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自嘲的笑了笑,却不去看沈栖,目光落在没有打开的电视机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那只啤酒罐。
沈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顾砚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完。”
分手那晚他情绪很激动,光听沈栖一个人在那剖白内心,讲那些情非得已、委曲求全,所以今晚他想换自己先说。
怎么说都交往了那么多年,有感情没感情、真心亦或是假意另当别论,起码得把话说明白了,然后像模像样的告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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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砚子,妈妈的好大儿,抱抱~
第20章
“我那时的确觉得你是直的,毕竟没有那么多弯的嘛,怎么可能我刚好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对方就正好是呢,对吧。”
“所以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那种既愧疚又舍不得放手的心情真的挺折磨人的。”
“我觉得你好端端的一个直男,却得被我掰弯,以后可能还得害你遭人白眼被人看不起,这是我欠你的,所以就想变着法子的对你好,觉得怎么对你好抖不为过……”
“我逛了很多相关的论坛,看了许多人的自白,里面很多人说自己和男朋友的感情本来很好,结果遭到双方家里的反对,最后要么是自己、要么是男朋友扛不住家里的压力,提了分手。”
说到这里,顾砚终于抬眸看了一眼沈栖,沈栖迎上他的目光,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他已经能猜到顾砚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怕我们也会这样,所以趁着元旦假期,买了机票回家,当天就跟我爸我妈出了柜。我爸特别生气,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往我头上砸,直接给我砸进了医院。”
“我妈哭得差点晕过去,她想不明白我明明有过那么多女朋友,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喜欢男人了。”
“说实话,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但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也或许我本来就喜欢男人,只是我不知道,碰见你之后才明白吧。”顾砚说。
“那之后我爸就停了我所有的卡,把我赶出了家门,说我哪一天想通了再回去跟他认错,否则就永远别回来。”
“我那时以为他说的是气话,之后也试着给他打过电话,但他从来没有接过。”
顾砚的眼睛也开始微微泛红,两人交往七年,这也意味着他已经七年多没有回过家里,没有见过父母。
在此之前,他虽然对父母满怀愧疚,但总算还有沈栖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以为总有一天爸妈会接受他喜欢沈栖这件事,能让他把沈栖带回家。
结果呢,结果沈栖就是个骗子。他对不起父母,也丢失了爱情,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真是可怜又可笑。
连沈栖都这么认为,他从沙发上起身,蹲在顾砚脚边,微微仰起头盯着他,哽咽着说:
“你怎么、怎么那么傻啊。”
“傻么?”顾砚用拇指指腹按了按眼角,然后朝对方笑了笑,“现在想想确实挺傻的,明明连你是直是弯会不会喜欢我都不确定,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出了柜。”
之后的挺长时间里,顾砚都没再说什么,啤酒罐被变换着各种角度捏扁、复原。
沈栖也说不出话,刚才顾砚说的那番话实在让他太震惊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顾砚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毕竟顾砚……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泄露过半分。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重型汽车狠狠地碾压过,碎成了一摊烂肉。
太疼、太难受了。
他试图去拉顾砚的手掌,却被顾砚避开了。顾砚终于玩够了手里的啤酒罐,把它彻底捏扁,丢进了茶几旁的垃圾桶里。
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下,然后继续刚才没讲完的话题:
“虽然他们不理我,但我还是会经常联系他们,不接电话就发微信,三两天发几条,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看,总想着一天不看就发两天,两天不看就发三天……”
“只要他们不拉黑我,我就得继续发,也许某一天他们就看了,就接受我们了。”
“毕竟他们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儿子,又那么爱我,不可能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真的狠心到一辈子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吧。”
这些话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像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太久就直接和他的心长到了一块,再想挪走已经没那么容易了,每动一下都伤筋动骨血流不止。
那是他的父母,他怎么不可能难受。
事实证明顾砚是对的,前年他妈生日那天顾砚给她转了笔钱,他妈居然回了他的消息,让他以后不用再给他们打钱,他们自己有。
那之后他才和家里有了联系,开始断断续续的和他妈在微信上说几句话、问一问家里的情况。
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三人群里聊,一开始他爸压根不搭理,最近几个月终于偶尔会骂骂咧咧的回几句话。
说到底也是想儿子了,松动了。
“所以这几年你都没有回过家……”沈栖小声的喃喃道。
顾砚很轻的点了下头:“嗯。”
沈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那你、那你都是怎么过的……”
他不敢去想象顾砚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年,但又忍不住去问。胸口简直太疼了,一刀刀被人凌迟大约也就这样了。
春节假期的机票难买,顾砚一般都会提早很长时间给两人订票,两人的航班时间相差不多,所以每次都是一起去的机场。沈栖的航班先走,顾砚会看着他登机,然后再等自己的。
也正因为这样,沈栖从来不知道等他走后顾砚到底有没有登上那趟所谓的航班。
顾砚很低的笑了下,起身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沈栖也缓和了过来,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但他舍不得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反而更加用力的攥紧了衣襟。
“怎么过的……我是真的有坐飞机回去,虽然进不去家门,但还是想回去看一看,哪怕只是在楼下转一转,远远看一眼。”
顾砚脸上始终浮着淡淡的笑意,落在沈栖眼里却成了剜心割肉的利刃。
“不过我运气不好,这么多年就见过二老一回,当时我站在楼下的路灯旁,看着他们从楼道里走出来,他们也看到我了,我们远远的打量了彼此一眼,然后他俩就手挽着手走远了。我没敢追上去。”
“跑完这一趟,我就坐当晚的飞机回去,然后在家里等你回来。”
听到这里,沈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每年除夕夜,他给顾砚拍年夜饭的照片、在新年的钟声响起时互道新年快乐,他以为顾砚也热热闹闹的和家人在一起包饺子守岁……
可事实上这人却始终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不敢回家、不敢告诉他、甚至不敢找朋友喝一杯酒。
难怪那年两人一起留在A市过年时顾砚会那样激动。
此时此刻沈栖竟然不知道是该说顾砚瞒得滴水不漏骗了他这么多年,还是该怪他自己粗心大意从未察觉。
但真的没有起过疑吗。其实是有过的。
比如两人打电话时沈栖这边总是很热闹的,尽管他躲在自己房间里,也能听见老爸老妈在客厅唠家常看春晚的声音,但顾砚那边却总是安安静静的,半点动静都听不到。
然而那时他没多想,只当是对方家里隔音好,细微的声音落不进电话里。
而且顾砚真的太会瞎扯了,每一年都骗他说是在酒店吃的年夜饭,去年是粤菜今年就变成了湘菜闽菜,明年可能就是川菜苏菜,哪种菜系什么菜式说的头头是道,就好像他真的吃了似的。
沈栖还记得有一年他同自己说的那道佛跳墙,直讲得刚吃完年夜饭又吃了两颗芝麻汤圆的沈栖又饿了,没忍住搜了佛跳墙的照片饮鸩止渴。
可那时候怎么没想到呢,如果顾砚真的去吃了什么佛跳墙什么东坡肉香酥鸡,哪里还用得着他自己去网上搜图片,按顾砚的性子,早就先把照片传过来了好吧。
但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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