海里不合时宜的纷乱想法。
乔铭选的私人会所在永福路上,这应该是近两年沪上富人圈子里风头最盛的地方,道路两侧古树参天,来往都是千万级别的豪车。会所主楼是上世纪两层老楼,陈列着数千件私人收藏的古董。咄咄逼人的气势加上富贵迫人的瑰丽,处处显示着考究精致的审美情趣。
刘思哲落后于季随云半步跟着,表情管理十分到位,一路对来往的大佬陪笑得脸都要僵了。
从玻璃廊通道开始墙壁两侧就能看到挂的画了,这也是乔铭邀请的噱头之一。季随云二十多岁的时候倒卖过一些艺术品,也被奉承过是油画艺术圈子里的点金手。他一路走来也扫了几眼那些画,不知名作者的平庸作品,看来乔铭确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乔铭正在主宴会区和几个季随云有些眼熟的老板聊天品酒,见季随云来了笑着又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就走过来。
季随云一手环上刘思哲的腰,冲乔铭微微点头示意。
刘思哲的表情管理差点崩了,冲季随云扯出一个略谄媚的笑来。
季随云几不可查地皱了眉。
“季先生来的很早啊。”乔铭看了一眼刘思哲,然后笑着季随云握了握手。
“忙得太久了,正好出来散散心。”
乔铭点点头:“是啊,现在赚钱越来越不容易,公司里有用又靠谱的人还难培养,做老板更难。”
季随云看乔铭的目光很冷:“你说得对。”
乔铭仿佛并不把季随云的冷淡和排斥放在心上,反而对刘思哲道:“今天穿得有些薄呀。”
刘思哲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寻思着自己也没接触过乔铭啊,但也没多说话,精致的木偶人一样笑了笑。
季随云知道乔铭是故意的,宋白和刘思哲的区别瞎子都能看出来:“乔总可能是记错人了,这是刘思哲,我们公司的艺人,业务能力不错。”
刘思哲明白了,这两位是有梁子的,自己今天就是条挡枪的池鱼。
乔铭大大方方说了声抱歉:“季先生提前跟我去拍卖区坐坐吧,刚刚开了瓶92年啸鹰赤霞珠,小酌几杯之后正题估计就开场了。”
乔铭转头跟他身边的男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用正常的音量又嘱咐道:“去吧策霖,时间掐准点,做的不好该让宾客看笑话了。”
乔铭说完之后才向季随云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们一边往前面走一边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商业局势和政府最新动态。
刘思哲心里一直觉得季随云有些隐隐的奇怪,乔铭他不熟悉,应该是新贵,但季随云的性格可以说非常强势且高傲。可现在竟然有些乔铭逼着季随云行动的感觉,季随云还任由乔铭安排。
落座后乔铭为季随云倒了杯红酒,他自己也端着一杯,动作优雅地微微摇晃了一下,随意道:“我其实不太喜欢红酒,所谓的鉴赏也只是学了副姿态而已,真是暴殄天物。”
季随云呷了一口酒,沉声道:“金三角丛林里糙的太久,估计红酒和白酒的味道都快分不出了。”
乔铭毫不意外季随云查得出自己前几年的落魄,也不生气,笑道:“我竟然没想到季先生还会开玩笑。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受过苦的人再装高贵都掩盖不了骨子里那种没见过好东西时护食的穷酸,不择手段其实也是逼出来的。”
乔铭说完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喝完杯子里的酒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之后就向季随云解释几句,自行离开上了台。
这场画展是乔铭举办的,请来的人身份都挺贵重,他为表示礼貌自己做了主持人。
在座的人商业头脑没有差的,自然对那些没有升值潜力的画作看不上眼。但幸好乔铭也不只是拍卖画,还有一些品质不错的珠宝和珍贵的名酒,季随云向来大方,给了刘思哲小几百万的权利,让他有什么喜欢的拍着玩玩。
“压轴的一副画,是我一位挚友的遗作,”乔铭露出一副追念姿态:“我舍不得拿出来,但睹物思人更加难过。他是位警察,没学过正统的绘画,但我能在他的画里看出光明和希望,那片云海,让人的心灵仿佛都得到了洗涤。”
季随云简直要被逗笑了,乔铭这么脏的人,说出这些不知道哪个枪手给他的词,不觉得咬嘴吗?
有人将画拿上来,大屏幕上也清晰地开始放映这幅画的细节。季随云也不得不承认,这幅画很有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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