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当中,尚且还是少年的云子安踮着脚尖立在透明的玻璃花房当中,成千上百朵怒放的蔷薇簇拥在身边,挺直的脊背上洒满了清风与明月,双臂的线条伸展绵延开来,就仿佛是一双张开的翅翼。
大概只有这样的少年,才配与星辰浪漫一起永存在记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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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古怪尖锐的笑声不断从法兰克林的喉咙深处发出,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铂金坠子,力气大到指甲都几乎要崩断,用力刮擦着照片上的人像,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撞响,黄毛慌张跑来,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老大……门口的兄弟被……”
“抓回来。”法兰克林的眼神之中只剩下了凶悍与冷血,语调冰冷地下了命令,“连同跑掉的两个人一起。”
“戎骁留着一口气,让他亲眼看看……”法兰克林挑起了横贯着伤疤的嘴唇,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牙尖,“我是怎么把他的情人剥掉那张皮的。”
“不知道他对着一具血淋淋的骨架,还能不能爱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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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遮天的雨幕当中,小巷里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涟漪不断的水洼猛然被踩起了水洼,狗吠声与脚步声响彻回荡,“这边!”“这里有血迹!”“快快快!他朝这边逃了!”
轰隆一声雷响之后,风雨就仿佛是咆哮的巨人,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凡尘,雨水不断冲刷着点点血迹,伴随着逐渐加强的雨势渐渐连最后的行踪都遍寻不到。
当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边的堆砌起来的破旧家具的缝隙之中陡然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戎骁的上半身从缝隙之中探出来,胸腹剧烈起伏,急促喘息,刚刚往外爬了半程,家具堆陡然坍塌,他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面上,喉中猛地喷出一口血沫。
雨水无情的浇在他的脸上,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在深陷下去的眼窝当中积满了一小汪,而后顺着眼角再流淌入鬓发,因为脏器的内伤,口鼻不住流血,再被源源不断的雨水冲净,散入了身下的水洼当中。
耳朵就仿佛是浸在深海当中,能听到水流冲撞的声音,但那实际上是血液在耳道之中汩汩流动带来的回响,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好半天才积蓄爬起身的力气,扶着墙壁站起来,擦一把嘴角的血迹,踉跄着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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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街角,不远处就是出城的直通道,仿佛生还回去的希望已经在眼前亮起了灯光,然而戎骁的视线却被十几米外的一棵废弃盆栽吸引住了。
那是一棵冠叶相当茂盛,足足有两人高的橘子树,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人连盆一起丢弃在了路边,就这么恣意蛮横的天生地长起来,反而枝果累累,橘黄锃亮的果实足足有拳头那么大,光是看这明亮的颜色就让人想象出汁水四溢的果香。
戎骁在暴雨之中粗喘着气,浸湿之后的布料紧贴着身形,此时此刻的高大个头看上去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他突然想到,云子安已经很多天没吃到新鲜瓜果,因为缺乏维生素,他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了。
这样的想法促使着戎骁哪怕在如此危机之下,也瘸着一条腿,捂着腹部的伤口踉踉跄跄地上前,用手摘下了三四个橘子揣在了兜里,将迷彩裤原本用来放装备的战术兜全都撑满,然而就在他踮起脚,咬紧牙关奋力伸直手臂,想要去够树梢上看起来最为诱人的那枚橘子的时候,一道刺目的手电筒光陡然扫过来,下一秒钟打手的叫喊声响起,“在这里!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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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相隔紧挨的街道上:
周身滚满了泥泞,狼狈不堪的云子安顶着风雨咬牙爬上了城头,凝视着脚下三四米高距离粗喘,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便向下纵身一跃,后背着地,在泥水中翻滚了七八圈才终于缓冲掉了力道。
“汪汪汪——!”
猎犬吠叫的声音从几十米外传来,隔着厚重的雨幕,显得不是那么清晰,却让人找到了方向!
云子安的反应堪称是迅速,用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向前疾冲,就在即将拐出小巷,冲上街道的时候,眼球猛然捕捉一道靠着墙的人影,猛然刹停了脚步,却因为惯性前冲了半米远。
他的眼神就仿佛是刺刀一样牢牢钉在了那人的脖颈的铂金坠子,血丝伴随着嗡嗡升高的血压与急促的呼吸,一点点在眼球上蔓延开来,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瞬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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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克林身披着皮衣外套,咬着一根雪茄,嘎吱一声扭转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慢条斯理地舒展开筋骨,啪的一声,弹开了手中的匕首,缓步走上前来,“你还自己送上门了。”
滋啦的电流声从头顶响起,照明灯时亮时不亮,让整条小巷都显得森幽诡谲,被雨水模糊之后的亮光从头顶照射在云子安的锋锐眉眼之上,就仿佛是淬火一般。
他捡起了路边一条被废弃了的钢管握在了手中,指关节嘎吱嘎吱收紧,手背死死绷着青筋。
就在下一秒钟,小巷两端的人影同时踩着积水向前疾冲,动作快到让人根本捕捉不到,伴随着飞溅的水花,叮叮的金属相交之声铮然响彻整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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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看到这本结婚证了吗?这是我和…
咣的一声,钢管与匕首硬碰硬相撞,云子安和法兰克林就如同两头出笼的猛兽一样斗在一起,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压在了手臂之上,金属摩擦的嘎吱声音几乎要把耳膜刺破,他们彼此相视,眼中的杀意如出一辙。
云子安双手死死握着钢管格挡着匕首,双眼爆满血丝,就如同发了狂一般,咬牙咆哮,“戎骁呢?”
“你猜啊。”法兰克林露出了笑容,那枚铂金吊坠就在他的脖颈前摇晃着,折射着一丝冷光,“你猜猜我都对他做了什么?”
暴怒之下,云子安骤然爆发出了力量,猛然向前一推,而后呼啸着挥舞着钢管切向了法兰克林的脖颈,然而却在千分之一秒的时刻,被法兰克林一个侧身躲开,钢管将水泥地面砸地龟裂开来,碎屑飞溅。
刷——
眼前飞过一道白光,云子安的瞳孔被寒意刺地骤缩,完全凭借本能下意识一个后桥,匕首贴着他的脸颊飞擦而过,锋锐的刀刃削下了一缕鬓发,死神就这么与他贴着脸擦身而过。
下一秒钟,法兰克林轰然一脚踹上他的小腹,重达千钧的一脚,登时就把云子安给踹飞出去,仰头喷出了一口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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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一脚竟然没有让云子安失去战力,他竟然再一次冲上来,宛若复仇一般疯狂,“啊——!”
法兰克林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匕首抛了一圈,“送死。”
砰的一声巨响,钢管被云子安用力甩了出去,在预判到法兰克林弯腰闪躲的一瞬间,纵身跃起,借着冲劲,两腿绞上了他的胸口,下一秒钟整个人就仿佛是蟒蛇一样锁紧绞死,骨骼断裂的声音就仿佛是爆裂一样!
擂台上臭名昭著的绞杀绝技——断头台!
那枚铂金吊坠,戎骁从不离身,如今竟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云子安心脏就宛若被人生生挖出来一样,剧痛之下,理智几乎全然丧失,只想着报仇。
然而法兰克林终究是身经百战,在颈骨被绞杀的前一秒钟,竟然凭借着关节灵活性,就地翻滚,反手握住匕首,狠狠切入了云子安的肩膀,鲜血登时喷溅出来!
可意向当中的痛喊声竟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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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半边肩膀都流淌满了鲜血,云子安依旧死死咬着牙关,双臂绞紧了法兰克林的脖颈,两个大男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回归了最野蛮血腥的方式,来角逐着力气,一字一句地逼问,“戎骁在哪?”
颈动脉被巨力压迫,颅脑缺氧昏迷是毫无疑问的结局,法兰克林没想到自己竟然失算了,照片上那个身形纤细的少年,竟然也有这样一幅修罗面孔,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就仿佛是有话要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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